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緒好不容易平複下來, 時辰到底是嘆了口氣。

“算了,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這麽久了, 我也不該說這麽狠的。”她擡頭看程初, “我為我剛才的言論道歉。”

……也不該怪他。

要怪,只能怪命運真的喜歡開玩笑。

或者說,只能怪她跟程初真的沒有緣分。

“我……”程初神色和聲音裏都滿是痛苦, “我也不知道竟然是這樣的,我只以為你告白了很多次都沒有結果之後,就心灰意冷不再喜歡我了,喜歡上了別人。”

時辰垂眸,點頭。

“你也沒說錯。”她平靜到了極點,“我是心灰意冷到不再喜歡你了,也喜歡上了別人。只是,不是三年前,是半個月之前。”

程初神色一震。

他有些不敢置信。

嘴唇動了動,又動了動,他才悶聲問:“……是徐臨青嗎?”

時辰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別開眼睛,而後點頭。

程初抿了抿唇,眼角微微閃了閃淚光, 又轉瞬即逝。

他竟是微微顫着唇笑了一笑:“挺好的。他一直很好。”

時辰心裏已經難受得快要瘋了。

她沒說話,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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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初咽了咽喉嚨,問時辰:“我問得好像也差不多了,現在只想知道, 當年還有沒有什麽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時辰有些不忍心說,搖了搖頭:“沒有了。”

時辰一向不是擅長說謊的人,程初幾乎是一眼看穿了她的猶豫,表情平靜:“說吧,我已經因為什麽都不知道而失去了很多,現在,起碼讓我知道所有吧。”

她咬了咬下唇。

“程初,”她有些失落,“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你答應冉汀那天晚上,我還是覺得不可置信,所以跑到你家樓下,想問問你為什麽會答應她,問問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程初驚了驚:“那我為什麽……”

沒等程初問出口,時辰就接道:“為什麽沒有見到我是嗎?”

這件事情,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就連謝雲持都完全不知道。

“我那天晚上等在你家樓下,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你都沒有接。”她笑了笑,“我蹲在你家樓下,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手機都沒有電了。然後淩晨四五點鐘的時候,我看到你匆匆忙忙下了樓,想沖上前的,你卻根本沒有發現我,然後着急地……背着冉汀就跑遠了。”

她那天回到家之後,把那張手機卡掰折扔掉,然後高燒了一場。

也是在燒退後她才厭食了好久好久的。

……本來以為再也不願意提起的事情,時辰沒想到,她竟然能用平靜如斯的語氣講出來。

“其實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只有你不喜歡我而已,”時辰頓了頓,“今天才發現,不是的。遠比你不喜歡我問題多得多,不管是冉汀、還是你的猶豫,再或者是你不愛解釋又不愛問我,我太過張揚……”

她低低嘆氣,終于承認,“全都是問題。”

程初動了動唇,眉頭皺得深深的,沒有說話。

“如果以後你再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時辰沖他彎了彎眸,“你一定不要經常對她皺眉,要多對她笑笑。我是不是一直沒告訴你啊,最初我喜歡上你,就是看到你喂一只流浪貓吃東西,然後還沖它笑了,我就覺得你特別特別溫暖。”

……是當時剛剛失去母親的她,最最最渴望的溫暖。

“我……”程初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再給面前的女孩子增加負擔了,可是他覺得,他好像,再也沒辦法喜歡上別人了。

程初抿了抿唇,展開眉頭,對着時辰展顏一笑。

時辰鼻子瞬間一酸,忍不住咬了咬唇。

“時辰,祝你幸福。”

程初笑着對她說,就好像是對着她念那封信一樣。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徐臨青了,或者是想放棄他了,你就……”他頓了頓,似乎是咽下了什麽情緒,“你就回頭看看。”

他一定還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時辰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下眼中的淚意,努力朝着程初笑。

“也祝你幸福。”

這種互相祝對方的幸福的畫面,怕是幾年前的時辰、哦不,甚至是幾個月前的時辰、今天以前的時辰,都永遠想不到的。

好像也直到此時此刻,時辰才覺得那段她放不下的過往,真真正正地過去了。

她的執念,也真正結束在這裏。

程初又對她笑了一笑,好看的眼睛裏全是眷戀,而後轉過頭準備向外走。

“程初。”時辰突然叫住了他。

程初站住,沒回頭。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她猶豫了一下,“你那個盒子裏有一張大海和紅裙女孩子背影的明信片,你記得嗎?”

程初點頭。

“那張明信片,是你拍的嗎?”

程初搖了搖頭,頓了頓,才開口:“是班上一個同學,說有人要轉交給你,就先給了我。我以為……是你給我的。”

時辰愣了愣。

五、四、三、二……。

程初終于擡步,向外走去。

他想,只要五聲數之內,時辰叫住他,他就立馬回過頭來,無論時辰說什麽做什麽,他都絕不放手。

不管時辰叫他是做什麽的,都行。

可是,時辰沒叫住他,他卻怎麽也舍不得數出那聲“一”。

程初啊程初,你竟然連放棄都舍不得了。

他沒敢讓女孩子再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快步走了出去。

程初走了之後,時辰抱着腿坐在花園裏的藤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或者說是什麽也沒有想。

就很想發會呆,一個人待一小會兒。

她甚至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心情,難過還是遺憾甚至是一絲絲輕松,也不知道是關于程初還是徐臨青,還是關于她自己。

直到趙阿姨再次出來叫她:“辰辰,雲持叫你吃飯了,說他們等你很久了。”

時辰連忙應了一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裏面走:“我不是說不要等我嗎?他們先吃就行了。”

趙阿姨笑着開口:“雲持也是這麽說的,先生非得說不等你吃飯像什麽話。”

趙阿姨已經在他們家做了很多年,一直都是叫她爸爸先生。

時辰沉默了一下,到底是笑了笑,走進了餐廳。

時父看着走進來的女兒,皺了皺眉:“真是的,該吃飯的時候不吃飯,這是去幹嘛了?”

時父往往這樣說話的時候,時辰都不太喜歡應聲的。

今天,她卻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情,軟着嗓音、像很早很早以前那樣對着時父撒嬌:“爸爸~我又不是故意的嘛,謝謝爸爸等我吃飯。”

而後,還沖着旁邊謝雲持的媽媽點頭,禮貌得體:“也耽擱沈姨吃飯了。”

很少看到這樣态度的時辰,就連謝雲持都驚了一驚,對着趙阿姨皺了皺眉:“趙阿姨,你把艾醫生叫過來給辰辰看看身體呢?看看是不是發燒燒壞腦子了?”

艾醫生就是他們的家庭醫生。

時辰:“……”

她瞥了瞥嘴:“哥!”

謝雲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時父微微動唇,一時間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大會兒,他才像是緩過神來一樣對着時辰招了招手:“還不快過來吃飯?”

時辰笑了笑,坐在了給她預留的位置上。

說好的今天吃火鍋,時辰看着旁邊的一盤雞翅,轉頭問謝雲持:“這是什麽?”

“可樂雞翅。”

時辰沒多想,夾了一塊就送進嘴裏,而後點頭稱贊:“嗯,這是誰做的啊?好吃,真好吃。”

謝雲持悠悠哉哉答話:“徐臨青。”

作者有話要說:  ——————————————

其實這兩章我真的寫了很久很久,幹脆一下子放出來了,雖然我也真的莫得稿子了= =

實話說,我從不覺得程初做錯了什麽,只能說他的立場跟人設如此吧。

謝謝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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