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天早上, 阮棠是因為夢中想上廁所憋醒的,迷迷糊糊坐起身, 腳還沒踩到地上, 她就被頭疼精神了,此刻她的頭簡直像是被人用大石錘給鑿過了似的, 胃裏也是火辣辣空空的,頭重腳輕像是大病了一場。
她嘶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揉了揉太陽穴, 對自己是怎麽回家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不過卻有一點點混亂的記憶開始蘇醒, 比如說她拿着周辭的手按在她的胸口,吵着他不肯給她蘑菇吃;比如說她抱着周辭的脖子說她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讓他不許給別人捐獻眼角膜;再比如……
阮棠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好像吐在了周辭的臉上?!!
不不不, 這不可能,這太恐怖了!
她一臉驚悚地搓了搓臉,一定是她還沒睡醒, 不然怎麽會做這麽驚悚的噩夢。
她酒品很好的,從不會耍酒瘋。
阮棠抱住了頭瘋狂地晃了晃,試圖讓腦海中那些混亂的不清晰畫面消失,然而她晃了晃除了導致頭更痛了之外, 她又想起來一個更恐怖的畫面。
周辭背着她回家, 把她送到房間門口,她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下來,還讓周辭叫她爸爸, 不叫就啃他耳朵……
阮棠:“……”
她哀嚎了一聲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後呈大字生無可戀地癱在床上。
不上廁所了,憋死她算了。
頭昏腦漲自我嫌棄了好一會兒,最後終于忍不住還是跑去衛生間去上了廁所,洗手的時候看了一眼鏡子,鏡子中的人一頭黑發淩亂地披散在肩膀上,臉上慘白一片,充滿血絲毫無神采的眼睛底下挂了一對超重的黑眼圈,一眼看上去,阮棠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這哪來的女鬼!
特喵的吓死她了!
阮棠面無表情的洗完漱,狠狠地将自己扔到床上,将臉埋進枕頭裏,算了,在她昨天碰到那第一口酒的時候,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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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了沒多大一會兒,阿姨來敲門了,阮棠本來是假裝自己還沒醒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爬了起來,一打開門,阿姨端着一碗湯站在門口,一臉關切,“小姐,你醒了是不是頭疼?我給你煮了湯你先喝兩口吧,舒服點,然後下去吃點飯後把醒酒藥吃了。”
阮棠有些難以啓齒,“阿姨,我昨天是……”
“昨天是小周同學送你回來的,你可得好好給小周同學道個謝,昨天你可把人家折騰的不輕,小姐啊,不是阿姨說你,你怎麽好端端的要喝酒啊?這幸虧是和小周同學一起,不然出了點什麽事情可怎麽辦?”
阿姨有些不贊同地看了阮棠一眼,将手裏的湯塞給阮棠,照顧了她這麽幾年,阿姨早就把阮棠當做自家小孩來疼了,“已經不燙了,趕緊喝了,一會兒下樓來吃飯啊。”
“嗯嗯。”阮棠一口将湯全都喝了,火燒火燎的胃終于好了不少,也不知道阿姨熬了多久,湯特別香醇濃郁,下樓吃了飯,吃了藥,阮棠覺得自己的頭疼好了很多。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上午十點的時候,周辭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問她醒了沒有。
阮棠握着手機半晌都不知道是該先道謝還是先道歉。
不過想了半天,她最後幹脆假裝不知道,就當做自己酒後短片失憶了。
周辭在微信上也沒說什麽,只是叮囑她別忘了吃醒酒藥,今天不舒服就不用做卷子了,不過以後要補回來。
周辭的态度很自然。
阮棠就一點一點放松了下來,哪怕是剛醒過來的時候想起的那些記憶,她現在已經記得不清了。
恍惚中,她甚至都不知道是昨天真實發生過的,還是昨天晚上胡亂做夢夢到的。
不過不管是發生還是沒發生過,既然周辭不提,那她肯定是不會提的。
她把周五老師布置的作業都寫了,然後還沒有讓周辭督促自覺地往下複習了起來。
現在她初中所學的重點知識她都已經複習完了,高中的文科內容還好,因為堪比過目不忘的記憶,所以她根本不用費什麽力氣,不過理科的部分就不太容易了。
畢竟這種東西她上輩子也沒怎麽學過,現在連續一個多月的複習,哪怕她已經被周辭培養出了理科思維,但是很多時候她還是需要周辭幫忙梳理輔助理解的。
幸而高一學的都是比較基礎的內容,哪怕是短期內要掌控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她甚至還能忙裏偷閑考慮下次帶周辭去哪玩的事情,畢竟她始終清楚的記得自己的任務是什麽。
周一一大早,阮棠來到學校,教室裏已經來了大部分的同學了,整個教室裏嗡嗡的像是菜市場一樣,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高亢的“學委你數學卷子寫了嗎?”、“老王英語卷子給我抄抄!”、“猴子你在後門瞅瞅,老班來了喊一聲!”
