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插曲
高三，冬天。
這個冬天無疑是緊張備考的關鍵時期，放眼望去，幾乎所有人都一副心無旁骛的樣子，南方一大早帶着帽子裹着圍巾站在高三（10）班的門口時，教室裏已經有了琅琅讀書聲。
她踮腳朝裏面打量，程隽還沒來。時至高三，她的江湖名聲高三（10）班早已如雷貫耳，很快便有剛來的男生進門時跟她打招呼，吹口哨的。
程隽和白麓是一起來的，兩個人跟商量好似的，程隽穿着黑色的抓絨外套，白麓穿的是白色羽絨服，兩個人一起走過來跟黑白無常似的。
南方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擡起頭來的時候白麓一臉狡黠地在程隽背後沖南方擠眉弄眼，南方心領神會，口袋裏的手立馬伸了出來，雪地靴不停地跺着地面，嘴裏狀似不經意地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白麓揚高音調，“哎喲南方你在這兒等了多久了鼻子都紅了……”
南方一聽，立馬開始吸鼻子，說話壓着嗓子，“不久不久，不到半個小時。”
白麓閃電回應，“這麽久！你看你說話都有鼻音了，感冒了吧！”
南方的神态自動切換成委屈皺眉無辜大眼模式。
程隽在南方面前站定，話卻是同時對他們倆說的，“要不要給你倆搭個戲臺子說段相聲？”
白麓撇撇嘴，先進去了。
程隽看着捂得嚴嚴實實不可能受寒的南方，心知肚明一年一度這一天她等他來的目的，便直截了當地伸手，“拿來吧。”
南方立馬從書包裏掏出個禮物袋遞給他，程隽接過便要進班去，南方連忙叫住他，表情微微不自然“等，等一下，程隽我昨晚有道數學題做了好久……”
說着，從包裏掏出數學資料開始假裝翻找，“咳咳，在哪一頁來着……”話音未落，一張字條“無意間”從書頁裏飄出來掉在地上。
“可不可以幫我撿一下？”南方一副很忙沒空的模樣。
程隽彎腰，手臂伸開，随意地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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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字條上工工整整的寫着：周五晚上放學我在八角亭等你。從字體上辨不出男女，可八角亭是什麽地方，是離學校最近的公園，也是校園情侶最佳約會選擇top3，隐晦意義十分明顯。
南方佯裝無知地拿過來掠了一眼，“這誰寫的啊，我都沒注意呢……哎，周五？那不就是今晚？”
接下來應該是吃醋給臭臉放狠話不讓她去赴約了吧？南方喜滋滋地腦補出一部偶像劇。
程隽看着面前演技拙劣的許南方，懶得拆穿她，“你一定要去，我也很想知道誰的眼光這麽特別居然約你。”
南方瞬間打臉，連忙表忠心，“怎麽可能，我已經在你這兒排隊了，別人我一眼都不會多看的。”語氣正經得可愛。
這時，晨讀課前五分鐘的預備鈴響了起來。
南方這才急忙忙地背好書包，“生日快樂程隽！晚上見！”說完一路小跑。
程隽提着禮物坐到位置上，回想着那句“晚上見”，不由得笑了。
白麓不小心看到，一陣惡寒，“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在你臉上看到這種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許南方真是不容小觑。”
“八角亭晚上人多麽？”程隽若無其事地問，一邊把禮盒塞進桌屜。
“八角亭晚上黑燈瞎火，只有熱戀的小情侶才去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你問這個幹嘛，想帶許南方去啊？”白麓促狹地笑。
“有人想帶她去。”程隽知道許南方只會故意讓他看到紙條，卻沒那個腦子僞造一張紙條和這一系列事件。
白麓卻對禮物好奇得很，“許南方今年送你什麽？”
程隽卻正襟危坐翻開課本背起課文。
“又特麽來這套。”
晚上十點，晚自習下課，十班在三樓，南方所在的三班在二樓，程隽看見一如既往乖乖等在樓梯口的南方，幾不可聞地彎了彎嘴角。
“程茉呢？”白麓仔細觀察周圍确定沒有程茉那刻薄又俏麗的身影。
三人自然而然走成一個凹字，南方帽子上的球一步一晃，“她還有素描課，就不來了，不過她讓我代為轉達對程隽的生日祝福～”
白麓揚眉，“藝術生夠忙的……咱們等會兒吃什麽？火鍋還是燒烤？”
“火鍋火鍋！”南方的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川味火鍋店內。
看着涮肉喝啤酒和鄰桌劃起拳的南方，程隽才知道自己的決定有點草率，偏偏白麓也是好這口的，倆人自成一派好不得意早就忘了是給誰慶生了，唯一清醒的程隽起身去櫃臺結賬。
此時玻璃門被推開，一股冬天的寒冽急急地撲過來，一個學生模樣的一身運動服的男孩掀開塑膠條簾走進來，櫃臺裏正收了程隽錢準備找零的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見了他立馬打起招呼來。
“哎，別急哄哄往裏頭走，怎麽樣啊？”
男孩一臉窘迫，“人家根本沒去，叫你出的馊主意，什麽八角亭，黑燈瞎火的，她該以為我有什麽非分之想了。”
女孩估摸是男孩的姐姐，眉眼間皆是調侃，“傻小子，你才約了一次等了一次就這麽不耐煩了，嗯，是我考慮不周，八角亭是有點黑了，女孩子有顧慮是正常的，下次約在我們店裏吧，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恒心。”說着将零錢遞給看戲的程隽，“歡迎下次光臨。”
程隽收起錢——應該是巧合。
“可是大家都說她喜歡十班的程隽，她不來是不是委婉拒絕啊？”
程隽腳步頓住。
“你這樣指名道姓，小心這裏有認識的同學。”好在姐姐沒到弟弟那樣的沒心沒肺，“你要真是這麽在意還約人家幹嘛啊？先跟你說好，這次月考得升十個名次，否則爸媽那兒我可不替你瞞……”
男孩委屈，正要反駁。
程隽走回來，“聽說，許南方高一就跟程隽表白了。”
男孩驚訝，“你認識許南方？”
“高一同學。”程隽略作解釋。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一直讓女孩倒追，遲遲不給回複，他不珍惜，我來珍惜。”男孩一本正經。
“不用了，許南方不會應你的約。”程隽笑笑。
“你誰啊……”男孩狐疑。
“程隽！”南方走過來，喝酒喝得臉頰紅彤彤，估摸是薄醉的程度，“你先別急着買單，我這邊有同學可以打……趙家辰？你在正好，給我們打個折呗。”
南方走到兩人跟前，櫃臺的姐姐都已經被這戲劇性的一幕驚得合不攏嘴。
“哦……好……好的。”趙家辰口齒已經不利落了。
程隽倒沒什麽撒謊的負罪感，也對，他根本沒撒謊，字字句句都是實話。
“程隽，生日快樂！”白麓突然從後面撲過來，一把勾住許南方的肩膀半個人都靠在她身上，似是醉了。
頓時當場另外兩個雄性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南方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手舞足蹈，“生日快樂！”
白麓突然笑起來，剛開始只是一兩聲，然後南方跟着他笑，突然兩個人笑作一團。
“你笑什麽傻大個？”南方問。
“那你笑什麽小短腿？”白麓反問。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南方到最後也不知道那張紙條是誰寫的，趙家辰這個名字連同這個小插曲就像每一個稀疏平常的日子一樣，不被南方放在心上。
她自然也不會知道，吐露每一句口是心非的話的時候程隽是那麽介懷，又那麽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