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乖,都給你31. (1)
一看小同學緊張神态,祁星闊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他并不急着在書裏求證,先彎腰撿起被燕江流丢到地上的毛巾,看着渾身更加拘束的小同學:“不想讓我知道?”
這是實話,燕江流異常耿直的點頭,加重語氣強調:“你真的別對我有太多好奇心,哪怕你叔叔是聯邦傑出的外交官。”
他們兩個好好聊着天,怎麽還扯上祁奈了。
祁星闊唇角微抿,小同學這會兒的回話慌亂到憑借喬治說的那些,颠三倒四的不想讓他繼續查,更不想讓他知道摸人魚耳朵代表什麽,還真是有意思,他祁星闊從來只有想知道和不想知道,還沒遇上過不能知道的。
哪怕翻遍美人魚所有記載文獻和資料,祁星闊也決心要知道摸人魚耳朵代表着什麽,還有自己為什麽聞到他信息素不沖動,這些圍繞在兩人身邊的謎團,祁星闊都要弄個清楚明白。
燕江流不知道祁星闊的打算,裝腔作勢放出一句狠話後,祁星闊反而沉默了,是被吓住了嗎?
如果真被吓住那就好,他悄然伸長腿去勾地上的拖鞋,在這耽誤時間不短,再不回去喬治該出來找他了。
“做什麽?”祁星闊眼眸微垂,一眼瞥見白淨瘦長的腳丫子停在半空,像被他問住了。
燕江流捏緊襯衫下擺,一鼓作氣套上鞋子,拿起書包背上,語氣平靜甚至有些無情:“我得回家,今天的事你必須保密,包括我是Omega的事。”
不用他說,祁星闊也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就是小同學這語氣不太悅耳。
祁星闊想了想,說:“讓我保密可以,你得答應我件事。”
“我讓你保密是救你命,你還和我談條件?”燕江流脾氣說來就來,炸毛幾乎眨眼間,扭頭不敢置信的看着祁星闊,懷疑這位校霸大佬弄錯兩人的身份位置,他轉身頗為認真地凝視對方,驚疑不定,“祁星闊,你自己也說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為你為我,你不該保密嗎?”
“先聽我說是什麽事,好不好?”小同學性格純真耿直,想到什麽說什麽,祁星闊不同,他有足夠耐心安撫人。
果然聽見這話,燕江流脾氣收了,靜靜看着祁星闊。
“現在整片高中區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今天那兩找茬的不會只這一次,所以,以後放學上學跟我一起,晚自習我說會去接你一定會去,別再多等兩分鐘就跑了,好嗎?”祁星闊聲音裏揉着後怕,還有些許顫聲,今天的事要再來一次,祁星闊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當場發瘋。
燕江流很想說我可以保護好自己,但看見祁星闊視線落在他前幾分鐘鮮血淋漓的手臂上,默默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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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祁星闊說。
燕江流下意識拒絕:“幾步路,沒人會膽大到在小區裏對我動手吧?”
他的拒絕并不能讓祁星闊打消念頭,從對方沉默不語往外走的架勢來看,他說什麽都沒用。
這是燕江流生平初次感受到不摻雜任何利益的被保護感,或許是走在前面的身影過于高大,亦或者是祁星闊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安撫入心,迷惑得他忍不住小聲問:“我的衣服怎麽辦?”
祁星闊彎腰換鞋動作一頓,就着這麽個姿勢仰頭看他,說不上來是無奈多點還是好笑多些:“等我洗幹淨給你帶過去。”
“嗯,謝謝你。”燕江流禮貌道謝,想換自己鞋子發現上面也沾染了血跡,這要是穿回去,照樣瞞不過喬治,他為難了。
祁星闊順着他的視線看見那雙鞋子,再回頭看他腳上的家居鞋,生生覺得自己敗在他手裏,将那雙不幹淨的鞋子塞到旁邊,祁星闊起身開門:“鞋也穿走吧,我鞋子你穿着大,要喬治問起你為什麽換了身衣服,就說放晚自習跟我去吃東西不小心澆了一身。”
讓小同學臨時說謊騙過人精似的喬治,根本不可能,祁星闊貼心的幫他想好借口。
“記住,他要問在哪吃的,你就說我點的外賣,別說漏嘴了。”祁星闊又說。
燕江流頂着頭半濕不幹的頭發猛點頭,剛才他就在想這個,還在苦惱怎麽騙過喬治,結果祁星闊先貼心可人的幫他想好理由,不得不說某些方面上他确實沒校霸玩得轉。
小同學心裏想法都寫在臉上,祁星闊看出他內心潛臺詞,不由得低笑逗他:“現在還和我争大佬稱號嗎?”
