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雷打不動,依舊直挺挺的排成一排,半晌才由五堂主撞了下四堂主,四堂主又踹了踹三堂主,三堂主扯了扯六堂主的袖子,六堂主哀怨的看着左長老,左長老咳嗽哦一聲,一巴掌把剛剛在自己身邊站定的右長老又給推了出去。
“這個……宮主啊。”右長老原地轉了兩個圈,又縮到人牆身後走過來,走過去,胡子揪了一根又一根,才猶猶豫豫的開了口,“你看吶,桃花夫人也回去了,這一時半會兒也轉不回來……”
人牆紛紛點頭。
“長老說的對。”
“所以啊,這個事情也是要從長計議的,就像宮主你常說的。”停了停,右長老足足又走了兩個來回,才和下定了必死決心了一般,深吸一口氣,“就算是晚上想出方案了,大夥兒都派出去了,這山下馬也沒醒,車也沒套,山下早點鋪子也沒擺出來,城門沒開是別人都沒醒,去了也沒用,不如等早上悠悠閑閑的走?”
人牆繼續點頭,一句“長老說的對”中無不摻雜着真誠的贊嘆與對長老和宮主智慧的無盡景仰。
屋內死一樣的寂靜。
人牆誇了半天,沒等到預期中摔桌子砸椅子的怒火,一個兩個又精乖的住了嘴。
右長老縮在後面,不管左長老怎麽拖,都死活不肯出來。
五堂主偷偷咽了口唾沫,頭微微側過來,沖餘下幾人投了個“怎麽辦”的眼神。
落日峰上幹冷幹冷夾雜着寒氣的風呼呼的刮過院子。
于一片只剩下風聲的寂靜之中,關莺那平靜中透着絲絲詭異與殺氣的聲音終于再次悠悠響起。
“不如,左長老,你再去研究研究,怎麽樣才能在三天之內,給我打把招魂出來?”
翻案與冤案的一念之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關莺覺得她還是很厚道的。
至少她還耐着性子等足了三天,一直等到左長老披頭散發的從他藏身的犄角旮旯裏沖出來,一路狂奔到了她房裏,抱着她大腿開始喊“宮主你再寬限我一個月我保證給你弄一把和招魂一模一樣連手感重量都半點不差的西貝貨出來”之後,才目光頗為憐憫的替左長老整整頭發摸摸胡子,把人扶起來擺到椅子裏做好坐穩。
“左長老大概是誤會了。”關莺一手拍着背替老頭兒順氣,一手倒了杯茶推過來,“我只是說讓左長老在三天之內給我打把招魂出來,又沒說一定要和真的一模一樣,長老要是嫌麻煩,直接從庫存裏拿一把擺在架子上不就行了?”
還沒來得及喘勻氣的左長老頓時又被一口茶噎在了喉嚨裏,梗得直翻白眼。
“桃花夫人找不到招魂是最好,難道我還真給她打一把送過去?”關莺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已經被噎得說不出話的左長老,“還是說,左長老原來這麽想把我嫁給一個老女人?”
左長老:“……”
他發誓,找到拜帖的那天晚上他是最晚一個得消息的人,而且所有的話都是右長老說的,憑什麽關莺找麻煩就只找他一個啊!
“我下山之後,所有事情你和右長老看着處理,傳話給老三,讓他自己想辦法找我。”咳嗽一聲,關莺擺正表情,走到床邊拿了包袱,一直到跨出門檻了才像突然想起來了似地一回頭,“對了左長老,你站起來看看?”
左長老幽幽怨怨的一擡頭,屁股就像沾了漿糊一樣黏在了凳子上,還左右挪了挪,就是不動彈。
以他從小看着關莺長大的經驗來看,她一旦這樣突然陰陽怪氣的說完話了又馬上轉為正常,說了幾件正事之後最後講的那句話通常都是損人的。
絕絕對對不能照做。
關莺往後退了幾步,見左長老已經打定主意就坐着目送自己出門了,才嘆了口氣,轉身沖還安坐不動的老頭兒揮揮手。
“記得叫右長老把洞補起來啊。”
基本上就在關莺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左長老所坐的那張凳子突然平平往下陷了下去,外帶屋頂一直懸着的一大坨鐵塊對準了洞口直砸下來。
左長老:“……!!!”
