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果，當然是中原中也贏了。
但是，他也輸了。
看着一片狼藉，家具都嵌進了地板裏的房間，他摸着帽檐，思索起等下該換去哪個房子。
還好這裏是一樓，不然他們可能要掉到樓下去了。
醫生落了地，整個人瑟瑟發抖，很想說她不幹了，她要回去，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雛……
中原中也看着她依舊茫然的樣子，心裏越發軟了。
一定是很疼吧？他當時就該先問問清楚再動手的。都怪太宰那個混|蛋啊！
不過雖然把鍋都推給了太宰治，但他心裏仍然過不去這個坎，畢竟究其根本，還是他的錯。
只是……他也沒應對雛這樣的孩子的經驗啊！
“那個，雛……”他略微有些緊張。
“啊。”雛張着嘴看他，又跳出了一個單音節，“餓。”
中原中也：“……”
所以到底是疼的還是餓的啊！
“那，先吃東西？”他又輕聲問了句。
天知道，他打從有意識起，就沒這麽溫柔地跟人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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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醫生也是滿臉不可置信，眼前這個哄着孩子的人，真的是港口Mafia可怕的雙黑之一？
看來……太宰先生說得沒錯，這個孩子對中也先生真的很重要了。
而雛，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她看着中原中也手裏還完好的壽司，認真點了點頭。
——那就先吃東西吧。
中原中也打開壽司盒子，發現裏面沒有筷子，便擡頭朝雛說道：“去洗——”個手吧。
後面的話被他咽了下去，沒再說出口。
他原本是想讓雛去洗個手自己吃，但是就她現在這樣子，他覺得還是讓她別亂動的好。
看着滿地狼藉，他不知道該把壽司放哪裏。
想了想，便又把蓋子蓋了回去。
“咕咚——”一聲清楚的咽口水的聲音傳來。
他看向雛，發現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壽司，一副等待投喂的樣子。
沒有鬧，只是乖巧等着，但她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她那雙深藍色的瞳孔中仿佛只剩下了壽司。
——真是讓人心疼。
“等我一下，馬上。”他溫言細語說着，脫下了手套。
洗過手後，他才再次打開了壽司盒子，滿滿一大盒的魚子壽司，看着就讓人感覺有食欲。
他取出其中一個，試探着放到了雛的嘴邊。
“你喜歡吃這個嗎？”
雛口水都差點流下來，哪還管什麽喜歡不喜歡。
她沒有回答，“嗷嗚”一口，就把中原中也手上的壽司吃了下去。
咀嚼了幾下，她瞳孔中的幾點晶亮微微晃動，眼神都亮了起來。
“怎麽樣？”耳邊傳來中原中也的聲音。
雛點了點頭，把嘴裏的壽司咽了下去，然後驚呼出聲：“好好吃。”
——真好吃，這個世界真好。
“那就多吃點。”中原中也又喂了一個壽司給她。
雛再次一口吃下，小腮幫子鼓鼓的。這種時候倒是更像正常的孩子了。
光是看着她吃，就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中原中也不知不覺就喂了大半的魚子壽司給她。
越喂越覺得心疼，也不知道她之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他看着雛再次張大的嘴，又送了一個壽司過去。
一旁的醫生欲言又止，幾次試探着想開口，但看到投喂的和被投喂的都一本滿足的樣子，嘴裏的聲音怎麽也發不出來。
她自我安慰着，這個孩子剛剛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有那麽恐怖的力量……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吃很多的話，應該也沒有關系吧？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
吃完了一整盒三人份的壽司，雛癱在還算完整的沙發上，老老實實讓醫生給自己的手腳打上了石膏，衣服也順帶着換好了。
當然，這中途中原中也是避開了的。他全程躲在玄關後，不遠不近的距離，以防雛再鬧出些什麽事來。
萬分慶幸，直到醫生提醒他好了，都沒出事。
可是，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他剛想說帶雛換個房子，就發現雛的臉色難看起來。
只見她用完好的左手捂着肚子，痛苦出聲：“痛啊——”
“怎麽了？”中原中也趕緊跑了過去。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雛當然是沒辦法給他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肚子疼。