這真是個好問題,放在今晚前,燕江流的回答不會變也不會動搖,此時此刻不同,不管是他的真實身份還是性征,都被競争對手知道,沒有争下去的必要,他悵然道:“我好多小把柄在你手裏呢。”
“我保證不用卑鄙手段。”祁星闊可沒忘記兩人的賭約,心裏更希望通過正道渠道讓他心服,畢竟想把單反面有意思變成雙向,還得是套路加真心,雙管齊下更好。
祁星闊在這不知不覺中又開始給燕江流下套。
毫無防備的小人魚傻乎乎問:“也就是說咱兩賭約依舊算數?”
“算。”祁星闊說,遠遠看見站在路口的喬治,步伐不經意收縮,“只要你願意,賭什麽,怎麽賭,什麽時候賭,都聽你的。”
這态度未免太好了些,讓燕江流嗅到一絲絲陰謀味道,不是說對賭約這件事,而是祁星闊如此伏小做低的姿态,讓他感覺不對勁,可要說具體哪裏不對勁,他還真說不上來。
雖說他身價不菲,背後象征的財富和意義巨大,但以祁星闊的性子也不會這樣,那對方圖個什麽呢?
燕江流對感情方面了解不夠透徹,加上心裏因今晚的事幾乎把祁星闊當自己人,沒把別的陰險目的往對方身上套,百思不得其解。
“喬治來了。”祁星闊說,看一眼滿臉疑惑的小同學,再看向虎視眈眈的喬治,神色自然放松,頗為大方的沖喬治打了個招呼。
私底下見祁星闊的事,喬治是瞞着燕江流的,這會兒也并不知道他已經聽祁星闊說過,裝作這是初次見祁星闊,禮貌而不失涵養:“少爺,這就是您要借筆記的那位同學吧?”
燕江流眼中閃過絲異樣,強硬壓下,點頭說:“嗯,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祁星闊,人很好還是我同桌,以後我可能要多麻煩他。”
喬治再一次确認他身上的衣服,确實不是早上出門穿的那套,看來這借筆記是個借口,不知道兩人又發生什麽,喬治內心擔憂極了。
“謝謝祁同學對我家少爺的照顧,以後還請經常來家裏玩,好讓我做些美食感謝下祁同學。”
祁星闊臉上挂着虛假笑容,挺像那麽回事:“一定。”
燕江流抓了把袖子,感覺再讓祁星闊和喬治聊下去會出事,幹巴巴說:“喬治,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也該讓祁星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
喬治從跟祁星闊的對視中轉開視線,溫聲答應:“好的,少爺。”
燕江流松了口氣,轉臉給祁星闊使眼色:快走。
看在小同學焦急得恨不得大聲喊的份上,祁星闊慢悠悠收起攻擊姿态,禮貌的跟兩人再見,轉身往家走。
終于送走一尊大佛,燕江流感覺肩上重擔輕松不少,轉臉對上喬治暗含審視的雙眸,他頭皮炸了一瞬,該怎麽騙過這位聯邦得力幹将?
燕江流陷入沉思,猶豫要不要趕在喬治詢問前,先一股腦把祁星闊教他的說法丢出來。
在他将要開口前幾秒,喬治先溫聲打斷道:“少爺,您要的家教老師在家裏等您。”
“這麽晚他還沒回去嗎?”燕江流思緒瞬間被帶偏,略帶詫異問。
這可是晚上十一點半了啊,什麽樣敬職敬業的家教老師,會在這時候還逗留在學生家裏?
燕江流發現他對這世界充滿了無知,到萊城不過半月,許多事情都跟他在銀河系外接觸過的不同,也跟他想象中的不同,實在太複雜。
喬治掃過他白皙的後脖頸,腺體地方并無異樣,身上也沒有不該出現的味道,應該是沒發生出格的事,喬治心裏放松一瞬,回答他的問題:“他是上面派過來專門輔導您功課的,會住在家裏,直到您順利畢業并成年。”
燕江流皺了下眉:“我就是想讓你找個家教老師,怎麽還驚動上面人了?”
