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躲過跑去院子裏搜棺材的倆捕快,關莺把臉朝下憋了半天的氣,才猛的一拍腦袋想起來,一般點的捕快武功普遍不行,找人基本靠看不靠聽,她的呼吸聲本來就輕,壓根沒必要為了幾個三腳貓功夫的貨色屏息凝聲搞出這麽大陣仗。
“你家那群叛亂的嘴還真夠松的,這一晚上還沒過完呢,就全招了。”
秦止:“……”
他想問的重點根本就不在這裏好不好。
“挖這條密道的人不怎麽樣,但你家那位鏡公子身邊恐怕還有幾個得用的。”瞄着捕快翻完了院子又重新奔回屋,關莺的聲音也就不自覺的放大了那麽一點點,“棺材鋪的暗門設計得很巧妙,按理說在屋內的機括要設計得隐秘并不難,難的是密道那一邊竟然也設計得嚴絲合縫,我走密道時一路都有看過,居然也沒發現。”
秦止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
“那麽照你看,那個設計暗門的人,有可能現在還在這裏麽?”
于是關莺立刻毫不吝啬的賞了秦止一個“你吃傻了吧”的鄙視眼神。
“像這種能人,你家那位鏡公子得了一個還不得天天燒三根香當祖宗供起來,舍得往這種偏遠小地方丢麽?”
秦止:“……”
雖然他是很想說,以鏡公子目前所表現出來的這種智商水平,未必就能夠像關莺眼光這麽毒的看得出設計暗門的人有多大能耐,所謂明珠蒙塵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或者可以說是,極有可能的。
“其實敲牆就行了,主要是有口供。”關莺多揭了幾片瓦,看清楚屋內形勢之後終于對西澤城捕快們的變通能力徹底死心,“敲開牆之後,不管設計得多巧妙的機括都會自己露出來,蠢成這樣,他們之前到底是怎麽看出來你家客棧和西澤城那些失蹤案子有關的?”
秦止頗為無力的把腦袋埋進了膝蓋之間,過了半天才悶悶的吐出了他猜出來的正确答案。
“恐怕他們到現在還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和那些失蹤案子有關。”
關莺默然無語的在瓦上趴了半天,才緩緩的翻了個身,“照你這麽說,難道官府是由那個密道絕對不止存在了一年為理由,判定是你們家的客棧自己把自己滅了滿門,再滅了藥鋪,然後賊喊捉賊的去報官,最後覺得死無對證的讓咱倆背黑鍋,從始至終就沒發現你們就是那人口販子?然後剛剛過去翻棺材的捕快,難道是在找咱倆的……”
秦止一臉糾結的擡起頭,嘴角抽搐了半天,才朝着關莺堅定且緩慢的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他們大概是在找咱倆的……屍體。”
關莺:“……”
“你還想繼續看麽。”仰面躺着抽了半天,關莺最後還是沒能扛得住,翻身坐起來看向秦止。
後者幹脆利落的回了關莺一個“撤”的眼神,拖着她直接就從屋頂飛過院子牆,踩上了另一戶民宅的灰瓦。
“去衙門,他們死之前我還有話要問。”
關莺舉起袖子,偏過頭去偷偷打了個哈欠。
在她看來,秦止完全沒有必要在這群蠢貨身上浪費時間,想找鏡公子的話方法實在太多,遠的不說,光玳莳打下來的鴿子裏就還留了三兩只活口,真想找人随便放出一個牽着跑就行了。
而至于要查那些失蹤的人都被送去哪兒就更容易了,估計明叔那裏都查得差不多了,問問就行。
當然,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會嚴絲合縫的按照關莺或者秦止的構想順理成章的走下去。
事實上,當秦止從天而降,打暈那幾個還在對着滿臉是血的店夥用刑逼問關莺屍體到底藏在哪兒的捕快之後,出雲山莊的夥計們看着秦止的目光就像在看救世主。
然後還沒等秦止開口多問,在關莺和捕快們的雙重魔爪蹂躏之下,僅存的三枚碩果就淚眼婆娑的宣布投誠,把他們所知道的一切關于鏡公子的底,都争先恐後的抖摟出來了。
再然後關莺就只覺得晴空之上猛的降下來了一道雷,把她劈得鮮香酥脆,只差裝盤上桌了。
以至于後面二貨喽啰們再說什麽,關莺是一句話都沒往心裏去,滿腦袋都咆哮着反複碾過來踩過去奔騰着同樣的幾句話。
“少莊主你一定要小心啊,聽說現在就連桃花夫人都為鏡公子所用,替鏡公子出手殺人了啊,再過上小半個月,等落日宮主入贅桃花夫人以後,鏡公子背後就站着整個落日魔宮了啊,當然少莊主你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把區區一個落日宮放在眼裏,但聽說落日宮主吃人不吐骨頭,少莊主一定千萬要提防啊!!!”