阮棠來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背後立刻就被人戳了,她回頭,李立博一臉讨好,“棠姐,你作業都寫了嗎?給我抄抄!”
阮棠還沒來得及說話,範琳琳先開口了,“不行!棠棠別給他,快給我!”
李立博惱怒:“卧槽,範琳琳,你懂不懂什麽叫做先來後到?”
範琳琳也不和李立博吵,她可憐兮兮地看着阮棠,“棠棠你最好了!”
聽到他們倆的話,阮棠左側從來沒說過話的宋哲本來在求化學課代表,突然眼睛一亮,從書桌裏掏出了一盒還系着粉紅絲帶的巧克力塞給了阮棠,“棠姐,我我我,卷子給我,我付酬勞!”
阮棠:“……”
宋哲長得有點小帥,看上去還有點奶,雖然沒有鐘天宇顧旭周辭他們受大批女生歡迎,但是還是有自己的一小撮追求者的,書桌裏面巧克力牛奶零食什麽的都不會斷。
阮棠看了一眼巧克力上貼着的紅心,有些無語,也不知道給宋哲送吃的那些女生,知道她們的愛心被宋哲直接拿過來支付抄作業的酬勞還那麽願意送不。
她和宋哲沒有什麽龌龊,不過阮棠也沒收,她一股腦把卷子全都塞給了範琳琳,無辜道:“你們管琳琳要好了。”
範琳琳頓時一臉護食的樣子,對着阮棠一個飛吻然後轉過頭去抄作業了。
宋哲和李立博哀嚎一聲,“你一個人又不能同時抄那麽多,分給我們兩張怎麽了?”
教室裏嘈雜的吵得阮棠腦仁疼,她拿出了英語掌中寶跑到了樓梯拐角處開始背單詞。卻沒想到竟然能碰上鐘天宇。
鐘天宇很顯然是也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阮棠,他愣了一下。
阮棠當然不會自作多情以為人家多喜歡她,她捧着單詞本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打算去班級門口的窗臺背單詞去。
卻沒想到她才一轉身就被鐘天宇給叫住了,“阮棠,你站住,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既然在這裏碰到了,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阮棠慢吞吞地轉過身疑惑地看了鐘天宇一眼,“什麽話?”
鐘天宇雙手插在口袋裏,蹙着眉質問她,“我加你微信你為什麽不同意?”
“……”阮棠有點無語,好笑地反問,“我為什麽要同意?”
鐘天宇被阮棠一噎,半晌才說道:“你加上,有些話我不方便這麽說。”
“我覺得我沒什麽不方便的話需要私底下和你說。”
“你……”
“你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情,我就走了,我還要背單詞。”
鐘天宇:“……”
眼看着阮棠真的不理他,鐘天宇急了,上前幾步拉住了阮棠的胳膊,“阮棠,就算是你以前追我,我沒有答應你,你也不沒必要用這種态度對我吧?”
“我什麽态度了?”阮棠掙脫了他的手,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我是罵你了,還是打你了?我難道不是對待普通不熟悉的同學的态度?而且,我需要修正一下,我以前那不是追你,我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追你喜歡你什麽的,請你不要造謠。”
鐘天宇臉一黑,但是想到了什麽,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行行行,以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再提,我們談談這次聯姻的事情吧。”
“談聯姻?”阮棠一臉訝異地擡頭看鐘天宇,一臉莫名,“都過去多久了,有什麽好談的?”
“你覺得過去了?”