“不是的,這位是上面早有準備派過來的,他們希望您能更全面接受教育。”喬治說。
燕江流沒再問這個,想到等會見到的老師,他又問:“那他知道我身份嗎?”
“不知道。”喬治回答,“他只負責您的課業方面,上面認為他無權知道此事。”
讓人教他,卻不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是說以後在家不能随便露出魚尾巴泡泳池,會有被發現的可能。
燕江流心裏不爽,在他心裏,家,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人放松的地方,現在卻不行了。
想到這,他說話語氣難免會有些煩躁:“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讓人住家裏?”
喬治深深看他一眼,對小人魚腦子不拐彎由心感到擔憂,到底看不下去他傻得把自己賣出去,喬治提醒:“是想讓您有個防備心,不管家裏還是外面,都不算絕對安全。”
燕江流捏了捏手指,防備心他一直都有,就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現在還被人用事實上課,聯邦真不是過度教育他嗎?
“少爺,到家了。”喬治踩上門口臺階,輕聲道。
既然是到家了,那就是要見到陌生的家教老師,也就是讓他提起防備心,燕江流鼓起臉,面無表情的跟喬治進了家門。
彎腰換上鞋子,眼看喬治伸手要将他穿回來的那雙拿走,他鬼使神差道:“留着,等會我要帶回房間。”
喬治從善如流收回手,表情難得有些疑惑,不過優良職業素養讓喬治沒問出來,這給燕江流減少不必要的窘迫,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說那句話,可能想帶去還給祁星闊,他這麽對自己說。
“他人在哪?”燕江流邊往客廳裏面走邊回頭問喬治。
喬治微笑直直看向客廳,燕江流拉書包帶子手蜷縮幾下,若無其事回頭正對上溫文爾雅的一張臉。
一個懂得收斂讓人看不透的俊秀Alpha。這是燕江流對家教老師的第一感覺。
“燕同學,你好,我是你的家教老師裴疏清。”男人起身,禮貌客氣的自我介紹,“明天我會為你準備幾張試卷,等你做完再說補課計劃。”
燕江流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個有經驗的,也不玩虛的:“行。”
裴疏清淺笑,垂眸掩蓋一絲微妙情緒,他想:燕江流身上怎麽會有祁星闊的味道?
喬治恰當時機插入話語:“裴老師,時間不早了,您一路風塵仆仆,應該是累了。”
趕人意圖明顯至極,是怕自己發現什麽?
裴疏清不免想到燕江流身上沾染的信息素,看來這位聯邦極為看重的少年和祁星闊是有些別的交情。
眼前已經不适合追問,裴疏清順勢而為,道完晚安回房,正視起和祁星闊沒聊完的話題,當時對方在問為什麽他對一個Omega的信息素沒感覺,那……
這就有意思了,裴疏清若有所思。
燕江流目送裴疏清進一樓客房,美人魚天生的直覺讓他覺得裴疏清不是普通家教老師,盡管對方溫文爾雅,骨子裏的東西騙不了人,這種人确實要防着,他又想起件重要的事,連忙問:“我要補課的話,晚自習就沒法上了吧?”
不上晚自習,就等于不用祁星闊接了?
“會相應減少。”喬治回答,“如果少爺不想,可以和裴老師商量商量。”
燕江流想到自己門門挂紅燈籠的成績,實在沒臉和裴疏清開口,何況對方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真實水平,等測試成績見真章,到時候願不願意繼續教還是個問題,一切等明天成績出來再做準備。
在這之前,他得想法子打消喬治心裏的懷疑。
“喬治,你知道怎麽清洗掉衣服上的油漬嗎?”他問。
喬治何等人精,只這一句話就知道他的打算,微微嘆息道:“少爺的衣服是沾了油才換的嗎?”
