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宴玉的體溫偏涼,在夏日裏,意外的很舒服,但相接觸只有一瞬間而已,喬青還沒琢磨出味呢,後者突然又把錢給收了回去。

喬青的眼神當即就變了,盡管這是她成為天子之後收到最為寒酸的禮物,盡管它只是一枚銅錢,但那也是錢!

雖然她并不認為誰會這麽無聊給銅錢開光,更不認為銅錢能夠起到護身符的作用——一般不都是給玉佛、玉貔貅、玉镯子之類的開光,宴玉又不是財神爺下凡。

可禮輕情意重,人家都這麽認真了,她還是決定好好對待這份禮物。

喬青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能有把送出來的一枚銅錢收回去的!

送給了她的東西,就等于是她的。從喬青手裏搶錢,哪怕是一枚,那也等同于是在老虎口中拔牙。

宴玉簡直是吝啬到了極點!這個時候喬青已經把宴玉給她的那些純金雕像忘了,她苦大仇深地盯着宴玉,試圖利用如炬的目光在這張漂亮得人神共憤的臉上戳出洞來。

擡起頭看看她的眼睛吧,看看她瞳孔裏倒映着的守財奴一般的面孔,國師你真的不為自己吝啬的行為感到羞愧嗎?!

她雖然喜歡錢,可是那是因為她花錢似流水,掙錢少,花錢快,只給一個銅板還要收回去的你完全就是死摳門。

但是眼前的人似乎沒有察覺到喬青逐漸變得危險的眼神,他從袖子裏摸了摸,然後不知道哪裏抽出來一根細細的紅線,從銅錢中間的方孔穿進穿出。

喬青看着宴玉用紅繩打了個繩結,這才重新把銅錢放回喬青的手心,然後他還把那細細的紅繩在她的食指繞了三圈。

“好了,這下就不會掉了。”

喬青望着被宴玉“打扮”了一番的銅錢,表情十分複雜。

一般人用紅線之類的串起來,就是拿來挂在脖子下充當挂墜,她堂堂天子,絕對不可能在脖子底下挂這麽個東西。

事實上就是連玉佩玉佛這樣的東西喬青也不挂,因為她睡覺一向不太老實,總擔心線會繞頸,自己在睡夢中把自己勒死。

但她還是好好把東西收了起來,神色認真的說:“多謝國師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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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說一,對方送了護身符給她,她總要送點回禮。

只是送什麽能比銅錢的價值更低,送她用信紙寫的護身符?要知道長安紙貴,她用的草紙都價值不菲,更何況是宣紙。

天子墨筆更是一字千金,算了,裁點不用的布頭做個荷包吧。

當然,是讓宮女做,她上香或者是祭祀宗族的時候,順便把它戴上,算是給荷包開光,這樣價值上邊上對等的了。

宴玉聞言唇角便往上翹起來,幅度并不是很大,但這樣并不出格的微笑,卻如春風破冰,杜鵑初啼,昙花盛開。

喬青鬼迷心竅,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然後塞到宴玉手裏:“說起來朕總是收宴郎的東西,卻沒有給過你什麽。這玉佩冬暖夏涼,也曾請大師開光過,便充當朕給宴郎的回禮。”

送完了東西,喬青被冷風一吹,感覺自己從美色中清醒過來,又覺得十分懊悔。

對方只不過給了他一枚銅錢,自己卻給出一枚價值不菲的暖玉這玩意兒,可不是有錢能弄到的,因為生産量低,也就宮中還有一些貴人能用,當然貴為天子的喬青是不缺的。

只是這段時間以來,這還是喬青第一次做正常人都能敲出來的無比虧本的買賣,都怪她被美色糊了眼,迷了心。

但天子一言九鼎,一諾千金,便是後悔,她也得捏着鼻子認了。

往好的方面想,她給出去的不過是玉佩而已,又不是流通貨幣。

銅錢卻是實打實的錢,一枚銅錢還能難倒英雄漢呢。

玉佩這種不容易變現的東西,本來就是拿來賞賜人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待會就讓人匠人給她雕塊更好的。

送出去的東西,一定要有更高的價值,喬青強硬地把禮送到宴玉手裏,自己的雙手便背到身後,不讓宴玉重新塞回來。

她道:“此次一戰,許是要用到國師制出的十連弩,它是頭一回上戰場,也不知能否起到奇效,這些時日怕是有勞國師,多為兵火營費些心神。”

