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星際人魚04

海鷗基地名為基地, 實際上卻更像一個軍民結合的太空港，常住人口中礦工和礦工家屬占了80%, 如果不是因為離赫瓦格星的星航距離最近，根本就不會駐軍。

再加上大西洋艦隊是出了名的散養型，從最高軍官到後備役, 統一特點就是随性，于是海鷗基地裏, 軍隊和平民的界線非常的模糊。模糊到，軍區大門站崗的, 都搬了個小凳，跟三個放假的礦工打升級, 站崗臺直接被當成了桌子。

辰霄走出大門的時候, 一個年輕軍官，摟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從他身邊走過，說說笑笑好像回自家小區一樣。

[這幅歌舞升平的樣子, 總覺得像是亂世啊。]辰霄跟萬惡感嘆。

[雖然我很想鼓勵你，趁着亂世大幹一場。但實際上，這個星際世界可真不是亂世, 不僅不是亂世, 還是發展的巅峰, 或者說, 向巅峰沖刺中，人類主宰的星際聯邦戰鬥力彪悍，我剛剛給他們起了個外號, 叫星際蝗蟲。]萬惡善意的提醒。

[蝗蟲的意思，是他們幹掉了很多其他種族麽？]辰霄被吊起了興致，好奇的問。

[這個世界的背景情況，你不是接收了麽？還問我？]

[我接收的只是過去啊，他們還只幹掉了一個阿波星人而已。你叫他們蝗蟲，他們以後，是不是還會幹掉很多其他的？]

[唔？我有說，我能預知未來麽？我肯定沒說過。]萬惡顧左右而言它。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們是來毀滅未來的。]辰霄說着，勾了勾唇角，果然，萬惡瞞着他的事情永遠也挖不完。

[對，我們就是來毀滅未來的，你越來越像樣兒了，桀桀桀。]萬惡大笑。

辰霄不置可否，沿着路标，無聊的逛了起來。他倒是奇怪，路德維希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他，按道理來說，無論那個莫名其妙的人拖了路德維希多久，路德維希都不該追不上自己這個體質孱弱的人魚啊。

“呦，小帥哥，長得這麽俊，要不要來做個發型啊。黑色多老土~”一頭熒光橙頭發的人拉住了辰霄，拼命地推銷他的染發水。“呦呵，這眼睛真漂亮，我覺得你适合星空藍的發色。今年的流行色，整個海鷗基地就只有我這裏有，很火爆的，再不染就沒機會了。”

“不用，謝謝。”辰霄邊說邊抽手，卻發現他竟然逃不脫橙發的鉗制。

“好嘞，就夜空藍。”辰霄被橙發一把拉進店裏，連呼救都來不及發出一聲。緊接着，他就被扔進一把理發椅中。

“又抓住一個，媽的，還敢跑了。”橙發一邊大聲呼喚他的夥伴，一邊将一把尖頭剪刀戳向辰霄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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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蟬翼的皮膚被刺破，帶着瑩瑩光彩的紅色血液滴落。

橙發沒有使力，只是威脅辰霄不要動。而辰霄，真就很配合的沒有動。

很快，在橙發的呼和下，一個綠色頭發紅色皮膚的人從後面走出來，拉着辰霄離開了。

綠發比橙發粗壯很多，但是下手卻并不粗暴。

“你居然不掙紮？”綠發好奇的問辰霄。

“掙紮有用麽？”辰霄淡定的回答，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任何反抗都不比撓癢癢強多少。當然，他也可以反抗，但是，他不介意随波逐流的看看，之後會發生什麽。

綠發搖了搖頭，居然露出幾分愁苦，“真是白白浪費了銀彈頭的苦心，你們這批人魚，居然一個也沒逃過。”

辰霄沒有說話，他并不是所謂的這批人魚之一，但是他大致能猜到，這是怎樣一批人魚。獵奇，永遠在人的愛好之中。

很快，辰霄被帶進了一間昏暗的地下室，鎖進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籠，他旁邊，還有十幾個這樣的鐵籠，只有兩三個是空着的。

等到綠發走了，其他人魚才敢開口，說得無疑是一句話，“你是誰？”

“我叫冰消，是叛亂中的俘虜。”辰霄說。他環顧四周，人魚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散發着夜明珠般柔和的光，大多是瑩藍色的。

“我說的，真的，我們有救了，我們的族人真的反抗了。”一個人魚開心的叫了起來，他們被抓來之前，人魚還沒有發起叛亂。是被抓來後出逃，才從人類的口中聽說，他們的族人發起了一場戰争。

“真的反抗又如何呢？根本沒有魚會駕駛星艦，也沒辦法來這裏救我們。”理智的聲音響起，剛剛熱烈的氣氛瞬間跌入谷底。

“嗚嗚，如果我做工的時候沒有犯錯就好了，就不會被賣掉。”嗚咽的聲音想起，這些被賣掉的人魚，大部分都是晶能開發廠的工人，因為犯了錯誤，被判了死刑，之後才被想要拿他們賺錢的工廠主人賣掉。