燕江流覺得此時自己有點尬,不過話頭扯出來,不說個圓滿真不太好,容易留下嫌疑,再尴尬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尬下去:“是啊,都怪祁星闊訂的外賣太好吃了,我想跟他搶來着,一不小心潑了自己一身。”
“那我明晚去祁同學家裏幫少爺取回衣服,我可以妥善處理。”喬治說,心裏無比明白燕江流說了謊,下晚自習後發生了什麽,他會親自核實,現在先将計就計,穩住燕江流。
“不用不用。”燕江流生怕喬治真去拿衣服,他就是想找個借口打消人的疑慮,真讓喬治拿到衣服,今天演的這些戲都做了無用功。
殊不知他前言不搭後語的拙劣演技早将他出賣的幹淨,喬治低聲嘆了口氣,不忍心看他努力為祁星闊打掩護的模樣,溫聲道:“少爺早點休息,明天還得上學。”
燕江流得到解放,以為就此搞定喬治,放松一大截,臉上露出輕松笑容:“好,你也早點睡。”
喬治做了個畢恭畢敬的姿勢,目送他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歡快上二樓回了房間。
這是以為打掩護成功的表現,小人魚太好哄了。看來又得和那位祁同學偶遇談談,喬治有預感這次偶遇的談話氛圍恐怕沒上次和諧,總不能因為預感而不去做,他微微斂眸在回房間前倏然看向裴疏清的房門,似乎這位裴老師和祁星闊也有些淵源,有點棘手啊。
這一晚除了沒心沒肺以為搞定精明管家的燕江流,與他有關的幾人幾乎徹夜未眠。
第二天燕江流照例起了個大早,吃早飯時候看見喬治青黑的黑眼圈,他一口包子差點卡在嗓子眼:“喬治,你這是怎麽了?”
喬治給他盛過粥放過去:“沒什麽,可能家裏多了個人,不太适應。”
這是個借口,實際是喬治對要不要把他如今情況上報政府輾轉發側,明知道他身邊多了個難以琢磨試圖誘哄走他的少年,苦于沒證據礙于對方身份,又不能貿然毀人一生,最為重要的是他對祁星闊的态度,不由自主的親近和護着的。
或許燕江流都不知道,昨晚破綻百出在自己面前試圖掩蓋真相的他,像極了早戀卻不想讓家長發現的青澀少年。
這更讓喬治揪心,小人魚根本不知道政府縱容他在萊城待一年意味着什麽,也不知道成年象征着什麽。
此刻小人魚微微皺眉咬着包子,眼中浮現沉思,像是在思考。
“要不,多給裴老師發點工資,讓他出去住,這樣你就能睡個好覺了。”燕江流眼睛發光,像是為自己想到這麽好的主意感到驕傲。
喬治往他面前放了盤小菜,苦苦思索一晚上的問題在這刻輕易有了答案,喬治微笑道:“不用的,人總有個适應過程,從陌生到熟悉,很快會好,少爺,快吃吧。”
在喬治催促下,燕江流飛快吃完包子,低頭喝粥時含混問:“裴老師呢?怎麽不見他出來吃早飯。”
“他出門了,說是有要緊事處理。”喬治回答。
“哦。”燕江流一口氣喝完粥,又吃完兩個包子,這才收拾收拾上學,“今天星期六沒有晚自習,晚飯我想吃油焖大蝦。”
“好的,少爺。”喬治見他換上鞋拉開門要走,已經做出送人姿态,沒想到他忽然轉身,表情糾結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喬治讓他看得疑惑不已,怎麽了?
燕江流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盡管他覺得有點多餘:“那個,喬治,我房間裏換下來的衣服你別收拾了,晚上我自己弄。”
喬治微怔,想到剛才飯桌上做的決定,按下胡亂想的心思,溫聲答應:“好。”
燕江流見喬治沒露出臆想中奇怪的表情,揚起個笑臉,跟對方說了再見,心情很好的往學校走。
路上見到祁星闊,已習以為常。
今天的祁星闊沒招惹他,鮮少戴着耳機思緒繁重的樣子,他多看幾眼也沒能引起對方注意。
這種被忽略的感覺讓他感到有些不适應,讓他沒忍住碰碰祁星闊的胳膊,在人看過來時,他問:“你聽什麽呢?”
“英語聽力訓練。”祁星闊說,小同學難得主動跟自己搭讪,祁星闊摘掉耳機,眼眸含笑看他,“這不是想考個好成績,好讓某個像小男友的小同學聽話嗎?”
燕江流後悔了,并且十分後悔,為什麽想不開撩閑?
他聽着小男友三個字耳朵根直泛紅,又找不到反擊點,只得憤憤道:“你輸定了,我請了個很厲害的家教老師,絕對會比你考得好。”
“哦?”祁星闊挑眉,深邃眸子裏只有他得意洋洋得笑臉,唇角彎着溫柔的笑,逗人玩般問,“是誰?”