“不然呢?”
“……我們兩家已經開始合作了,我爸為了聯姻,已經停了我所有的卡,斷了我所有的經濟來源逼迫我低頭,我不相信你爸沒有跟你說什麽。”
“說了啊,我拒絕了。”
鐘天宇一臉看傻子似的看阮棠,“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啊?”阮棠一臉莫名其妙,“你想有什麽然後?難道你想聯姻?你不是喜歡白朵兒嗎?你以前不是最讨厭我了嗎?你願意和我聯姻?你之前不是特別硬氣的跟你爸說找誰聯姻也別找你,不然就怎麽怎麽樣嗎?”
鐘天宇:“……我沒想到他會這麽狠,真的停掉我所有的卡,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來逼迫我。你反抗了你爸,難道他沒停掉你的卡?”
“停了吧,我不知道。”
“……”鐘天宇沉默地看着阮棠,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有些煩躁,突然暴力地錘了一下阮棠身後的牆。
阮棠被他吓了一跳,差點以為他要打她,下意識地保護自己就蹲了下去,聽到咚的一聲擡頭就跟垂頭看他的鐘天宇對視上了。
“你蹲下去……?”
“你要打我?”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嘴。
阮棠擡頭看了一眼鐘天宇還垂在牆上的拳頭,紅色的血跡已經蹭到了雪白的牆壁上,她假裝若無其事地從這個狹小的空間鑽出來,指了指斜上方的牆角,“那有監控,你把牆搞髒了,別忘了去教務處賠錢。快上早自習了,我走了。”
看着阮棠毫無留戀地離開,鐘天宇的目光落在了雪白牆壁上的幾點猩紅,他撸了一把頭發,想到凍結的銀行卡,和比臉還幹淨的錢包,煩躁地罵了句“草”,只能回班級去取了幾根粉筆,回來塗牆。
阮棠回到教室,抄作業的勇士們還沒抄完,不過她看了一眼表,估計他們也抄不了幾分鐘了,果不然,沒過多大一會兒,班主任來了。
坐在後門的猴子一看到班主任頓時就在班級裏發出了衆所周知的信號,于是剛才還一頓忙活的同學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等到班主任到班級的時候,教室裏已經一片安靜了。
仿佛剛才瘋狂抄作業的不是這個班級一樣。
有班主任在上面站着,沒抄完的,誰也不敢再動手,畢竟班主任的眼睛尖着呢,誰也不想被他抓住一頓叨逼叨然後再請家長。
各科科代表下來把卷子都收了上去,班級開始了早自習。
阮棠也不在分心,開始認真的按照周辭給她做的計劃繼續複習。
還有一個多月就期末考了,這次她只是全部及格,想進實驗班實在是太難,原本她沒有和阮爸鬧翻的時候還可以讓他幫忙把她塞進去,現在就只能憑借自己考試了。
阮棠想想就覺得絕望。
上午第四節 課因為拖了一小會兒堂,以至于阮棠他們去食堂的時候人山人海,已經找不到位置了,三個小姑娘捧着餐盒一臉茫然地站在喧鬧的食堂中可憐巴巴的。
阮棠沉默了。
最近才和阮棠走在一起的彭曉嘆口氣,“以前看到他們拍蹲在樓梯口的地上吃飯,我還想笑,沒想到今天就輪到我了!”
範琳琳也很惆悵,“我不要蹲地上吃,也太丢臉了。”
阮棠點了點頭。
不過三個人只站了一小會兒,突然阮棠就聽到了有人喊她,她回頭發現是周辭班級一個眼熟的男生。
她給了範琳琳和彭曉一個眼神,三個人就走過去了。
跟大猩猩似的叫阮棠的男生叫盛武,看到阮棠過來就扯着嗓子喊道:“阮棠,快過來!我吃完了!你坐這!”
看到她們是三個人,還有兩個阮棠有點眼熟但是不太認識的男生也拿紙擦了嘴,“對對,我也吃完了,你們坐這吧!”