“俘虜，你怎麽會在這裏？”終于有人魚不再關心自己的現狀，而好奇辰霄的來歷。

“我被亞洲艦隊第三艦群俘虜了，它們在這裏修整，對我的看管有了松懈，所以我就逃跑了。”辰霄輕聲說着。

“你是有多倒黴，逃離了紅塵魔鬼，又被抓到這裏來。”一個人魚同情的說。

“比起紅塵魔鬼，這裏還算好一點呢。”另一個人魚倒是替辰霄慶幸。

“紅塵魔鬼？”辰霄本來想繼續問這些人魚的來歷，卻被紅塵魔鬼轉移了注意力。

“你不知道？！！怎麽可能有魚不知道，亞洲艦隊第三艦群的主艦就叫紅塵艦，是他們一直迫害我們。”一個人魚憤怒的說。

“據說紅塵艦上的人都是生鮮愛好者，最喜歡的就是生吃人魚，一定要活生生的剝皮吃肉。”一個聲音裏滿是恐懼。

“紅塵艦的艦長，路德維希，是個□□極其強烈的alpha，就是支配者，他曾經強.暴過上千條人魚。”一個聲音中透露着仇恨。

“不是的，路德維希不是強.暴人魚。他是挖出我們的器官，更換他自己的。據說他是得過三次聯盟勳章的超級戰士，就是因為利用我們的器官強化了身體。”一個聲音反駁。

于是，一場關于路德維希多麽殘忍無情，多麽喪心病狂，多麽兇狠醜陋的争辯開始了。辰霄一時聽得津津有味，啧啧稱奇，不由得将那個有些不正經的英俊男人套入這些描述，覺得好笑極了。

[流言猛于虎啊。]萬惡感嘆道。

[哦？你這是替那個路德維希感慨麽？]辰霄試探道。

[我只是推人及己，想必各個世界對我這個兢兢業業，奮鬥在清理垃圾第一線的破壞神，也不會有好詞了。]

[桀桀桀。]辰霄忍不住回了一個萬惡式輕笑。

關于路德維希的讨論并沒有持續太久，這些人魚到底沒有真的見過路德維希，而那些玄之又玄的傳說，有多少誇張在裏面，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借由這樣無用的诋毀和仇視，寄托一些悲苦和荒涼罷了。

辰霄見讨論結束，便開始輕聲跟這些人魚交談，想要了解他們的生活。

走過這麽多世界，他做事已經不僅僅是為了有趣了，更多的，是衡量。衡量什麽是該毀滅的，而什麽，是可以被留下的。漸漸地，他真的進入了一個清道夫的角色，在清理垃圾之前，區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

時間在辰霄心中滴答滴答的走着，地牢裏自然沒有表，但是辰霄知道，時間已經走過了深夜11點。

11點30分，地牢的門被打開了。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人魚瞬間閉嘴，地牢陷入死寂。

走進來的是澄發，帶着幾個人，其中沒有綠發。橙發嘿嘿一笑，讓他的手下開始幹活。

地牢的燈終于亮了起來，雖然不亮，但總算可以視物了。辰霄這才發現，房間裏的人魚大多沒有雙腳，下肢仍舊是魚尾，只有三個跟自己一樣，尾巴化成了雙腿。

除了人魚的尾，辰霄第二個注意到的就是軌道。鐵籠原本在房間裏随意的擺放着，擋住了地下的一條鐵軌。鐵軌有三叉，彙聚在一起，通向房間尾部的一扇矮門。

橙發的手下将鐵籠按照某些順序擺放在鐵軌之上，并讓鐵籠裏的人魚換上白色的紗衣，反抗的人魚都會遭到粗魯的對待。

“先排沒腿的，有腿的放後面。這個。”橙發邊說邊指了下辰霄，“這個是好貨色，放在最高的地方。”

辰霄的鐵籠被排在了最後，随着轟隆隆的鐵軌響動，鐵籠一個一個的滑向了房間尾部的矮門。矮門洞開，黑漆漆的好像鯊魚的巨口，似乎馬上就要吞噬這房間裏所有的小魚。

有的人魚開始哭泣，有的開始念叨，當然，也有很多像辰霄一樣，一言不發。

辰霄的鐵籠漸漸滑向鐵門，門外的尖叫聲也越來越響。終于，辰霄的鐵籠也進了矮門，緊接着便是雲霄飛車一樣的快速的沖上，在看到光的一瞬間，辰霄被慣性抛出了鐵籠。

嘩啦一聲，他落在了水裏。含有特殊物質的水，在辰霄的腿部凝結，燦爛的藍色尾巴漸漸凝結，鱗片間閃爍着碎鑽般璀璨的光芒。

巨大的響聲，辰霄聽清了。

“看那條，最頂上那條，在發光！”

辰霄此刻正在一個巨大的圓形魚缸裏面，魚缸被放在一個大小正好的狹窄臺子上，臺子位于一面牆。

辰霄想，這應該是一面展示牆。牆上高矮間隔着，有二十幾個類似的臺子和魚缸，從辰霄這裏看去，剛剛的人魚都在魚缸之中。

魚缸上遮着薄薄紗簾，辰霄能隐隐約約的看到下面的巨大舞臺和人滿為患的看臺。而看臺上的人，卻能清晰的看到，辰霄的魚尾凝結時，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