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顧錦西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幸虧是晚上，沒人能認出他來。雖然已經是二月末了,晚上的風依然很大，顧錦西戴着帽子，把手抄到外套的荷包裏，摸到一張紙紙。他拿出來對着微弱的路燈仔細看了一眼，是一張被揉得發白的50元紙幣。

顧錦西心情就這麽好起來，索性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自己的住處。

差不多十分鐘後，一輛銀灰色的奧迪在這段路口停下。易昊的秘書張毅匆匆下車，沿着附近的路轉了一圈，沒看到顧錦西人，最後給易昊回了一個電話就離開了。

《刺青》三月初開播，正趕上褚洲冬雪融化的時候。顧錦西手裏拿着劇本，和小喬一起靠在沙發上看刺青首播，兩人一邊看着電視，回想起在褚洲的那段苦日子，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一集播完，小喬看着顧錦西，掰了掰手指，說：“顧哥，我姐說想要你一個簽名。”

“你姐不是不追星嗎？要來送人？”

小喬搖頭，“她說突然覺得你挺帥的，趁我還沒被你炒，趕緊要個簽名先，等有一天你大紅大紫了可以拿去拍賣。”

顧錦西笑了一下，說：“你姐倒是會做生意。”

“要是顧哥不方便的話不給也沒關系，反正她忘性大。”

“沒事，跟你姐說要是能賣出去到時候要給我分成，我提供簽名，她負責賣，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大發一筆。”

小喬嘴巴張得老大，驚訝道：“真的？”

顧錦西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當然是假的。簽名這種東西就圖個紀念，哪有這麽值錢，你哪天要給她寄過去再找我給你簽吧。”

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顧錦西看了一眼，有點猶豫要不要接。

“顧哥，是易總诶，你不接嗎？”

顧錦西皺起眉頭，拿起手機走到陽臺上接起來。

“喂。”

“錦西，是我。”

“是。”

易昊的聲音有些低沉，“先道個歉。對不起，那天不應該把你丢在路邊。”

顧錦西楞了一下，對不起三個字，從易昊嘴裏說出來就過于沉重了。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那天回來我也仔細想過，我們的感情開始得太倉促，對彼此的了解也不夠，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身上有哪一點能吸引你——”顧錦西深吸一口氣，道：“老實說，我很無趣對吧。我不懂商業知識，和你聊不到一起，沒什麽性格，甚至不懂一點情趣，你對我很失望吧？我身上唯一吸引你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這張臉了——”

易昊苦笑一聲，說：“第一次聽到你發這麽大脾氣，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有這麽多怨念。對我來說，我的戀人不需要懂我的工作，感情本來就是很主觀的東西，不是拿着标尺測量出來的。我們的問題不在這兒，我們的問題是你能不能把我放在戀人的位置來對待。”

顧錦西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心累，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繞着這個話題，問題的源頭不說出來，根本沒法解決。

“易昊，你以前有沒有和我長得很像的戀人，或者說我是不是長得和你以前的戀人很像？”

顧錦西問完，心裏有些忐忑，這個問題其實很不禮貌，也很容易傷人，可是他不說出來，心裏那塊石頭就始終不能放下。

那頭靜了一會兒，半晌，易昊有些冰冷的聲音傳過來：“你在懷疑我？”

顧錦西吸了一口氣，說：“抱歉，可是我想知道是不是。”

“是——”易昊冷道。

“可是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并不能代表什麽。錦西，你這樣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才是最該介意過去的那個——”

這樣啊，顧錦西彎了一下嘴角，我還以為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顧錦西心髒漏了一拍，好一會兒才被陽臺的風刮得回過神來。

“那就這樣吧，我們改天抽空當面說。”

易昊停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好。”

這次的‘改天’隔得挺久，少的話半個月，多的話可能兩三個月都回不來，顧錦西直到上了前往機場的車，還在猶豫要不要跟易昊說。

陳雲瑤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昨晚到底做什麽了，怎麽這麽燒？”

