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齊重山還在發愣的時候, 徐莉已經把飯菜全部做好了,一邊招呼他來吃飯,一邊說道:“你爸中午有臺手術,回不來。你以後可別繼承你爸的衣缽, 家裏有一個醫生就夠了。”
“我挺想當醫生的, ”齊重山坐在椅子上, 擡頭看她,“男生做醫生也有優勢,神外,婦産, 骨科,一場手術下來一身汗, 全是體力活。”
“你也知道是體力活啊,”徐莉白了他一眼,“我給你算筆賬,人家大學四年, 再加個研究生七年,你本碩博連讀就十一年,再加規培,就這麽一直熬,還比別人累得多, 好不容易熬出頭——人生過了一半了。你沒看到你爸吃飯吃到一半扔下飯碗跑手術室的樣子啊。還有,哪個小姑娘想嫁醫生,醫生怎麽顧家啊……”
“打住, ”齊重山有點頭疼,“媽,吃飯。”
“我說的是真話……”
“那您當年怎麽嫁的我爸?”齊重山忍不住反問道,“別操心了媽。”
“我跟你爸高中同學啊,早就有感情基礎了,”徐莉說,“怎麽,你也想早戀?”
齊重山手一抖,差點把碗打了:“不敢。”
“別禍害人小姑娘,”徐莉拍了一把他的背,“好好讀書。”
我禍害的是小夥子。
齊重山在心裏默默想着。
他發現自己在跟葉一鳴出櫃的時候,輕而易舉,連不被接受的心理壓力都沒有,但對上徐莉,他根本無法開口。
以他的性格,他本應該做好一切心理建設,有條不紊地梳理清所有的關系,再做出決定。但淩逸風突如其來的質問,打破了他的習慣。那些棘手的事,男朋友讓他現在想,他就得現在想。
雖然他行事作風向來是我行我素,從來不考慮外人的眼光,但父母并不是外人。而且他可以不顧及世俗的看法,父母不行。他可以跟淩逸風一起徹底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重新開始,父母依然不行。
可他總要有徹底攤牌的那一天。
“想什麽呢,吃這麽慢,”徐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吃飯別想題,認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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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齊重山回過神來,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裏,“我下午約好了去逸風家,晚上也在那兒吃。”
“人一個大小夥子還得費勁巴拉地給你做飯,把他帶我們家來呗,”徐莉不解道,“小時候不是常玩的嗎,怎麽現在這麽見外?”
“他……”齊重山一時語塞,“嗯……他現在比以前……內向。”
“以前就夠內向的了,”徐莉嘆了口氣,“也不是說內向,就是……謹小慎微,那小孩兒多乖啊,怎麽攤上那麽個爸媽,真是可惜了。”
“他現在挺好的,”齊重山罕見地頂了一句,“不要随便可憐別人。”
“你這小孩兒,”徐莉瞪了他一眼,“我是那意思嗎?沒看出來你還挺護食。”
“這話說得瘆人,”齊重山一邊笑一邊搓了搓胳膊,“就跟我要吃了他似的。”
吃、幹、抹、淨。
好像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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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重山還沒下車,就看到公交車站邊立着的人影,車剛一到站,就趕緊跳了下來。
“哎車還沒停穩你急什麽!”淩逸風吓了一跳,“你一路站過來的?怎麽沒等下一班啊?”
“站就站呗,想早點兒見到你。”齊重山說,“要不是覺得不好意思我連碗都不想洗了。”
“您還會不好意思啊?”淩逸風等他走到身邊來,才轉身往小區內走去,“那麽能撩,我以為你臉跟城牆拐似的呢。”
齊重山跟他貼得很近,不一會兒就握住了他的手。
天氣愈發冷了起來,淩逸風把臉埋在圍巾裏擋着風,手安分地放在齊重山的掌心裏取暖。
齊重山安靜地跟他上了樓,門一關,緊握的手一松開,突然就覺得有點無所适從。
沒談戀愛的時候,他一進門就是換鞋洗手放書包開始寫作業,這下關系一變,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麽。
“愣着幹嘛?”
淩逸風換好了鞋,站在原地沒動,跟他就這麽互相盯着看了好久,終于繃不住笑了出來。
齊重山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淩逸風笑就也特別想笑,兩個人傻子似的站在家門口面對面笑得直不起腰,最後還是淩逸風勉強拍了拍門:“嚴肅!再笑我咬你信不信!”
“給我咬啊,”齊重山一邊笑一邊說,“來。”
“你他媽……”淩逸風笑得停不下來,“收住!”
“收收收。”齊重山終于止住笑,換好鞋,沒走幾步,手一攬,把人抱在了懷裏。
淩逸風看似挺乖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冷不丁轉過頭來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淩逸風聽到齊重山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松開他掉頭就跑。
“撩了就跑真刺激是吧,”齊重山笑道,“你過來保證幹不死你。”
“未成年人保護法,”淩逸風指着他,“你少來。”
“那明年的兩個星期後就是你的……”
齊重山沒把話說完,淩逸風立刻就岔開了話題:“你還記得我生日呢?”
“當然記得。”齊重山說,“男朋友啊。”
“你打小就知道這是男朋友是吧?”淩逸風有點好笑,“怎麽記起來的?”
