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不知所起(1)

這天下午夏至沒課,畫油畫的顏料沒了,她便去校後門的那條小巷子,巷子雖然小,卻有一家賣繪畫工具的店,顏料價格便宜質量又好,幾乎沒有色差,她來了G市都是在他家買的顏料。

路過她常去的那家惠風書店時,她如往常一樣準備走進去買一本連載的繪畫周刊,卻在門外透過書店的落地窗看見了靠坐在臺子上東張西望的白麓。

白麓看到夏至,霍地站了起來。

他看見她沖他笑笑,然後走了進來。

白麓那天穿了件白色的衛衣,牛仔褲加運動鞋,背後背着個大大的運動包,他上午剛理過發,露出小麥色的額頭和濃黑的眉毛,個子又高,顯得精神又俊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找借口在這裏呆了一個下午,還為此理了個發,莫名其妙地惹來幾個搭讪的女生,然後,在看到夏至一個人慢慢從他面前經過,目光随意地掃過來時,他腦子裏那個警報器終于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原來他在等一個人。

夏至不疑有他,在裏面見了白麓,笑吟吟地沖他揮手打了招呼。

白麓也揮手,“來買書?”

夏至點頭。

然後轉走跟收銀臺的那個男生打起了手語,她比劃得很快,白麓壓根看不懂,但那個男生卻很快回答了她,“哦,剛到了,還沒擺出來呢,我去給你拿一本。”

白麓站在夏至身後,一臉的理所當然,也不顧自己站在那裏聚焦了多少目光。

夏至漸漸也有點發覺,白麓站在人群中也是能被一眼看見的拔尖,她有些局促。

“你等會兒要去哪兒嗎?”白麓問道。

夏至聽了,用手機打字。

——顏料店。

白麓看了,“我正好閑着,幫你拿回去吧。”

——不用了,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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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麓一笑,“不會,我看書看得無聊呢。”鬼才來看書。

——好,那謝謝了。

白麓笑得更開心了,“不用。”

然後,夏至捧着那本繪畫周刊和白麓并肩走在狹窄的巷口。

巷子很老,居民樓的防盜窗都生了鏽,因為是工作日的下午,人煙稀少,只偶爾有幾輛電動或者自行車經過,窗口間或飄出幾句G市話的交談聲。

因為夏至不會說話,而且走路不便于打字,白麓一時間竟不敢多說話,只得沉默。這約莫是白麓走過的最安靜的一段路,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夏至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買東西的過程很快也很安靜,夏至在紙上寫了要買的型號和色號,一個人在那堆顏料裏翻翻找找,長長的頭發被紮在了腦後,露出白皙光潔的脖子和細碎的絨毛。

白麓對畫畫顏料一竅不通,在一旁幹站着,不由自主地盯着夏至看。

他從沒接觸過聾啞人,他唯一接觸過的身心不健全的就是許南方這個腦殘而已,好吧,撇開玩笑,他覺得自己很狹隘。他從小學開始就知道自己的長相是那種很受女孩子喜歡的類型,甚至很受七大姑八大姨的喜歡,摒棄許南方這種審美畸形,其實他比程隽更符合大衆審美裏的英俊的說法,他的個子也是升旗手籃球隊的身高,再者,他性格開朗,不像程隽似的不易親近,所以向來他情書收的多。

他也交往過不少女孩子,不乏漂亮聰明的,最近的一個就是赭丹,赭丹是他在舞蹈社遇見的,很多時候,兩個人看對了眼并不用說太多,爬山也不過是托詞,在去寺廟的路上,白麓就親吻了她,她回應得很積極。關系很自然地确定了下來,赭丹很好,暑假他們也的确度過得很輕松愉快,快開學的時候,赭丹和他一南一北,即便如此,他也不是那種會先開口說分手的人,他再混蛋也不至于不給女孩留臺階。

赭丹跟他說分手的時候,他們正在吃飯,飯店人聲嘈雜,白麓還以為自己聽錯。赭丹說,白麓你的确不擅長說分手,卻很擅長逼女孩說分手。

“你有想過你喜歡最久的女孩是誰嗎?”

白麓那天看着對面的空位子,想了很久,他喜歡一個女孩最久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每個都是。

他把思緒重新拉回面前的女孩身上,她是安靜的,畢竟她沒法發出聲音。她不論有什麽心事,有什麽突如其來的想法,剛剛受了委屈或者挫敗,都沒法第一時間說出來,哪怕只是一句嘆息。可她的臉上不見陰郁也不見冷漠,從來都是微笑溫暖。

遇見她是十月二十二號,星期五,雨。

白麓見她挑揀收拾得差不多了,上前接過她手裏不算輕的袋子,邊走邊說,“我在外面等你。”

夏至看了一眼白麓高大的背影,愣了一會兒,才從包裏掏出錢包付錢。

白麓走了出去,從這個小小的巷子裏擡頭,陽光刺眼,他卻笑了。

夏至出來,就看見他一個人站在那兒傻笑,不明所以。

“夏至。”白麓叫她。

夏至看着他,點點頭。

“一月二十二號,我再陪你來買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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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底,G大100周年校慶如火如荼地開始了。

因為身高優勢,程隽高中三年都是升旗隊的一員,而且每天的晨跑習慣讓他三年都是校運動會長跑比賽三甲,因為以上因素,程隽的身姿總是挺拔落拓,身材也是完全沒話說。畢竟許南方可是揩過油的。

正值深秋,泛黃的法國梧桐落滿整條G大德藝禮堂前的那條長長的人行道,程隽穿着件深藍色的連帽運動外套,金屬拉鏈拉到了最上,黑色休閑褲包裹着颀長的腿,和外套一個運動品牌的運動鞋踩在堆積的落葉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南方看着他不急不緩地朝自己走過來,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果然,她不管什麽時候看程隽都自帶男神光環,她根本不可能不去關注他。

程隽看到南方的穿着,不由得蹙眉,“你沒衣服穿了嗎?”

那天天氣難得的好,陽光明媚,南方穿了件米色毛衣搭了件格子裙,顯得很是清爽。她可是為了上次來找他沒有穿得豔壓群芳而做彌補呢,這裙子還是她借夏至的。

“不好看?”南方不禁懷疑起自己常年不在線的審美。

程隽收回打量南方大腿的眼神,神情難得的不自然,“走了。”

很好看。可是裙子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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