比起關莺在地宮安的那些個連環機關,他大概還得感恩戴德自家宮主好歹沒用個內圈帶刺的鋼環把自己固定在椅子裏等着鐵坨把他腦袋砸開瓢。
“你聽說了吧!”關莺其實還沒走到鎮上唯一的客棧,就看到了坐在裏面翹着二郎腿喝茶的秦止。
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秦止也看到了關莺。
而關莺在看到秦止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
早知道這貨還在這裏等着,她幹嘛不從自家馬廄裏随便拖一匹馬出來代步啊!反正身邊戳着個出雲山莊的少莊主作證,她不愁說明自己這馬是從落日宮裏偷出來的理由不充分啊!
“聽說什麽?”秦止扔了茶杯屁颠屁颠的跑出來了,關莺匆匆忙忙回了他一句,又轉向跟在秦止身後也屁颠屁颠的店夥,“去跟你們掌櫃的說,買馬。”
斜陽鎮雖然說地方不大,但常年下來也已經被落日宮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要求搞得五髒俱全了,不僅鐵匠鋪子多,有固定的貨源和專門送貨的通道,而且各色菜蔬糧食儲備絕對充足,屁大點的地方甚至還有生意很不錯的馬車鋪和販馬商人常駐。
“不應該啊,你在落日宮裏,應該消息比我要靈通才對。”秦止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走在關莺之前,“我原本都已經離開了,半路上聽到這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想着你在落日峰上聽到的消息大概比江湖上那些傳得不靠譜的話要準确得多,所以幹脆折回來特意等你,你果然還沒走。”
“我不住店,馬上就走。”關莺跟着秦止走進門就停了下來,把包袱靠在櫃臺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掌櫃的,再給我拿點幹糧,路上要跑兩天。”
江湖上關于落日宮的流言多如牛毛,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什麽落日宮主喜怒無常茹毛飲血天天圍着個獸皮裙挖活人心肝下酒,什麽落日宮主和落日宮的機關師不和活活把人打殘了逼迫不會武功的可憐機關師給他造機關,什麽落日宮主武功詭異尤其擅長攝魂大法,只要一和落日宮主的眼睛對上立刻會胡言亂語胡思亂想以致精神錯亂自己撞柱子身亡。
她已經聽到懶得再聽了。
“哎你等等我。”秦止頓時甩了一小塊碎銀子在桌上,“掌櫃的我的和她一樣,幫我把馬牽出來。”
“我是要下江南,和你同路?”如果她沒記錯,出雲山莊是在淮北,和江南還有那麽不遠的距離。
“我就說嘛,你果然也知道了。”秦止往樓上跑了兩步,又停下回頭沖着關莺笑笑,“那看來消息就是真的了。你也是去江南找桃花夫人是吧。”
關莺:“……”
她總覺得,大概秦止說的事,對于她來說,不是什麽好事兒。
“不過你沒拜帖,也找不到啊。”落日峰腳下雖然說沒落日宮上冷,但絕對不能說暖和,關莺也就樂得扯着馬缰聽秦止碎碎叨叨。
“我還是不明白,你說什麽拜帖?”關莺把包袱系在馬鞍子上,走起來一甩一甩的碰着腳踝,“沒聽說落日宮裏的人發什麽拜帖。”
其實更想問的是桃花夫人發拜帖做什麽,但自己現在是剛從落日宮上下來,桃花夫人又是一貫的行蹤不明,說到會廣發帖子的第一反應自然還是首選落日宮。
“我就是想問問你落日宮主是個什麽反應。”秦止晃晃腦袋,鞭柄虛虛往關莺方向一點,“桃花夫人兩天前突然在江湖大發喜帖,說是願以真正的招魂劍為聘禮,讓落日宮主入贅她的桃花林。”
關莺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差點沒被活活噎死。
“各大門派都收到了,就連出雲山莊的大門口也被塞了一張,不過不知道落日宮主會作何感想,咱們在地宮看到的那柄假劍,說不定就是被桃花夫人偷梁換柱的東西,偷了人的真貨,再以別人的東西當做入贅聘禮,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秦止似乎是沒注意到關莺扭曲得近乎詭異的表情,笑了笑,在馬上晃來蕩去,“江湖上這件事情已經被傳瘋了。”
關莺覺得自己大概也快瘋了。
“不過傳聞歸傳聞,你剛從落日宮上下來,應該多少也知道點上面的反應吧。”秦止頓了頓,又滿懷希望的看向關莺,“魔教人怎麽說?”
“什麽傳聞?”關莺把雙手放在口邊,裝着哈氣取暖,總算是把表情恢複正常了。
“多了,有說落日宮主會欣然應允的,你想啊,那麽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又好吃人心,好不容易有個嬌滴滴的姑娘肯嫁,還有不應的麽?”秦止一臉“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