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唐蘇木回家的時候發現唐素已經在家裏了，這很難得，她雖然吃了一驚，卻沒有把驚訝寫在臉上，轉身把書包放進卧室，走進了廚房，準備給自己煮一碗面。
水在鍋裏被煮沸，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唐蘇木把面條放進去，等面條煮軟了乖乖的躺在開水裏時，她又添了一把小青菜進去。沒有加雞蛋，唐蘇木不愛吃雞蛋。
唐蘇木看着鍋裏的面煮的差不多了，關了火蓋上了蓋子，準備再悶兩分鐘。只是她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靠在料理臺上。
她能聽到唐素在客廳裏走來走去的聲音，然後腳步聲停留在了廚房門口。
唐素開口道:“在煮面？有給媽媽煮一份嗎？”她的聲音似乎不像平日裏那麽溫和，反而還帶着一絲急躁。
唐蘇木沒吭聲，默默的揭開鍋蓋，開始盛面。
她的腳還沒有好全，現在等于是一只腳站着，另一只腳懸空着在，怎麽看怎麽不穩。唐素過去扶了她一把，同時也能看到鍋裏明顯是兩個人份的面。
唐素笑了笑，聲音柔和了許多，接過唐蘇木手裏的筷子和碗。
客廳裏，兩個人有些相顧無言的吃着面。
唐蘇木臉仿佛都要埋進碗裏。她真的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要對唐素說些什麽。她對唐素的情感十分複雜，明明因為之前的事已經對唐素失望透頂，恨不得立馬要遠離她，跟她沒有半點關系。可是這會兒唐素對她溫和一點，兩個人坐在這裏吃面，就仿佛之前那些矛盾都不存在一樣。她們還是感情深厚，不曾有過矛盾的母女。
可是怎麽可能呢？
唐蘇木把碗裏的最後一口面吃完，聽到唐素開口了。
“蘇木，媽媽馬上要換工作了，可能要去別的城市。”
唐蘇木不知道她是做什麽工作的，只知道她很忙，賺的錢很多，會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唐素還在征詢唐蘇木的意見:“蘇木，我們換個學校好不好？我們去X市？”
唐蘇木擡起了頭，不可思議的望着她:“媽，我明年就高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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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唐素試圖說服她:“X市也有很好的高中，媽媽會給你處理好一切的。”
唐蘇木搖頭。
“不要，我在這裏很好。”
唐蘇木心裏湧起了淡淡的怒氣，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時候唐素突然提起要帶自己去X市，之前一點都沒有提起過。如果說以前的唐蘇木，可能還會猶豫一下，可是現在的唐蘇木想都不用想就會拒絕。
唐素反反複複說了很多搬家去X市的好處，甚至許諾了以後會多陪陪唐蘇木。可是唐蘇木油鹽不進，始終沒有松口。
最後唐素生氣了，她站起身來，總結拍了拍桌子，厲聲道:“我讓你去你就去！你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自己主見？！我工作有需求，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唐蘇木愣住了。
唐素猶嫌不夠解氣，把桌子上的碗狠狠的往桌面一慣，瓷碗上裂開了一道縫。
她惱火的盯着唐蘇木，開口道:“從明天開始，我送你上下學！等我工作調動下來，我們立馬就走！”
唐蘇木有些麻木的看着她把自己手裏的碗拿走，走進了廚房。
桌子上的作業仍舊癱開在上面，從吃過飯後，唐蘇木動都沒動過它們。
唐蘇木仰躺在床上，她都已經不生氣了，只是覺得麻木，她覺得自己和唐素之間真的隔着一條天溝，怎麽都填不滿。就像剛才，她根本不明白唐素為什麽要突然去X市，連一點商量都沒有。也不明白為什麽唐素會莫名其妙發脾氣，甚至要送她上下學，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唐蘇木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唐素，而唐素也沒有給她機會了解過。
她雙眼沒有聚焦的盯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不去X市，留在這裏的幾率有多大。
離開唐素的幾率又有多大。
這是一道很難算的題。
她好不容易想要好好學習，好好考上一個大學，然後開啓新的生活。她怎麽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這裏，更何況這裏還有語許怡然，還有……沈寒食。
唐蘇木眨了眨眼睛，眼神重新聚了焦。她翻身做起來，有些慌亂的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沈寒食發了一條微信。發完她又覺得十分不應該，慌忙的又撤回了。
沈寒食洗完澡回來後便看到明晃晃的一條撤回，他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唐蘇木看到了那個問號，猶豫了一下回道:“沒什麽，發錯了。”
沈寒食頓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點了點，發過去一條微信:“腳還疼不疼？”
唐蘇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其實早就不疼了，只要不動就不會疼。走路也比之前方便多了。
可是她抿了抿唇，回複道:“有點。”
沈寒食的回複很快就到:“用熱毛巾敷一敷，少動。”
唐蘇木看着那條回複，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唐素要是把她帶走了，她就再也見不到沈寒食了。
沈寒食會喜歡別的女生……會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他也會給別的女生講題目，輔導功課，包括背她回家。
唐蘇木越想越難過，一頭埋進了被子裏。
而沈寒食等了許久每天等到她的回複，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來:“很疼嗎？”
五分鐘後，唐蘇木接到了沈寒食的電話。
“喂，怎麽沒回信息？”
沈寒食的聲音平靜，沒有什麽起伏，而事實上，他面前的電腦，打開的每一個網頁都與腳扭傷了怎麽舒緩疼痛有關。
唐蘇木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沈寒食比她有耐心的多，并不催她。
唐蘇木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突然兇巴巴的道:“沈寒食，你到底是不是！！”
到底什麽呢？
唐蘇木最終也沒能把自己想問的話問出口。
而沈寒食像知道她要說些什麽什麽似的，聲音壓的很低，就好像像在唐蘇木耳邊響起來，讓唐蘇木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說過了，無論你問什麽，都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