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很美。“

亦曾因着軍事任務，涉足這片荒漠。只是行色匆匆，不曾駐足。更不曾有閑情雅致，靜觀荒蕪之上，衆星麗長空。

“行雲吞皎月，煯煯流螢火。”

擁有龐大數據庫的「α」在對比成像後，亦如是言。

自然。

仰望星空，恍悟那些人類先哲緣何慨嘆滄海一粟，于大千世界，人類微不足道。嘟囔AI也一樣。人類附庸，不谙喜怒哀樂為何物。而今更是惘惑，元老們給他灌輸的那些理念，是對是錯？君衡莞爾，且不說「α」的數據庫，本就是元老為自己的野心量身定制。即便是普通人類，也有不少精英翹楚為老東西所蠱惑，心甘情願，為之所用。

“總之，你們也有過人之處。“

好歹比一些自以為是的人類有自知之明。諸如不受時間限制，數據猶在，便可無限重生的優勢，更是老東西們心心念念，執迷不悟的所謂終極。輕拍了拍硬邦邦的腦袋：“各有所長吧。“

好比老東西們灌輸，「α」潛移默化，依舊執着的人種優劣，若要論道，他們AI還更勝一籌。畢竟，自誕生伊始，便超脫生死。有心效法人類，延綿子嗣，亦無不可。直接複制數據，大規模量産即可。

“屆時父母兄弟姊妹，分毫不差。”

老東西們的基因難題亦可迎刃而解。不過……

冷然笑言一塵不變的世界，很是無趣。缺憾，方會催人奮進。革故立新，方才鑄就完整。

“不過老東西們是不會打消主意，放棄「Noah」計劃。”

對主人知之甚深的「α」也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吧？“

借君衡先前所言，舉一反三。君衡未置可否。欲望，AI所不具備的人之天性，向善可福國利民，從惡則萬劫不複。然而執迷不悟的人，規勸亦枉然。又摸了摸「α」的腦袋，笑言将來戰場再會，望他還記得此間對話。好歹對平民手下留情。

“現在就毀了我，不是永絕後患麽？”

雖因程序，他會反擊，直至所有功能悉數失靈。但精密計算後，他不是特種兵出身的狂戰士對手。君衡亦苦笑，人類致力于開發「α」這樣的自主兵器，正是因為有七情六欲，難免恻隐。

“感情，确是負累吶……”

若于伊始，他會無甚猶疑，扭了「α」的脖子。但一番懇談，對這單純沒心眼兒，天真無邪的人形兵器，委實下不了手。「α」點頭：“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依着他們人類的諺語，最後告警，仍未照做。那麽将來不期而遇，也便怪不得他各為其主，唯命是從。不過……

也不知是核爆影響，還是接收過多聞所未聞的理念，系統未及轉化，超負荷。眼前不斷閃現error提示，令「α」如墜五裏霧，愈發困惑。當衛星導航失靈，只能依着君衡的經驗，夜從北鬥，朝從日照，千難萬險，終是走出無垠荒漠，進入信號覆蓋區。亦因聯網數秒，即被中斷，恍覺故障提示，興許和驀然出現在眼前的那個女子，以及她背後荷槍實彈的那隊草莽有關？

“重新認識一下。“

對滿腹狐疑的「α」視若無睹，女子伸手，探向人形兵器後背上的男子，令君衡費解，素日在市集各行其是，無甚往來的珍姐，怎會出現在此？

不過當女子開門見山，「Heavenly Hound」——天狗食日，意在鏟除曜會的傭兵組織，令君衡頓悟先前在市集，緣何隐覺有人監視自己，卻又查不出個名堂來。珍姐輕笑：“在狂戰士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也不是什麽易事。”

非但如此，還得鋒芒盡斂，夾緊尾巴做人。凝睇此間一反素日不修邊幅的市井打扮，高馬尾，露臍納米戰衣，盡顯玲珑曲線，意氣飛揚的女子，君衡失笑，彼此彼此。轉首望向珍姐背後的一衆人等。晦跡韬光，遁藏在世界各地的隐秘組織，驀然出現，絕非珍姐所言，十八分身乏術，他們仗義施援這樣簡單。

“有話直說吧。“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利。

不過當珍姐意欲開口，背後的同伴勸止，曜會的人形兵器尚且在場，謹言慎行。但珍姐無謂：“人工智能，終究還是人類創造的産物。”

不單是電磁幹擾，便能使網絡癱瘓。更有甚者，當「α」察覺內部程序有異，試圖啓動備用電源時，卻始終不得其法，最終強制關閉。破天荒，産生近似遺憾的情緒，以為這具身體終究難逃報廢之命運時，卻不想自個兒仍有利用價值。當他再次被喚醒，察覺木馬程序侵入，試圖讀取數據庫內的某些機要信息時，應激阻絕。卻不知為何，既有反黑程序悉數失效。更有甚者，在最後一道防線被攻破時，理當在十秒內啓動的自爆程序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改寫。與此同時，曜會的權限，也被那不速之客修改。換而言之，黑客成了他的新主人。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