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淩逸風不知道是怎麽了，回去的路上總有點悶悶不樂。

“哥哥。”

“哎。”齊銘知道帶疊字兒的一般是叫自己，以為他是玩累了，就伸手把停了腳步的小孩兒抱了起來，沖淩逸塵說，“這小孩兒就是長得快，比剛來這兒重多了啊。”

“你能不能也親我一下？”

正說着話的齊銘腳下一個踉跄：“啊？”

淩逸塵明白他這是看到什麽了，生怕他說出“你親我哥都不親我”之類的話，趕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能能能。”

淩逸風被松開後看上去還挺憂郁：“哥，你是不是喜歡男的？你要娶齊銘哥哥嗎？”

“次……你這話都是上哪兒聽來的？不是，你怎麽突然問這個？”淩逸塵不是打算把兩人的關系一直瞞着淩逸風，但他也沒想到就這麽突然地被發現了，當着小孩兒面差點蹦出髒字兒來，“倆男的沒有娶不娶的。就是……”

齊銘猛然想到上次跟他科普的“男孩子娶另一個男孩子是因為喜歡”，有點頭疼：“就是在一起。”

“我暑假的時候就猜到了，我看見我哥在那兒親你耳朵，然後剛剛我看見你親我哥了。”淩逸風左看右看，聲音越來越低，“那你們是要在一起嗎？”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淩逸塵聲音也不大，“你不願意嗎？”

淩逸風搖搖頭：“沒有。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你還小。”淩逸塵想了半天，還是只能用這個爛俗的解釋，“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我們在一起，應該說很多人都會覺得排斥。”

“我會保密的。”淩逸風搶着保證，“連重山我都不會說。”

“其實我本來不想說出來的。”淩逸風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因為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我知道，我就一直裝不知道。”

“沒事兒，你是弟弟啊。我們早晚都會告訴你，只是現在還沒想好怎麽說而已。”齊銘隐約有點明白這小孩兒在擔心什麽了，“你管我叫哥哥，管逸塵叫哥，就像是別人家爸爸媽媽和孩子一樣，懂嗎？我和你拉過勾了，無論發生什麽，我們兩個都不可能不要你。你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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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那你們誰是媽媽？”淩逸風點點頭又問。

“誰都不是。”淩逸塵感覺這個問題比較難以解釋，“都是哥哥。就是說，無論那件事別人家是爸爸還是媽媽做，在我們家都是誰會誰上，沒有區別。”

“我們是一個家嗎？”淩逸風從齊銘懷裏滑到地上，牽着齊銘的手問他，“你原來的家也不給你回去嗎？”

“我和我爸吵了一架，自己跑出來了，他叫我有種就別回去。我媽早就是別人的媽媽了，我都不太記得她長什麽樣。”齊銘制止了淩逸塵對淩逸風的暗示，很爽快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反問他了一個困擾了自己許久的問題，“逸風，你為什麽總是擔心大家不要你了？”

“媽媽說我一定要乖，不乖她就不喜歡我了，我覺得我已經夠乖了，可她還是不要我了。”淩逸風克制了很久，最後還是哽咽起來，“大家都以為我聽不懂，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他們說爸爸不喜歡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是不是因為我不像他？我也不像我哥，所以他也有可能不喜歡我。但是我覺得我像你，那你就不會讨厭我了，哥哥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齊銘想起幼兒園的老師一個勁兒地誇淩逸風乖，心裏酸澀得一塌糊塗。

“哪怕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麽，或者因為我們意見不一致，我生你氣了，我還是喜歡你。”齊銘用空出的一只手來給他擦眼淚，“就像我和你哥，我小時候剛認識他的時候還和他打過架，你來之前我們還吵得很厲害，可是我還是喜歡他。你不要刻意用乖來讨好別人，那些只需要你聽話才會要你的人，愛的都是自己，而不是你。別哭了啊寶貝兒，我們回家。”

我們回家。

淩逸風抽搭着抽搭着哭累了，淩逸塵看他困成那樣，幹脆蹲下身來背他回去。等到淩逸風再在一陣颠簸中睜眼的時候卻被換到了齊銘的背上，淩逸塵在一旁甩着手，小聲說等上樓的時候再換回自己。

淩逸風揉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叫齊銘：“哥。”

“哎。是我，你哥在邊上呢，剛背了你半天。”齊銘以為他又睡迷糊了，随口接了一句。

“我知道。”淩逸風沉默了半天，最後還是輕聲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