燕江流輕哼:“你問我就告訴你?”
祁星闊瞧他的小表情,過分可愛,讓人毫無招架能力,擡手捏捏他臉頰:“不告訴我,想和誰說?何修奇嗎?”
“別捏臉。”燕江流擡眸看一眼不遠處的校門,氣急敗壞得拍開祁星闊的手,沒好氣說,“他是我朋友,知道不是正常的?”
“那我呢?”祁星闊收回手,笑意漸漸散去,隐約藏着幾分不悅。
燕江流沒看出來,兀自回答:“對手。”
這可不是祁星闊想聽的答案,眼看校門在即,小同學要過去跟何修奇見面有說有笑,祁星闊不想見到那畫面,伸手一把拉住他,将人拽進幾步之隔的死角內。
燕江流沒料到祁星闊突然襲擊,等反應過來,眼前景象都被祁星闊取代,對方置于他上方,擋住他大部分視線範圍,讓他能看清對方此時臉上的陰沉,像暴風雨将至的朵朵黑雲。
“你幹嘛?”他問,聲音有他自己沒注意到的顫聲,洩露絲絲害怕。
祁星闊眯縫着眼睛,低頭看向神色剛硬,手抵在自己肩頭的小同學,語氣透着不加掩飾的狠戾:“我是你什麽?”
燕江流詫異:“同桌啊。”
“除了這個。”祁星闊皺眉。
“那同夥?”燕江流遲疑換了個詞,發生昨晚那些事後,要說他們是同夥,也過得去。
祁星闊眉皺得更厲害了:“還有呢?”
還有?燕江流眨眨眼睛,貧瘠的詞彙量讓他絞盡腦汁的想,突然靈光一閃:“情同手足。”
祁星闊:“……”
算了。
燕江流見祁星闊略有些落寞的放過他,還擡手揉了把臉,像頗為苦惱,他咬了下唇:“小跟班和老大的關系不是手足嗎?”
放在以往電影和其他人身上是這樣沒錯,但這不代表他也是這樣,祁星闊掃一眼不明所以的小同學。
還沒感覺或者是還沒開竅,是他莫名醋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等等。
“讓你的家教老師多幫你挑選幾部講人際關系的電影,多看看對你有好處。”祁星闊又恢複以往模樣,唇角挂着抹笑,等他一并往學校走。
這是說他不懂人際關系?
燕江流第一個不服:“喬治給我深切說過,我都知道。”
“是嗎?”祁星闊慢條斯理道,臉上的表情分明是不信。
燕江流想跟他杠的精神上來了:“你說,我能說得頭頭是道。”
祁星闊眸中閃過抹奇異光芒,低聲調笑道:“那請問小同學,愛情是什麽滋味?”
“愛情不就是——”燕江流突然卡殼,這道題超綱了摔!
“是什麽?”祁星闊沒在校門口看見何修奇,往裏看也沒見到人影,先前的不爽消失不見,更有心思逗小同學。
燕江流憋紅一張臉,也沒能回答出祁星闊的問題。
“說得頭頭是道?”祁星闊拿他的話逗他,“小同學喜歡過人嗎?”
猛然轉到這麽暧昧的話題上,燕江流心跳加速,腦海混亂一片,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無措得不說話,這對祁星闊就是最好的答案,這至少說明小同學沒在他面前喜歡上別人,真好。
“沒有啊?”祁星闊看一眼自發跟他們保持距離的同學,手落在燕江流肩膀上,輕聲說話牽走他的注意力,帶人走上條偏僻小道,“沒有挺好,廖主任經常強調不讓早戀,尤其是未成年,你今年才十七,還小。”
“說我小,你比我大多少啊?”燕江流說,“說我沒喜歡的人,你就有嗎?”
祁星闊神色微妙。
“被我說中了吧?”燕江流見人不說話,總算出了被打亂陣腳的惡氣,都是未成年都還小,誰還有個喜歡的人了嗨。
祁星闊輕笑,微顯戾氣的上挑眼尾多幾分缱绻味道,語氣溫柔似水:“誰說我沒有?”
