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如果因為水車的事讓章木匠受到傷害,或者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陶笉然以後一定會愧疚到死!于是他風風火火地回到教室,讓學生們自習,自己則跑到廚房,拿起自家那豁了口的菜刀,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往鎮上去。

村長阻攔不及,在原地踟蹰了一會兒,似乎也下了個決定,一臉堅毅地往自家走去。

陶笉然這氣勢洶洶的模樣,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走到村口時,一個做農民打扮的男子注視着他的背影,悄然地跟了上去,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果陶笉然回頭看一眼的話,會發現這男子面孔十分陌生,而且眼神銳利,一點也不像是農家漢子。

陶笉然一路狂奔,當看到通口鎮那低矮的圍牆時,發熱的頭腦總算冷靜了一些。将菜刀藏進衣服裏,才往裏走去。

剛一走進木匠店所在的那條街,陶笉然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以前這裏雖然是冷清了一些,但起碼還有點人氣。此時卻見周圍兩邊門戶緊閉,整天街都籠罩上了一層詭異的氣氛。

與此同時,就在這條街的街尾,有一個毫不起眼的院子。從外面看,跟鎮上普通的院落并沒有什麽區別。那個一路跟着陶笉然的男子,身手靈敏地翻牆而入。

院內種了許多不同品種的花草,此時正是百花争豔的季節,一進院子,就能聞到沁人心脾的花草的清香。但那男子似乎毫無所覺,神情嚴肅地徑直往裏走。

過了二道門,就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原本鳥語花香的環境,突然間像是成了一幅畫。花美景也美,卻聽不見多少聲音,那男子也刻意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

很快,男子來到一間房前,門外左右分別站着一名身着銀白色盔甲的魁梧護衛,還有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

右邊那個少年一張娃娃臉,見人三分笑,看起來十分友善。左邊那位少年,面若桃花,眼角還有一點朱砂痣,豔麗卻又冷傲,對來人不屑一顧。

男子有事禀告,在門外等了不過片刻,就跟着娃娃臉少年進了房內。那豔麗的少年看着被關上的房門,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這是一間書房,房內挂了許多不知作者的書畫,房內擺設清新淡雅,看得出主人不是個喜歡奢華的人。但房內的器物皆精致無比,即使是那君子四友的屏風,邊框用料也是極珍貴的楠木,可見主人的身份之高貴。

“參見主子!”那做農家打扮的男子單膝跪地,身上氣勢銳利,與這幅打扮格格不入。

坐在書桌前的,是一位青年人。他身着一襲月白色長袍,外披半透明的青竹薄紗外套,一頭光澤柔順的青絲被高高挽起,用一個青蓮玉冠固定。

“可探查到什麽?”他的聲音介于成年男人的成熟和少年人的青澀之間,帶着一股獨特的韻味。

“禀主子,方才陶笉然帶着菜刀匆匆來到這條街,羅化正往衙門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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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青年人眉頭一挑,對娃娃臉少年道:“鄧力夫那邊怎麽樣了?”

“回爺的話,他們剛找到木匠鋪,咱們的人在盯着,不會出事的。”

木匠鋪內。

章木匠夫婦和兩個兒子,都被推搡着趕到了店鋪後面的小院子裏。幾人頭發衣衫淩亂,身上有許多顯而易見的淤青和擦傷,可見他們并沒有遭到和善的對待。

“跪下!”一名壯漢一聲呵斥,但章木匠一家并不聽從,臉上神色只有憤恨,卻不像樂徑村的村民們那般懼怕。

然而壯漢們可不管那麽多,見人不聽話,直接在他們膝蓋後面一人一腳,迫使四人跪下。

一個長相刻薄,眼下浮腫,一副縱欲過度模樣的青年站在院子中間,正是之前在那奢華房間中與人密謀的鄧力夫。此時他臉上神色十分不耐,完全沒料到這小小的木匠竟然敢違背他的命令,這讓原本就不得志的他內心更是惱怒。

“哼!本大爺沒那個耐心陪你們玩!不就一個破水車麽,哼!既然不肯做,那就砍了他兒子的手!一炷香砍一條,看他什麽時候肯做!”

聞言,章木匠夫婦倆臉色一變,掙紮着将兩個兒子護在身後,家中唯一的婦人更是泣不成聲。

章斯遠惡狠狠地瞪着提着刀想要靠近的壯漢,踉跄地站了起來,梗着脖子喊道:“說不做就不做!就算殺了我們,也不會給你們這群渣滓做任何事情!”

“賤民!我殺了你!”鄧力夫原本就不是什麽沉得住氣的人,現在一個他從來沒放在眼裏的蝼蟻竟然敢辱罵他,一張臉頓時扭曲了起來,搶過身旁護衛的刀就往章斯遠身上砍去!

