第11章

淩逸風蹲下身來換了鞋，走出了門。

他還真沒有因為發現齊銘的心不在焉而感到半點不快，反而覺得打擾到了齊銘，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他很想說，如果齊銘正在忙的話，可以跟自己說一聲的，他也不是非要有人陪。

他只是怕沒人要他。

去找重山玩是個借口，他從來沒有主動去過齊重山的家，但這是淩逸風的第一反應，因為他還真沒什麽地方可以去。

不能獨自一個人出小區的門，下樓必須先跟齊銘哥哥打招呼，去哪兒要先彙報，這些事情淩逸塵都跟他反複強調過，他不會忘，也不會違反規定。

這樣想着，淩逸風就直接抱着膝蓋坐在了家門口。

他想了想，也許會有人因此覺得齊銘對他不好，把他關在門外了，就又站了起來。

在樓梯道裏蹦來蹦去會很吵，像溜滑梯一樣順着樓梯扶手滑會不安全，畫畫沒有紙筆……

最後齊重山看到淩逸風的時候，他正把雙手靠在背後，腳步很輕地上下樓來回走着。

從五樓走到四樓，再從四樓走到五樓，跟只貓似的悄無聲息。

齊重山也沒出聲，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淩逸風再次轉到五樓的時候，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尴尬。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淩逸風先開了口：“你下樓玩嗎？”

“嗯。”齊重山應了一聲，有點好奇地問他，“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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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淩逸風猶豫了一會兒，自造出了一個詞，“逛樓。”

齊重山不解地問：“好玩嗎？”

“還好。”淩逸風硬着頭皮說，“就跟逛街差不多。”

他不想跟齊重山說自己是主動出來的，或者說，不給別人添麻煩幾乎是他的本能，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也沒有辦法讓其他和他同齡的正常小孩兒理解他這麽做的意義。

齊重山很顯然是被他勾起了興趣，等淩逸風轉身往下走的時候，就默默地跟了上來。

不知道是為了給淩逸風面子，還是為了類似皇帝的新衣的自尊心，齊重山既沒有詢問淩逸風究竟好玩在哪兒，也沒有半途而廢，愣是頂着路過的幾個大人驚異的眼神，靜悄悄地走着。

等再次走到四樓門口，淩逸風剛準備回頭勸說齊重山放棄這項運動的時候，他家的門突然開了。

“幹嘛呢你們倆？”齊銘還沒出門，就被這倆蹑手蹑腳的小孩兒吓了一跳，“怎麽，怕把樓踩塌了啊？”

“我們……逛……”淩逸風拖着長音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齊重山貼心地替他說完了後面的一個字：“樓。”

齊銘盯着他們倆看。

半晌，他嘆了口氣：“帶你們去後院逛逛吧。”

後院在小區外圍一個偏遠的角落，說是遠，其實只是是一個瀕臨廢棄的建築工地，占地面積沒有多大。好像原本是打算在小區內修建一個員工食堂，但由于大部分居民都對此表示強烈抗議，到後來甚至還有人把大氣污染防治條例中“禁止在居民樓經營産生油煙污染的飲食服務項目”這一條搬了出來，這項工程也就因此擱置了。

其實齊銘覺得真沒什麽，要是這個小區有居民私設的小餐桌倒好了，他就不用擔心淩逸風和自己每天的夥食問題了。

他一邊一個地牽住了兩個小孩兒的手，剛走進後院沒多遠，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