燕江流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內心的感受,像是有枚小針不疼不癢紮了下,可以說是忽略不計的疼,卻讓他心泛濫着蝕骨滋味,對情愛一無所知的小人魚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此時只想快點走開,不看祁星闊提及喜歡人溫柔的臉龐。
“那你可真棒棒。”他說完這話,不看祁星闊的表情,轉身大步流星的想走,“我要去班裏,好像要遲到了。”
“等等。”祁星闊拉住他,想看看小同學的表情,怎麽覺得剛才那兩句話聽着怪別扭的,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麽吧?
“你自己等吧。”燕江流胡亂扒拉開對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祁星闊挑眉,生氣了?
燕江流回到班裏,越想越不是滋味,祁星闊有喜歡的人了?
也是,對方跟他不一樣,他向來生活地方不穩定,環境不同人輪換得也很快,以往只顧着到處跑,哪來時間想這些。祁星闊和他截然不同,生活穩定,朋友衆多,關鍵仰慕者猶如過江之鲫,會有喜歡人不是挺正常嗎?
燕江流再次感受到兩人間的差別,他趴在桌子上略帶惆悵的嘆了口氣。
“燕同學,愁什麽呢?”前面的吳浩初聽見這聲嘆,跟裝上感應器似的,轉過身笑眯眯的,“哪家少年不懷春?我都懂,要不把你的煩惱和我說說,我幫你分析分析?”
“是幫我在論壇上分析分析吧?”燕江流在祁星闊的提醒下,已經清楚認識到吳浩初的屬性,貨真價實一大喇叭,有事寧願憋死也別和這人說。
吳浩初搬搬凳子往他面前湊得更近,臉上挂着點龌龊的笑,一看就不像好人:“是不是跟我老大鬧別扭啦?我跟你說,整個萊城我最了解他,如果你把你兩吵架細節告訴我,我肯定能幫你分析出原因,怎麽樣,考慮下?”
燕江流坐直身體,神色嚴肅的看着期待的吳浩初,眼眸微動像是被說動了。
“哎,燕同學,相信我,我是八卦了點,但在我老大的事上,我在所不辭。”吳浩初再接再厲,清楚看見燕江流的動搖。
“整個萊城最了解我?”身後傳來似笑非笑的問話,接着吳浩初感覺頭頂上多了只奪命手,控制着自己扭頭看人。
祁星闊像是在笑,眼神卻并無多少笑意,讓吳浩初咽了口口水。
“最近多吃點鴨舌補補。”祁星闊松開吳浩初,不管夾緊尾巴不吭聲的人,只看燕江流。
小同學看都不看他一眼,顯然如同吳浩初說的那樣,鬧別扭呢。
祁星闊清楚知道燕江流鬧別扭點在哪,很想找機會把這事兒說清楚,可接下來好幾天,燕江流單反面絕交不聽走心話,不管祁星闊說什麽,他都冷淡應着,就是不表露心跡,弄得祁星闊心急又好笑。
在這幾天裏,燕江流測試成績出來,九門加起來沒超過一百分的總成績,看得裴疏清沉默,內心很想感謝聯邦政府的高看,這哪是學前班的小學生,怕是連啓蒙都沒有。
重擔接下了,裴疏清也沒想過甩開,熬兩天一晚上給燕江流量身定制補課計劃,燕江流自然沒二話的配合。
要給燕江流晚上補習,祁星闊那邊就沒法過去,裴疏清本來是讓祁星闊再找個家教老師,結果這少年是個有主意的,說網上授課也行,裴疏清覺得祁星闊另有別的想法,順了對方心意。
這天傍晚剛吃過晚飯,燕江流席地而坐,面前擺着本小學數學,拿着筆認真算上面題目。
裴疏清發現燕江流比祁星闊更聰明,很多題目和詞句解析說一次,他就能靈活運用,讓教學難度降低不少。短短幾天功夫,小學數學已到六年級,再過兩天,初中也能上場了。
裴疏清坐的位置稍高點,能看清燕江流做題速度,腿上放着本翻開的書,這邊給祁星闊說題目。
說完一道化學題後,祁星闊忽然轉了話題。
-祁星闊:裴老師,燕江流最近還好嗎?
裴疏清知道兩人是同班同學,那燕江流能怎麽樣,祁星闊會不知道?讓少年這麽問,是有別的事吧?
-裴疏清:和我還兜圈子?
