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布局
“攝政王爺。”
清脆嘹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段紀轉眸看向來人。
楚黛笑得溫暖，眼神也充滿柔情，像是雨後的一束陽光，晴朗，明亮，照得段紀心底也舒坦不少。
楚黛走近段紀，在段紀五步外，微蹲身體向段紀行禮，她拿出懷中的香囊，朗聲問道：“上次在冷宮，攝政王爺陪楚黛待了一晚上，楚黛無以為報，便繡了只香囊給攝政王爺。”
段紀伸手接過，在冷宮遇見楚黛也是意外之事，他見楚黛生得漂亮，便對楚黛心生憐憫，在冷宮陪了楚黛一晚。
本以為他跟楚黛不會再有交際，沒想到楚黛竟然在東宮當差。
段紀将香囊拿在手中，細細聞了聞，誇贊道：“楚黛姑娘手藝極好，放得香也是頂好聞。”
楚黛羞澀的低下頭，謙虛地回道：“攝政王爺謬贊了。”
段紀嘴角揚起一抹笑，随意攀談道：“楚黛姑娘，可是在崇仁殿當差，日日照顧太子？”
楚黛來找段紀也是為了此事，她順着段紀的話回道：“前些日子在崇仁殿當差，照顧太子，可自從太子妃從您那裏回來之後，便性情大變，不再讓奴婢照顧太子，将奴婢趕去明德殿當值。”
“從本王那裏？”
楚黛訝異地問道：“攝政王爺難道不知？上次王爺在宮中參加宴席，奴婢可聽聞太子妃，買通王爺的手下，想要..”
說到這裏，楚黛羞赧地停住了口，後面的話她實在說不出，話說一半也能讓段紀留下遐想，楚黛幹脆不再繼續往下說。
段紀手中捏着楚黛的香囊，想的卻是傲氣不懼權威的林子欣。
他知曉林子欣想讨好她，但他沒想到林子欣居然會爬他的床。
段紀心中升起心思，竟然林子欣想爬，那他便給她個機會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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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錦宸和林子欣走回殿內，她站在旁邊，問道：“太子爺今日走去明德殿，可知會有許多人來探望你？”
知曉林子欣吹了風身體冷，陸錦宸将放在床榻旁的衣袍拿起來，遞給林子欣，他避重就輕地說道：“穿上這身衣袍，容我看看尺寸。”
林子欣接過衣袍，拿在手中抖開。
幹淨的杏眼，掃向寬大的衣袍，林子欣追尋陸錦宸的身影，疑惑地說道：“這是你的衣袍，我穿也看不出。”
“沒有人會來看我。”
話題轉的太突然，林子欣始料不及，沒反應過來。
陸錦宸渾然不在意地盯着林子欣，清冷地解釋道：“沒有人将我放在眼裏，我只是個擺設罷了，你無須擔憂太多。”
平淡的話，卻深深刺進林子欣的心。
為轉移話題，林子欣主動穿上寬大的衣袍，站在陸錦宸面前轉圈展示道：“哇，太子爺，你的衣袍好好看！連我都能穿！太子爺你的眼光真好！”
看到陸錦宸嘴角有笑意，林子欣忘記陸錦宸的變态，內心只有對陸錦宸的心疼，她歡樂地說道：“太子爺無論做何事都十分出色，不論旁人怎麽努力都比不上！”
雖知林子欣說的不是真話，但這馬屁确實拍到陸錦宸的心坎，讓陸錦宸很滿意。
陸錦宸臉上笑意盎然，自信地應道：“嗯，我知道。”
林子欣首次看見陸錦宸笑，後知後覺地感慨，陸錦宸在她的馬屁中，已經漸漸的迷失了自我，馬屁的力量真強大！
因為吹冷風，林子欣睡了一晚之後，成功的染上了風寒。
林子欣紅着鼻頭，裹着棉被坐在床上，頭暈腦熱的跟含冬訴苦，“含冬，我染上風寒了，我好難受~”
含冬着急的伸手探上林子欣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含冬害怕，她疾步走出崇仁殿，讓守在門外的玉屏去将周輝安叫來。
不知如何關心人，陸錦宸躺在旁邊，僵着聲音，說道：“先躺着等太醫來。”
林子欣搖搖頭，若是将風寒傳染給陸錦宸怎麽辦，林子欣從旁邊拿了件貂毛披肩，裹在身上，下床穿鞋準備去偏殿休息。
陸錦宸拉住林子欣的手，不讓林子欣離開，“就在這裏。”
不容置否的聲音，讓林子欣有片刻猶豫，考慮到陸錦宸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段紀又盯上陸錦宸，林子欣還是拒絕了他。
“含冬幫我喚了太醫，我去偏殿等着，病好了便回來。”
陸錦宸還想挽留林子欣，但看見林子欣心中的堅持，他沒再言語。
女主人的離去，崇仁殿內陷入安靜，鄭賀悄無聲息地從窗外進來，跪在陸錦宸床前，禀告道：“爺，段紀近日在清掃青樓，酒館，茶肆，我們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爺需不需要吩咐太傅，給段紀找點事做？”
