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麽意思?”妮可問。

你笑道:“我剛回來,項目很多東西都跟不上了,所以最近比較忙。”

安塞爾板起小臉,扭開了頭。你連忙打圓場:“他最近創作不太順利,所以有些心情郁悶。”與其說是創作不大順利,倒不如說是幾乎沒有創作,你看過他的畫,據說賣出去過幾幅,更多的就堆在他洛杉矶的畫室裏。

“創作?”妮可來了興趣。

“安塞爾是畫家。”你說,“抽象藝術,對嗎,安塞爾?”

安塞爾氣呼呼地吃着牛排,對你不理不睬。

“我知道幾個畫廊的經紀人。”妮可說,她從前是一線超模,近幾年轉型,現在是個小有成就的服裝設計師,人脈也很廣,“也許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安塞爾停下了進食的動作。

你趕緊趁熱打鐵:“是嗎?那太感謝你了。”

“能讓我看看你的畫嗎?安塞爾?”

安塞爾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妮可:“當然可以。”

“那太好了。”妮可高興地一拍手,轉過頭去看萊斯特:“哈尼,我正好需要給我們的公寓買幾幅裝飾畫,想這幾天去畫廊看看呢。”

“你決定就好。”萊斯特微笑地回答。

我們的公寓……你一愣,猛地盯着萊斯特看。

安塞爾的腿在桌下用力地撞了你一下。

你一驚,叉子劃過嘴唇險些插進鼻孔,為了掩飾失态只好裝模作樣地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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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似乎有所察覺,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掠過桌下,然後與你的視線相遇。

也許他在你的眼中讀出了驚訝,或許還有狼狽。但從很早起,你就無從揣測他的心思了。

“公寓?”你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萊斯特和我年初看中了一套公寓,現在正在置辦家具,準備六月初就搬進去。”妮可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一次,你覺得別人的笑容如此刺眼。

你桌底下的手攥緊了餐巾:“聽上去棒極了,到時候開派對一定要邀請我哦。”

“當然了。”妮可滿口答應,然後微微歪着頭與萊斯特交換眼神,“你可是萊斯特的伴郎呢。只是這回可別喝得太醉哦。”

這顆腦袋被贊為厄洛斯再現,紐約曾為之瘋狂,你卻只想朝她的臉來上一拳。

嫉妒使你醜惡不堪。

看到被你攥得皺巴巴的餐巾,安塞爾皺起了眉頭,你連忙放開了那塊可憐的布料,從座位邊起身,露出你能捏造的最完美的笑容:“誰想吃水果塔?低糖無麸質哦。”

“你真好,理查德。”水果塔是妮可最喜歡的甜點。

“我來幫你。”安塞爾也随之起身。

你們走進廚房,你正要打開冰箱,安塞爾卻猛然按住了你的手,他嘴角挂上一抹嘲諷:“理查德,你真該拿鏡子照照你那虛僞的臉!”

“你在說什麽?”

“你說萊斯特是你的朋友,什麽樣的朋友才會在朋友要和未婚妻同居時露出那種表情?”

你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我只是——”

“只是什麽?”

你咽了口口水,頭上高懸着達摩克利斯之劍似乎随時都要落下。

“我承認我喜歡過萊斯特,”你說,“但那都是過去了。他直得像把尺,筆直筆直的,你懂嗎?我們沒可能的。”

安塞爾綠色的眼睛緊緊盯着你,過了一秒,他放開了手:“最好這樣。”

謊言給了你片刻的安寧。

吃過晚飯,安塞爾向妮可展示他的畫作,妮可看起來挺喜歡。

“你畫的什麽?”她指着畫面上大片灰、藍、綠和稍許的黃白。

“紐約。”安塞爾回答。

于是她彎下腰眯起眼睛細細地觀摩起來:“曼哈頓?”

安塞爾眼睛一亮。

妮可知道她說對了,于是露出快活的笑容,打趣道:“你眼裏的紐約可真是慘淡。”

他們在一塊讨論得十分投機,也許是某位畫家或是某件作品,

你把剩餘的盤子和餐具拿進廚房,發現萊斯特已經開始洗了起來。

他将襯衫卷到肘部,露出一段象牙般的小臂。

那雙形狀優美的手應該用來拿畫筆或是彈鋼琴,洗碗這種事情在你看來簡直是玷污。

你連忙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洗了一遍還殘留着泡沫的餐具,放在水流下沖洗幹淨。

“萊斯特?”

“嗯?”

你沉默了下來,為自己的卑劣感到可恥,最好的朋友獲得了幸福,你卻不能真心地給予祝福。

他停下擦洗盤子的動作,轉過頭來,幾縷淺金的劉海搭在額頭上,藍色的眼睛平和沉靜,卻有一種銳利的洞察:“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沒有告訴你同居的事情嗎?”

“不……”你徒勞地辯解:“這是你們的隐私。”

他笑了笑,遞給你一個盤子,你接過來,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戰栗一下子從指間竄到了心口。

你裝作若無其事地接過盤子,萊斯特也轉了回去:“你知道的,我不是個善于和人相處的人,這半年來我和妮可花了很多時間磨合、讨論,最近才下定了和她同居的決心。”

嘩嘩的水流掩蓋了你顫抖的呼吸聲。

“當然。”你說,“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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