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醫院裏的粥看着就不好吃，雛盯着送來的粥，嫌棄扭頭，把剛剛答應的事抛到了腦後。
除了太宰治，中原中也還沒遇到過這麽難搞的人。而且，她也不像太宰治那樣可以随便亂打亂罵的。
他耐着性子問道：“那你要吃什麽？”
“吃……”雛想了想，說出了中原中也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兩個字，“魚子。”
“哈？”中原中也站了起來，椅子向後退去，和地板摩擦出了刺耳的聲音。
——你再說一遍？
這話他在心裏默默說了遍。
雛看着他想生氣又沒真朝她發火的樣子，膽子大了起來，又說了遍：“想吃魚子。”
還真再說了一遍？！！！
中原中也按着帽子，整張臉都陷入了陰影之中。他深吸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應了。
“我知道了。”
“欸？”雛開心地笑起來，小臉上洋溢着淡淡的驚喜之情，整個人都顯得激動不已。
當然，這個激動是跟之前的她相比較的。假如跟正常人相比的話……她還是顯得木然一些。
中原中也見她這樣子，心裏的火氣不知不覺消了大半。
“等我一下。”他撥通部下的號碼，朝門外走去。
雛滿心歡喜，想到等下能吃魚子，看着面前那碗賣相難看的白粥都感覺好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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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探着用左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粥喂到自己嘴裏。
看似挑食，但其實味覺甚至比一般人更不靈敏的超能力少女發現……
“好像真的挺好吃的。”
一牆之隔的中原中也不知道病房裏發生了什麽，他正對着電話那頭細心囑咐着：“魚子粥，但是魚子少放一點，能看到有魚子就行。”
那頭連聲應了，他才挂掉電話回到了病房。
然後，他就看到剛剛還嫌棄得不行的雛已經吃掉了小半碗粥。
但大概是左手用不慣的緣故，白粥被她弄得到處都是，小桌子上、床單上、病號服上、還有她的小臉上都是星星點點的白色。
她見中原中也進來，絲毫沒有被抓包的自覺，又舀了一勺白粥起來，在送進嘴裏的途中，就撒了一小半。
——好歹是喝了粥了。
這是中原中也的第一反應。
他走到病床前坐回了椅子上，給雛擦了擦嘴。
“我喂你吧。”他說着從雛手中接過了勺子。
雛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張嘴等投喂。
吸取了昨晚的教訓，中原中也不敢喂太多，雖然粥已經是小份，但他喂了大半後還是停了手。
雛張嘴等着下一勺粥，卻發現沒了，眼神便望向了中原中也手中的碗裏。
明明還有的。
“啊——”她發出了聲音，示意中原中也繼續。
可是她等到的卻不是下一勺粥，而是中原中也熟悉的動作——白粥連同一次性碗一起，被扔進了垃圾桶之中。
嗯？
雛看看垃圾桶，又看看中原中也，臉上的笑意消失，木然道：“還沒吃飽。”
“不要吃太多，我問過醫生了。”中原中也把垃圾桶踢到了雛看不到的地方。
他之前就已經問過醫生能吃多少，就是怕自己又給她吃多了。現在不管她再怎麽可憐兮兮，他也不會再給她吃東西了。
雛舔了舔唇，把嘴角殘餘的白粥卷進口中，剛想再說些什麽，就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想起來自己剛剛見到雛自己喝粥，就坐下來喂她了，都沒告訴部下不用送粥來了……
現在小家夥已經吃完晚餐了，不能讓她看到送來的魚子粥，不然還要鬧。
他都能想象到那個讓人頭痛的場面了。
他起身出門，順便把垃圾桶也帶了出來。
不是他想多，他是真的覺得雛可能會從垃圾桶裏把粥弄起來吃！之前的魚子壽司就是這樣。
“中也先生。”小部下把袋子送到了中原中也手邊，卻聽到自家上司這樣說。
“拿回去吧，順便把垃圾扔了。”
然後又是關門聲。
小部下左手拿着垃圾桶，右手拿着魚子粥，一臉懵逼。
不過雛雖然沒能看到送來的魚子粥，但她還記得中原中也答應自己的話。
在換完衣服和床單後，她想起來了這回事，又問道：“魚子呢？”
“啊，魚子。”中原中也以為這茬都過去了，沒想到她還提。
“明天吃。”他說完又補充道，“你今天要是再吃，吃壞了身體，明天就什麽都不能吃了。”
雖然有吓唬的成分，但也是有這種可能性的嘛。
雛一聽明天什麽都不能吃這種事，瞬間老實了。
病房裏安靜了下來。
雖然好像還不是很晚，但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便說道：“睡吧。”
小孩子什麽的，應該要多睡覺吧？而且她昨晚連路上都在睡覺，很難受的時候也在睡覺，大概是很喜歡睡覺？
床板被放平，雛躺在床上沒有立刻閉上眼，她突然開口道：“想聽搖籃曲。”
“啊？”
雖然中原中也覺得雛這個年紀不該是聽搖籃曲睡覺的年紀了，而且她昨晚明明睡得很熟好不好！但是……不就是聽個搖籃曲嗎？
他拿出手機，一邊搜索搖籃曲一邊随口問道：“怎麽突然想聽？”
“啊，是那個混|蛋太宰說的。”雛回想起白天那個讨厭的人，那個人跟她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她沒記太清，剛剛躺下才突然想起來他說小孩子都是聽搖籃曲睡覺的。
她……從來沒聽過。
想聽。
這個人那麽好，會給她聽的吧？
中原中也一聽到“太宰”兩個字，又用力壓着帽子低下了頭，臉上滿是陰影。
他就知道！怎麽會平白無故的要聽搖籃曲！原來又是這條青鲭魚在搞鬼啊！
不過看着雛期待的眼神，他不好拒絕，繼續查找着搖籃曲。
他也沒聽過這種東西啊！
不過等下，她剛剛是還說了“混|蛋”吧？呆萌的小孩子用平靜的語氣說這兩個字，意外的有違和感呢。
他放下手機，看着雛認真道：“以後不要這樣叫太宰。”
“啊？”雛一臉呆呆的疑惑，“那叫什麽？”
“叫……就叫太宰。”
“嗯。”
想到自己在雛面前說過那麽多次這兩個字，中原中也自我反省：不能帶壞小孩子。以後還是少說……不，不在她面前爆粗口了。
自我反省完畢，搖籃曲也找到了。他調整了下音量，把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
輕柔的音樂伴随着溫柔的女聲響起，中原中也又聽到了雛的聲音：“你不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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