-祁星闊:不是兜圈子。
裴疏清看一眼飛快算題的燕江流,精神面貌看起來不錯,如果不是眼底有些疲憊,會更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裴疏清:睡得不太好,喜歡的油焖大蝦吃起來也不積極。
這問題就大了,人魚胃口不好情緒肯定是低的,不是祁星闊自作多情,是自那天說過喜歡人後,燕江流就不對了。
祁星闊無法繼續忍受這種日子,請裴疏清幫忙。
-祁星闊:老師,能幫我個忙嗎?
-裴疏清:幫忙沒問題,禮尚往來,你也幫我個忙吧。
祁星闊大概知道裴疏清的忙是什麽,想到自家那個傲嬌嘴硬的叔叔,祁星闊答應了。
裴疏清看着祁星闊發過來的一長段話,再看悶頭刷題的燕江流,眼神泛着柔軟的光,青春真好。
“老師,我寫完了。”燕江流擡眸看着裴疏清,漆黑柔亮的眼眸透着純淨。
裴疏清眉眼柔和有些許笑意:“是繼續做初中數學題還是做語文?”
“做數學吧。”燕江流說,他在語文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天賦,不需要過分用功,就是數理化方面要多用心,他想快點趕上課程,距離下次摸底考試還有大半個月,時間算不上太充裕。
這次裴疏清沒像以往給他數學課本,直接給出一本很厚的數學題集,前面有公式解析後面有題目:“這本做完,你就進入高中數學知識區。”
燕江流連日來的不爽在聽見這句話時消散不少,放松長舒口氣笑着說:“說的我有新動力。”
“你很聰明,對了,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裴疏清話說的挺慢,聽出來這件事有些難以啓齒的感覺。
燕江流翻開手裏的數學題集,語氣頗為随意:“老師你說。”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的侄子最近找我補課,礙于朋友面子我沒推托。他也是高三,平時只有晚自習有時間。”裴疏清停下不說了,話說的點到為止,剩下全靠燕江流自己理解。
燕江流眼眸微動,這意思是想讓朋友侄子一起過來補課?
要不是有上面人請求在,裴疏清大概也不會在這,對方這是在跟他商量,同不同意在他。
和人一起補課也好,多個人多份激勵,省得放松時候總想到某個不要臉的Alpha。
理解滿分的燕江流答應了:“那老師讓他過來補課吧,只要他不嫌棄。”
裴疏清有些驚訝,這就答應了?
也不問問朋友侄子叫什麽,在哪個班的。小朋友心大的不像話,裴疏清不期然想到祁星闊發過來的最後一句話,他會同意的。
字裏行間透着熟稔,再這樣下去,燕江流會被祁星闊吃的死死的。
“他不會的。”裴疏清說。
燕江流盯着眼前的數學題,心不在焉的點頭,喜歡一個人到底什麽感覺呢?
祁星闊喜歡的到底是誰?
他思緒飄了幾秒,目光聚焦看清眼前的數學題,他坐直身體,亂想什麽,繼續刷題才是王道,等他贏了祁星闊就弄人!
又到一周周六,燕江流吃過早飯打算去學校,剛走兩步響起昨晚裴疏清說的事兒,跟喬治道:“晚飯多準備一個人的飯吧,裴老師朋友的侄子今天過來跟我一起補課。”
喬治并不知道這件事,此時聽燕江流說,已是板凳釘釘,語氣有些遲疑:“少爺同意了?”
“嗯,一個人補課挺孤單,有個小夥伴也很好。”燕江流不在意道,看喬治又沉思,他抿了下唇,後知後覺可能給人添麻煩,不由得問,“我是不是不該答應?”
“沒有,少爺開心最好。”喬治回答。
上次晚自習的事,喬治查來查去沒能得到真相,縱然知道祁星闊和燕江流之間發生某些事,沒有證據還是不能亂說,索性最近燕江流沒跟祁星闊有來往,據喬治親去探看,燕江流和祁星闊禮貌地不能更禮貌,比普通同學還多幾分疏離。
這是喬治想看見的,最好在燕江流成年前,身邊都不要有過于親近的Alpha。
希望今天來補課的少年,是個只一心學習的好學生。
“那我去上課了。”燕江流說。
喬治送他走了。
下午最後一節課間休息,祁星闊将事先買好的糖放到燕江流面前,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