“兒啊!”婦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朝章斯遠方向撲過去。

章斯遠雖然之前被壯漢揍了一頓,但身手可比夜夜笙歌的鄧力夫強多了,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這一刀,她娘卻落在了刀下。

鄧力夫此時的仇恨全在章斯遠身上,一腳踹開礙路的婦人,繼續朝章斯遠砍去。

“娘!”章斯遠看到自家娘親臉色蒼白地捂着肚子被踹出了好遠,頓時瞠目欲裂,不管不顧地朝鄧力夫沖過去!

陶笉然來到木匠鋪外面,只見店鋪內的東西被砍得七零八落,滿屋都是殘破的木塊,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沒有看到章木匠一家,陶笉然心狠狠地提了起來。

突然,店鋪裏頭傳來一聲悶響,像是肉體被狠狠撞到地上的聲音,空氣中隐隐傳來一股血腥味。陶笉然腦海裏那根弦頓時崩斷了,下意識地把懷中的菜刀掏出來,往院子裏沖進去,也不管裏面是什麽情況,一股腦地大吼道:“住手!!!”

院內,章斯遠捂着右手手臂躺倒在地,臉上蒼白,指間還不斷滲出血來。他大哥将他護在身後,幾個壯漢挾持住章木匠夫婦。

陶笉然這一聲,把提着刀準備砍章斯遠的鄧力夫給吼住了。

鄧力夫還沒回過神來,倒是他身邊的護衛還算機警,朝陶笉然呵斥道:“你是誰?!”

“我還問你們是誰呢!”陶笉然看到章斯遠被鮮血染紅的袖子,眼睛被狠狠地刺痛了。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麽大的力氣,大吼一聲就朝挾持着章母的壯漢撞過去!

那壯漢完全在狀況外,原本控制住一個婦人并不需要多少力氣,所以他也沒怎麽認真對待,卻被陶笉然這突如其來的撞擊,真的給撞倒在地!

陶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熟練,把人撞倒之後,還順手把壯漢的刀給搶了過來。把自己帶的菜刀塞給章母,自己提着大刀就往旁邊挾持章木匠的大漢砍去!

那壯漢反應倒是迅速,用自己的刀抗住了陶笉然,卻被章木匠掙脫開來。那邊章斯遠和他大哥連忙沖過來,一家四口圍成一個圈,跟周圍的壯漢對峙。

“草!哪來的垃圾!把他們全給我砍了!”鄧力夫氣急敗壞地吼道。他完全沒想到這小小的鎮上,竟然有那麽多人敢跟自己作對,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打腫了!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來時的目的,只想着要把這群忤逆自己的賤民給殺了!

十幾個帶刀的壯漢圍過來,日光照在刀柄上,反射出道道寒光。陶笉然的一腔熱血總算冷靜了下來,哪裏敢跟他們硬拼,強忍住顫抖道:“你們不是想要水車嗎?把人殺了誰給你們做水車!”

“哼!都打死了又怎樣!直接去把那個鄉下的水車給拆回去更省事!”鄧力夫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從小錦衣玉食高人一等,殺人搶劫,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早就熟練到不得了。這家木匠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這幾天早就把他的耐心消磨光了!他是岳州知州的嫡長子,把水車帶回,州府內一大群木匠都會供他差使,又何必留這幾個賤民!

陶笉然聞言,氣得直發抖:“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不僅要強搶水車,還想殺人滅口?!

“王法?哈哈哈哈!”鄧力夫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仰天大笑幾聲,輕蔑地看着陶笉然,“在岳州,我們鄧家就是王法!哦對了,你們這群土包子不知道鄧家吧?岳州知州總該知道吧?”

陶笉然聞言,一顆心卻恍若墜入冰窖。知州是多大的官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在現在這個封建時代,即使是小小的縣官都能把他們這些升鬥小民摁得死死的。難道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陶笉然不由得露出一絲絕望的苦笑。

看到這幾個賤民總算露出了害怕的情緒,鄧力夫心情總算舒暢了不少,沖手下一揮手,就把陶笉然五人給圍住。

陶笉然看着越來越靠近的刀刃,腦袋裏就像那刀一樣空白一片,今天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條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突然,門外插入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岳州什麽時候是鄧家的了?”這句話聲音不大,像是很認真地在疑惑思索,

“什麽人!”鄧力夫轉頭,看清楚了說話的男子後,發現是張沒見過的臉,便嗤笑一聲,“哪來的鄉巴佬,既然來了,那就把命也留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珊珊大佬扔了1個地雷~

感謝v游一改名就躺槍大佬扔了1個地雷

┗|`O′|┛ 嗷~~ 化身碼字機去了!

PS:_(:з」∠)_想要用顏文字賣萌,結果全顯示了問號,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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