“就是記得,12月18號,”齊重山老老實實地說,“我以前不記得聖誕節,後來記住了,就是你生日後一個星期整。”
“感動嗎?”齊重山見他不出聲,又笑着問了一句。
“感動,”淩逸風說的是實話,卻還免不了要揶揄他一句,“有禮物嗎?”
“有。”
“不許拿初吻跟自己當禮物。”
“真有,”齊重山哭笑不得,“具體是什麽保密。”
“說來你以前一心向學,又沒想過自己是彎的,豈不是很純潔。”淩逸風眯了眯眼睛,不懷好意地笑了,“不學一下嗎?”
“我要是說我憑男人的直覺你會踹我嗎,”齊重山笑了起來,“逗你的。不過說真的,你讓我先研究一下……以前我真的完全沒想到我還得學這些。”
“你真的什麽片都沒看過?”
“沒有,”齊重山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說我性冷淡嗎,高一暑假我們一波人出去學競賽,隔壁搞計算機的跟我們搞數學的一層樓,那群大佬連夜接了網線,聚衆看片……我在門口瞥了一眼,覺得沒意思,直接回去睡覺了。”
“我靠,牛逼,”淩逸風一邊笑一邊問,“你這都沒意識到自己不喜歡女的嗎?”
“我就是覺得沒意思,懶得看,又不是覺得男的有意思,”齊重山笑了笑,“直說了吧,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有沖動的人。”
“精神初戀啊,”淩逸風感慨道,“難得。”
“所以特別喜歡你。”齊重山說,“然後就特別想對你動手動腳。”
“動手動腳之前你要熱熱身嗎,”淩逸風走過去,兩只胳膊環在他脖子上,眨了眨眼,“要不要片啊之類的……學習一下。”
齊重山低頭看了他一會兒,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要還是不要。”
“要。”
不料淩逸風轉頭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看什麽片,看我。”
“在這兒等着我呢?”齊重山捏了捏他的臉,“強行吃醋啊?”
“必須吃一回醋。”淩逸風笑着看他,“真的,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任性是什麽感覺。”
齊重山聽完後,頓時覺得特別心疼。
正常的孩子,包括他自己,都曾經在不懂事的時候跟父母耍賴撒嬌,這在童年的淩逸風身上已經不能稱作為奢望了,而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換個不懂事點兒的孩子,還可能會去折騰淩逸塵或者齊銘,但淩逸風不僅早熟,還敏感,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條規律在他身上不成立,他完全不敢鬧,他只希望別被扔下,別讓一個人孤獨地留在某個角落慢慢長大。
“任性|吧,”齊重山輕聲說,“我寵你。”
淩逸風看了他一會兒,主動踮起腳尖湊了上去。
很平靜的一次接吻。
嘴唇相觸,吮吻。
沒有傳說中觸電的感覺,口腔裏薄荷糖的芬芳從唇齒間彌漫開來,有點兒甜。
齊重山微微低着頭,眼簾低垂,眉眼間專注的神色看得淩逸風有點心癢癢。
一吻終了。
“你是不會還是不敢,”淩逸風有點想笑,繼續抱着他沒松手,“我以為你得伸舌頭。”
“留點面子,”齊重山無奈地低頭看着他,“好歹初吻,給我點兒時間。”
“等你。”淩逸風伸出了手,“來拉勾。”
齊重山松開他,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你知道嗎,小指拉勾不準。”淩逸風說,“小指是能分開的。”
“嗯?”
淩逸風沒出聲,伸出兩只手,中指向下彎曲,對靠在一起,其他四個手指的指尖分別相觸。
“大拇指可以分開,”淩逸風一邊說,一邊分開了大拇指,其他手指依然保持相觸,“食指、小指也可以。只有無名指不行。”
齊重山跟着試了一遍:“還真是。”
“但是,”淩逸風将自己的手與齊重山的手對碰,“如果不是自己的手,就能分開了。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大概就是起這個作用吧。”
“齊銘跟我說的。”淩逸風笑了笑,“他們倆有對戒。買第一副對戒的時候我還挺小的,他給我解釋了一下為什麽是無名指。不過戒指也沒法把人硬拴在一塊兒啊,別人的手畢竟是別人的。”
“逸風,”齊重山示意他坐到桌邊,“你看。”
齊重山面對面坐着,将他圈在懷裏,手和他相抵。
“這樣無名指也是分不開的。”齊重山說,“這不是恰好說明,并不是随便兩個人的無名指都可以密不可分嗎?”
淩逸風沒出聲。
半晌把頭抵在了他的肩頭。
“我那天晚上是不是少說了一句話。”淩逸風輕聲問。
“什麽話?”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皙晴】的營養液×4~
之前有小天使問了群號,我在這兒再發一下吧,群名是【快看這裏有只夏二狗=3=】,群號碼:(6.36.74.60.63)(防吞:六三六七四六零六三)_(:з」∠)_其實真沒啥用,群裏就幾個小天使,一張人物關系表還有一個我……(捂臉)然後微博也是有的,但是我很少用,也沒認證V……新浪微博@是夏知辰呀
突然感覺自己好鹹魚Σ(っ °Д °;)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