阮棠朝着他們的餐盤瞅了一眼,哪裏就吃完了,還有一小大半呢。
頓時知道了他們是什麽意思,連忙想要拒絕,這時候剛好他們後面的一桌有三個女生吃完飯端着餐盤走了,盛武三個連忙端着自己的餐盤去了那個空餘的座位,将位置讓給了阮棠。
盛武在走的時候還看了周辭兩眼,一臉邀功。
阮棠:“……”
人都走了,自然阮棠三個就坐下來了,彭曉和範琳琳很有數,将周辭旁邊的那個位置留給了阮棠,兩個人很幹脆的坐在了另外的地方。
周辭看了她一眼,“還不坐下?不餓?”
阮棠也不再矯情,坐在了他的旁邊,“好巧啊,竟然能碰到你們。”
阮棠往周辭的餐盤裏瞥了瞥,他竟然點了她最喜歡吃的壇肉土豆。
食堂做的好吃的菜不多,壇肉土豆就是之一,紅燒肉炖的肥而不膩,土豆糯糯的吸了紅燒肉的湯汁又香又入味。
至今為止,阮棠一共就搶到過兩次。
阮棠眼巴巴地看了好幾眼,她今天來晚了,幾乎沒什麽好吃的菜了,無比羨慕周辭的戳了戳自己的米飯,嘆了口氣,微微側頭一下子就對上了周辭似笑非笑的表情。
阮棠的目光一觸及到周辭像是被什麽已經結痂了的嘴角,大腦頓時給了她一個破碎的畫面,她頓時一僵,臉倏地就紅了。
周辭扯了扯嘴角,“你看着我臉紅什麽?”
“……熱、熱得?”
阮棠不确定地說完頓時就心裏覺得要糟糕,果不其然,聽了她的話,周辭頓時露出了一個刻薄的笑容,反問她,“你熱不熱還要用疑問句。”
阮棠頓時窘迫地開口,“我也不确定,說不定我是因為外面太冷,食堂太熱,冷熱交替,造成的臉紅呢?”
周辭:“你緊張什麽?”
阮棠:“誰?誰緊張了!”
周辭掀了掀眼皮,“哦,我錯了,你不是緊張,你應該是愧疚。”
阮棠:“……”
看着阮棠緊張的模樣,周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還不吃飯看着我幹什麽?想履行你老母親的義務給我喂飯?還是要……”
周辭的聲音不大,但是同桌吃飯的人全都聽見了,範琳琳彭曉還有周辭的兩個同學手裏的筷子全都啪叽一聲掉在了餐盤裏,一臉目瞪口呆。
阮棠看着周辭還行說什麽的樣子,啪叽一聲捂住了周辭的嘴,“辭哥,我錯了我錯了!我哪裏知道我酒量那麽差,半瓶啤酒都撐不住!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呵”周辭冷笑聲,“你以後要是再敢碰一滴酒然後耍酒瘋,我就把你丢到江裏去喂魚。”
阮棠:“……”
坐在周辭對面的範行森飯還沒吃多少,就覺得自己有點飽了,好好午飯突然變了味道,一股狗糧味。
他和斜對面的岳龍對視一眼,然後對上了範琳琳和彭曉的視線,彼此都從眼中看到了可憐。
此刻無比羨慕去後面一桌吃飯的盛武三個。
岳龍硬着頭皮勸道:“辭哥,吃了飯再訓妻吧,看把小嫂子餓成什麽樣了。”
阮棠面紅耳赤地解釋,“你誤會了,我和周辭不是那種關系。”
範行森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笑得意味不明,“嗯嗯,你們不是那種關系,你跟辭哥是純潔的學習友誼!”
“對!純潔的!”岳龍刻意重複一遍,笑嘻嘻道:“小嫂子你別害羞!咱們辭哥就是嘴角上火了!”
阮棠:“……”
周辭将被阮棠窺視了好幾眼的壇肉土豆蓋在了她的飯上,看了範行森和岳龍一眼,“吃都堵不住你們嘴?”
周辭的聲音不低不高,不喜不怒,頓時範行森和岳龍都閉嘴了。
他們不說話,來蹭座的範琳琳和彭曉當然也不敢開口。
誰都沒注意到周辭只是讓他們閉嘴,默認了嘴角的傷與阮棠有關以及他們對阮棠的稱呼。
作者有話說: 寫不完了,還差幾百補明天的更新裏~
晚安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