“怎麽沒聽到皇後那邊有消息？”
鄭賀猶豫地說道：“段紀跟皇上都選擇将消息壓下來，沒有鬧大。”
陸錦宸冷眼掃向鄭賀，“養你何用！”
鄭賀垂頭不敢出聲
“段紀用國庫養兵，三十萬大軍，皇宮的上千妃嫔，國庫也快掏空了。還不急着用太傅，你讓人收買山賊，在各個地道搶劫官鹽，再讓小四販賣私鹽。”
鄭賀俯首稱是。
鹽是充盈國庫的最大收入，若是沒了鹽稅的進項，國庫堅持不了多久。
陸錦宸見鄭賀還未走，他皺眉不耐地問道：“還有事？”
“爺醒的過早了。”
安靜的崇仁殿，萦繞一絲冷氣，陸錦宸從床上坐起來，陰沉看向鄭賀，沉聲威脅道：“你還想讓我躺回去？”
鄭賀身體生冷，他穩住身體盡量不讓自己顫抖，鄭賀跪在地上，畏懼地壓低聲音，快速解釋道：“屬下不敢！”
“只是。”猶豫許久，鄭賀終是說出口，“只是段紀的人，在查我們，我們的營生被迫停下，以後爺對付段紀怕是要繞些路，多花些時間。”
陸錦宸冷笑道：“誰說的？”
“将醉春樓打探到官員受賄，官商勾結，欺壓百姓的消息，送到各官員手中，給他們三天時間考慮在段紀手下當暗哨，若是不應，便将消息寫成詩本傳播出去。”
“爺是準備出手了？”
陸錦宸冷笑一聲，“段紀想上位名不正言不順，總得有人壓壓他的焰氣，讓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鄭賀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竟然陸錦宸打算出手，那麽等着他們的将是一場膠着的持久戰。
他們信陸錦宸會贏，陸錦宸的手段他們都見識過，出其不意，陰狠毒辣，絕不會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鄭賀朗聲應道：“是。”
“林子欣的身份查的怎麽樣？”
“梁九說林子欣最近轉變很大，段紀那邊并沒有收攏林子欣，倒是楚黛跟段紀接觸有點頻繁。”
殿外響起腳步聲，鄭賀識相的立刻退下。
陸錦宸擡眸透過門窗看向殿外，瞧見周輝安的身影，陸錦宸有些不悅，怎又是他。
玉屏推開門，看見陸錦宸站在殿中朝外看，玉屏訝異地低頭俯身，朝陸錦宸行禮，“參見太子爺。”
聽着聲音有些耳熟，陸錦宸側頭看向玉屏，他動了動唇說道：“為何不願幫太子妃做事。”
玉屏沉聲，她試圖揣測陸錦宸的心事，但陸錦宸隐藏得太好，她根本猜測不到。
時間拖得太久，陸錦宸臉上浮現不悅，玉屏知道陸錦宸是傀儡太子，反應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些，她斟酌地回道：“奴婢只想明哲保身。”
“那便幫太子妃做事。”
玉屏呼吸一窒，顯然不理解陸錦宸的話，或許說不相信陸錦宸會威脅她。
玉屏狼狽的低下頭，開口道：“奴婢做不慣精細活。”
“那就死吧。”
玉屏瞪大眼睛看向陸錦宸，陸錦宸是個傀儡太子，怎會有能力，有膽子害死她！
玉屏撤腿往後跑，鄭賀突然出現在玉屏身後，捂住玉屏的嘴，用細繩勒緊玉屏的脖頸。
玉屏發不出聲，她雙手抓住鄭賀的臉，流淚滿面，不停的掙紮。
見沒有活着的希望，玉屏腳發軟懼怕地往地下跪，眼神中溢出哀求，期望陸錦宸能夠放過她。
陸錦宸見含冬出了偏殿，只留周輝安跟林子欣在偏殿，陸錦宸擡起手臂，鄭賀立刻松了手。
玉屏跪趴在地上不停咳嗽喘氣，含冬聽到動靜，轉道往主殿走，陸錦宸眉宇微皺。
鄭賀再次捂住玉屏的唇。
含冬還在往主殿走，陸錦宸轉眸看向玉屏，快速問道：“太子妃讓你來幹什麽？”
鄭賀拿開捂住玉屏的手，玉屏壓制的清咳一聲，憋得滿臉通紅，結巴地說道：“拿冬日的蓮蓬衣，偏殿透風，太子妃冷。”
含冬見玉屏許久都沒有将蓮蓬衣拿來，林子欣又冷得厲害，她不滿地走到崇仁殿，準備親自動手來拿蓮蓬衣。
手剛觸上崇仁殿的漆紅門，門便被人從裏面打開，含冬愕然地看向陸錦宸，她掃到陸錦宸手臂上的蓮蓬衣，她忍住好奇心，躬身站在旁邊給陸錦宸讓路。
陸錦宸拿着衣，速度慢步子卻極大的往偏殿趕。
圓潤的指尖觸到殿門，陸錦宸聽見裏面傳來的竊竊私語。
“子欣，你是否是怕太子死了，連累到你，所以才如此照顧太子，讓他活下去？”
陸錦宸僵着身體，耐心聽兩人說話。
“啊？算是吧。”
遲疑的聲音，讓陸錦宸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原來真不是段紀的人，也不是演戲，而是怕他連累她。
他将火紅的蓮蓬衣遞給含冬，欲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