“就在陽臺吹了一會兒風。”

“要我說你這樣發着燒就別去了算了，你現在還有好幾個好角色可以确定下來，幹嘛要去荒山野嶺受氣，我們先說好，到時候要是呂新平給你一個排不上號的角色，你可千萬別接。”

顧錦西微微點頭，還是拿出手機跟易昊發了個短信

這次要去的是青陽市，也是《青衣客》的拍攝地。昨晚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姬青的演員還沒定下來，呂新平希望他一起跟着去劇組，先拍攝一部分戲，再決定演員。陳雲瑤聽到他這麽一說，直接就炸毛了，且不說顧錦西現在正在事業上升期，光是呂新平那一副把顧錦西當備胎的樣，她想想就來氣，要是去拍了又不給角色，不是耍着人玩兒嗎。

顧錦西也隐隐有些不高興，想委婉拒絕，呂新平卻死活不松口，說只要他去了，大大小小的角色，肯定會給他一個。陳雲瑤聽了更來氣，說得好像他們在向他乞讨一樣，順手就把電話給挂了。

一會兒那邊又打電話來，陳雲瑤本想不接，還是顧錦西想着呂新平多少是個導演，不好輕易得罪，又給接起來了。

這次說話的不是呂新平，是梁霄。

原來《青衣客》試完鏡當天就去了青陽，而且姬青這個角色也已經早就內定了，那天的試鏡也只是一個過場。呂新平原打算先拍，如果演員還可以再公布演員表，只是拍了兩天，發現演員完全不行，這才打電話過來找顧錦西，從昨晚剛播出的《刺青》來看，顧錦西無疑是一個各方面都很适合的演員。

顧錦西有些猶豫，很明顯呂新平肯定收了人家的好處，現在換角色，說不定到時候得罪人的反而是顧錦西。

梁霄知道他的顧忌，勸道：“沒事，據我所知角色是你的肯定沒跑，你也不用擔心遭人記恨，有人幫你撐腰就是了。”

“什麽意思？”

梁霄笑了笑，“來就是了，前輩不會诓你。來的時候記得帶上你家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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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機場緩緩降落，青陽市的天空明朗開闊，天藍得能溢出海水，顧錦西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隔着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氣，衣服被迎面而來的風刮得呼呼作響。

陳雲瑤難得露出點笑意，“要是拿不到角色，就當來旅游一趟。”

從機場到酒店，再換好衣服到片場的時候，已經下午3點多了。顧錦西這一路被捂出一身汗，也沒早上燒得那麽厲害。

才一到現場，呂新平就急急忙忙讓他先去換衣服化妝，顧錦西被一幫工作人員拉來扯去，使不上什麽力氣，也就随他們搗鼓了。

還沒化好妝，梁霄就推門進來，先熱情地給了小喬一個擁抱，吓得小喬動都不敢動。

陳雲瑤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生怕小喬被欺負。

“啧啧，這個姬青也忒好看了些。等會兒和你有對手戲，導演說先讓你試這一場。”

顧錦西穿了一套半新半舊的黑布男裝，按照劇本的描述，姬青的頭發應該是有些淩亂粗糙的長發，随便紮了一個亂七八糟的辮子，不算老，但是經歷過故事，應該是沉穩又內斂的。

化妝師很專業，花了不到一個小時，顧錦西那張有些病容的臉已經被搗鼓成飽經磨難的青年俠客的臉了，透過粗糙暗沉的皮膚，可以看出姬青的長相是十分英俊的。

顧錦西化好妝，喝了口水醒醒神，就趕去拍攝地了。

呂新平看他走過來的時候，心裏驚豔了一把，也不知是妝容的問題還是顧錦西已經早早進入角色，從顧錦西出現在他眼前那一剎那，呂新平冒出一個念頭，這才是姬青，歷經磨難、內斂深沉的姬青，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個俠客該有的氣質，這樣的姬青才是最有魅力的，觀衆一定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