火炮這種東西,還沒有完全實驗成功,而且它的個頭太大了,殺傷力過強,不适合現在放出。

根據前線的情報,那攻打邊境的軍隊正是用了越朝引以為傲的三連弩。而且他們還較之先前做了改進,讓它變得更大更強,更富有殺傷力。

她不指望國師祈福什麽的,這種東西只是求個念想,給人一個心安,真要依靠祈願就能左右戰局,那這天下早就掌握在巫師道士手裏。

可實際上并沒有,古往今來,到千年之後,她生活的後世,從來都是槍杆子裏出政權。

所以說,國師大人就請待在你應該待的地方努力發光發熱去吧。

宴玉說:“兵火營之中的東西,也費不了多少心神。”

喬青多看了他一眼,發現國師發表這種聽起來十分狂妄言論的時候,表情再是稀松平常不過。

不管是真有本事,還是裝出來的,如果是後者,那喬青要把假的也變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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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先做出來再說吧,出了新品,愛……國師大人可以差人來尋朕。”

他能拿出來的東西還有好多,不過很多東西過于精巧,想要手工制作出一個樣品,就算是有圖紙圖樣,那批量制作也得費老大力氣。

不管之前如何,此時此刻宴玉站在齊國的土地上,是真心實意的為齊國的百姓着想。

匠人的數量有限,想要不贻誤戰機,他得好好為陛下挑選一番。

至于同天子的邀約,宴玉是完全沒有聽出天子這話有什麽不對勁之處,畢竟他們兩個人初見起,喬青就一直打着為民為國的旗號。

并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天子雖然是貪財了些,可是實際上也做的不差。

天子除了拿權貴開刀,自己還削減了一半的吃食費用。

宴玉絕對忘不了太史令削減人員,導致他白交錢給王管事的這件事。

望着上進的國師,喬青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好了,現在打發走了這個藍顏禍水,她要去梁王府上看看了。

不僅僅是梁王,喬青還下令說:“去。把長公主府上圍起來,不得随意讓人出入。”

倘若梁王要讨,那作為本地土著的大長公主就會是他的幫兇。

她是看了軍情的,西北那邊連着吃了好幾個敗仗,除了敵人的确來勢洶洶,更關鍵的還是自己人不行。

顧蕭是大齊朝不可多得的天才将領,年紀輕輕便在戰場上屢次立下奇功,幾乎征戰沙場從無敗績。

但是大齊朝并不只是顧蕭一個帶兵的将領,有性子謹慎守誠一些的,有突飛猛進蠻幹類型的,但大多數是粗中有細。

和繼承爵位貴族們不一樣,地位高的武将,榮耀大多數都是實打實從戰場上厮殺來的。

現在一些位于朝中的位高權重的武将,大多也是年紀大了,才從戰場上退下來了。

畢竟要是胡亂指揮打了敗仗回來,皇帝當場就能讓他們血濺三尺,死無全屍。

哪怕是走了狗屎運呢,那你也得有這個能打贏仗的運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西北這一塊,不是喬青安排的人,是先帝的先帝,也就是喬青的便宜祖父定的人。

比起略顯昏庸的先帝,她這個便宜祖父要明智厲害的多。@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首先對方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國庫充盈,雖然算不上特別富裕,可是也改變了齊國,讓那些年更多的百姓能過上好日子。

自己父親,也就是她穿來就翹辮子的那位先帝就差多了。

為了避免人家說他不孝順,當時的皇帝大部分留下來的東西和無關緊要的人,他都沒有怎麽動過,包括邊境的這些将士。

邊境這些人,見喬青的祖父武皇帝的的時候還是很乖的,而且那個時候他們的年紀還算年輕。

在先帝手中,這些臣子沒有犯下什麽大的差錯。

可偏偏在喬青手裏,他們就來了個統統卧倒,這就很難讓人相信這僅僅是巧合,而不是他們有意為之了。

喬青擺着手指頭算了算,她喚來幾位武将:“父皇走了多久,這才不到半年,若是說敵軍臨時起意,能有這樣的規模,你們信嗎?”

武将安靜極了,不敢在皇帝銳利的目光中說出半個信字。

“臣等不信。”

望着天子和善兩分的眼神,武官們擦了擦汗,做到這個位置,誰還不會看點眼色啥的。

喬青很滿意,她頗為痛心疾首的說:“朕因為皇祖父,父皇,對這些人無比信任,只是沒想到,他們把朕的信任都拿去喂了狗,這才過去多少年,那麽點兵,他們都能打不過,随便就把城池給丢了,祖祖輩輩打下來的江山,在這些人手裏就徹底淪陷……”

來的軍隊要給西北大軍增援,可是犯下大錯者,喬青決定絲毫情面不留,她可是個賞罰分明的好皇帝。

最後一件事:“諸位覺得,朕禦駕親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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