關莺發誓,如果不是那些人腦袋上還挂着出雲山莊的名號,如果不是秦止就在自己身邊戳着,如果不是秦止也沒打算留這些人的活口,她早就一腳把這群沒節操的二貨踹上奈何橋集體喝湯去了。
勾結桃花夫人不可氣,可氣的是丫挺的竟然還敢說自己入贅桃花夫人之後,鏡公子就成了落日宮的幕後隐藏宮主。
那位鏡公子到底是當她是死人呢,還是當整個落日宮上下全都是和他一樣的二貨啊……
“在下有個提議,不知道關宮主有沒有興趣聽一聽呢?”耐着性子等喽啰們嚎完一個階段,确定他們除了表忠心以外,再掏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消息之後,秦止才相當滿意的伸手,原本是想拍拍居中一人的肩膀以資獎勵,但在看清楚那人滿身血污塵土之後又果斷把已經伸到一半的手給縮了回來,背到身後。
“少莊主請說。”雖然說自己是經常諷刺性的少莊主長少莊主短的調侃秦止,但就算是在知道了自己身份之後,秦止也從來沒有以宮主之稱叫過自己,這個時候一口喊出來,關莺自然也就很清楚秦止要說的必然不是自己私人能夠答應下來的事。
“不知關宮主覺得在下有幾成把握能夠接任出雲山莊?”拖了張凳子坐下來,秦止的表情在關莺看來簡直是已經達到了他這個年齡段能夠做到的空口套白狼的最高境界。
“不用廢話了。”手掌平伸往下按了按,關莺徹底沒能忍住,又打了個大哈欠,“你想把鏡公子扶成你的墊腳石我可以幫你,你找到桃花夫人以後,她人歸我處理,但我事先聲明,就算不走鏡公子這條線,我找桃花夫人也不費勁,所以除了這個條件,你還有其他的什麽能拿來跟我換的?”
“接手出雲山莊後,兩家結盟,順便為貴宮正名。”停了停,秦止一正臉色,緊緊盯住關莺,“不知關宮主覺得這個條件,怎麽樣?”
“成交。”關莺豪氣萬分的一揮手,忍下半個哈欠轉身就往門外走,“這裏你想再問什麽就問,我可熬不住了,回去睡了。”
秦止:“……”
雖然他信關莺這個人說出來的話,尤其是以落日宮為底說出來的話基本上不會食言,但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江湖上白道之首和魔教頭子的暗中結盟,竟然會是在一個連繁華都算不上的邊遠小城的地牢裏,因為結盟的一方趕着回去睡覺,而口頭上蓋棺定論的成交……
無法超越的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關莺覺得非常想笑。
如果不是對着滿院秋風掃落葉一樣的蕭索寂靜,一屋子翻桌倒凳子被刨得慘不忍睹的局面,外帶還有一個一臉正氣的外人青年驚喜交加就和看到同類一樣指着秦止的話,她早就笑滾到地上去了。
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拖起來趕路,兩天一晚被秦止拖着講話而不能睡覺的怨念在青年開口的那一瞬間被徹底抵消。
“果然你們也覺得這間屋子不會是那麽簡單,下午你們混在人群裏時我就看到你們了,就知道晚上你們也會來。”憑良心來說,關莺覺得青年實在是長得不錯,盤亮條順武功還能過得去,再配上一臉頗具親和力的友善笑容,實在是讓秦止生生的産生了想脫鞋子直接砸扁丫挺的那張臉算了的,不要形象的沖動之舉。
當然,不管是出于隐藏身份,還是隐藏行蹤,又或者因為要保全出雲山莊所謂的名譽和面子而不得不替那位鏡公子善後的理由,他也不可能這麽做。
“怎麽說?”關莺抽搐着一張臉走到一邊裝模作樣的對整間屋子進行“是否有機關和暗門”的查看,而秦止則由于被青年點名而不得不站在原地。
正氣青年伸手拍了拍秦止,一臉“果然是同道中人要多多親近”的了然表情,“兄臺不必多言,此地疑點的确甚多,雖然我已經報了官,但以官府那點能耐,想必也查不出來幕後主使,所以兄臺才晚上又來夜探的吧。”
秦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