還是醫生給了他答複。
“中也先生……”醫生小心翼翼開口道，“可能是吃撐了。”
“哈？”中原中也回憶起那滿滿一份壽司，再看了眼雛這麽小的身板，又心疼起來。
這孩子，以前都是吃不飽飯的嗎？
吃飽了都不會說，還張嘴要吃，是怕以後沒得吃了嗎？
不管中原中也腦補了些什麽，總之，最後他還是帶雛去了醫院。
一頓折騰之後，已經到了後半夜。
傻孩子已經睡着，而中原中也卻睡意全無。
他習慣性從兜裏掏出了煙叼在嘴上，想抽一根。但是想到這裏是醫院，而且旁邊還有雛這個孩子……
他把煙從嘴裏拿出來，在指尖撚了撚，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真的是……
他捏了捏額頭，靠在了椅背上。
怕傻孩子睡着睡着又鬧騰，他幹脆在病床前坐到了早上。
旭日東升，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之時，他下意識用手在雛眼前遮了遮。
四月，天氣正是涼爽的時候，陽光照在他背上，暖洋洋的。
一個疑問突然出現在中原中也腦海中。
——怎麽感覺我在照顧她？
他堂堂港口Mafia的幹部，居然在這裏照顧一個小孩子？甚至不顧今天的工作，熬了一通宵？
這是什麽魔幻的事？
雖然他是讓她躺在這裏的罪魁禍首，但是！沒必要他親自來吧？
他收回了手，看到雛因為陽光的照射而眼皮微顫，又忍不住去拉了窗簾。
醫院裏的窗簾遮光不是很好，但也擋住了大部分的光，雛吧唧了幾下嘴，又沉沉睡去了。
呼——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還好沒吵醒她。
然而，他這口氣還是松得太早了些。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第一時間就接了起來，但還是把雛給吵醒了。
“唔——”雛擡了擡右手沒擡動，又伸出左手來，揉了揉眼睛。
“等下！”中原中也出聲阻止了電話那頭的人繼續說話，然後回到了病床前。
“怎麽樣？還疼嗎？”他問道。
聲音很輕，但還是從電話中傳到部下耳中了。
電話那頭的部下怎麽想的中原中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雛正看着他，呆萌地說了句：“疼。”
她說着還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再次試圖動一動。
“別動！”中原中也提高了些音量，手忙腳亂地按住了她，“我知道了。”
雛擡頭看他，眼中滿是疑惑。
所以，他知道什麽了？
中原中也在心中默默嘆口氣，拿起手機吩咐部下派個人來醫院。
首領下的命令，他不可能忽視，就算沒有任務，他也不可能一直把時間耗在這個孩子身邊。
“雛。”他坐了下來，跟雛商量道，“我有工作要做，我派其他人來照顧你好不好？”
他見雛沒有回應，又忍不住想扶額。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跟這樣的小孩子打交道啊！
就像之前他遇到的「羊」，哪裏會像雛這樣。雖然她的能力很強大，但是思維明顯比他遇到過的孩子都更單純。
“雛——”他開口叫了傻孩子的名字，但不知道往下該怎麽說。
好在雛在這時候開口了，雖然她開口說的話跟他提的問題似乎沒什麽關聯……
“可以吃魚子嗎？”雛這樣問他。
“啊？”中原中也跟不上雛的腦回路。
魚子？是昨晚的魚子壽司嗎？都吃進醫院了，她還想吃？
他不禁腦補起雛是不是從來沒吃過什麽好吃的的經歷來。
“我可以吃魚子嗎？”雛回想起昨晚魚子壽司的味道來，又重複了遍。
魚子，好吃。
她昨晚都聽到醫生說的話了，只要不吃那麽多就沒事。
中原中也看着雛眼中若有若無的期待，不忍心拒絕。
不就是魚子嗎？當然給吃了！
“可以。”
“耶！”雛語氣平淡，面無表情地比了個剪刀手。
中原中也：“……”
所以她到底都經歷過什麽？
越想越心疼。
他怕再留下去他要真走不了了，趕緊起身道：“等下有人會來找你，你想吃什麽就跟他說，我先走了。”
“嗯。”雛點了點頭，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個魚子壽司。
只要有的吃就好，誰在這裏又有什麽區別呢？
開門聲響起後，她卻又聽到了中原中也的聲音。
“那個，雛，我晚上再來看你。”
“啊，我要吃魚子。”
中原中也：“……”所以到底是有多愛吃那個魚子啊。
“好，我晚上給你帶魚子。”他踏出病房，關上了門。
“啊，魚子。”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感覺眼前都是漂浮着的魚子壽司，“真好。”
這個世界，真好。
沒有命令，還給她吃那麽好吃的魚子。
她擡起左手，在空中胡亂畫着。
就在這時，她又聽到了開門聲。
是要給她買魚子的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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