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唐蘇木有時候不太懂唐素。百分之九十的時候她都很溫柔，很沒有脾氣，而另外百分之十的時候她會很崩潰很暴躁。
就好比現在。
唐蘇木剛踏進門，唐素就霍然站起身來，厲聲問她道:“你去哪兒了？”
唐蘇木不是很想回答，但是她察覺到了唐素的異樣，就答了一句:“去看書了。”
唐素卻跟不相信似的盯着她:“去哪兒看書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跟誰去的？”
唐蘇木如實回答了她的問題，只是隐去了去了哪家書店。
唐素就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又露出溫婉可人的笑，試圖解釋道:“蘇木，媽媽只是有點擔心你。”
唐蘇木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指了指癱在沙發上的衣服，提醒她道:“衣服你自己收，我今天要學習。”
唐素跟在她身後應道:“好。你先看書，我一會兒給你送水果。”
唐蘇木打開自己的房門後轉過了身，阻止了唐素想要跟進來的步伐:“好的，謝謝媽媽。”
唐素又恢複正常了，好似剛進門時她表現出來的焦躁和不安都只是她看了一眼唐蘇木後點點頭，離開了。
似乎還能聽到她哼了兩句歌。
唐蘇木面無表情的帶上了門。
她覺得自己和唐素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了。每一次有矛盾的時候，唐素總是擺出這麽一副很溫柔很受傷的模樣，好像做錯事情的總是自己一樣。總是她有道理，她什麽都沒錯，錯的都是自己。
寒假的時間仿佛很快就過去了。
唐蘇木和唐素之間建立起一種很奇特又很虛僞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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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蘇木沒有去打破這種寧靜。
唐素自然也不會。
寒假期間，唐蘇木後來又撞見過好幾次許奕歡和蘇淮。
有一次她沒有藏好，和迎面走來的許奕歡撞了個正着。
唐蘇木還沒來得及尴尬，許奕歡先慌亂起來，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她眼神亂飄，嘴唇都緊張得發白了，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唐蘇木替她結束了尴尬，搶着道:“哎，你也喜歡吃這家的蛋撻啊。”
“啊。”許奕歡愣了愣。
唐蘇木指了指招牌，道:“這家啊。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就屬他家蛋撻最好吃，我之前也經常來買呢。”
許奕歡眨了眨眼睛，反應了兩秒後遲疑道:“是，是啊。”
唐蘇木搓了搓手，咧開一個笑:“那要不我們一起進去買一份？”
她們倆真進去買蛋撻了，唐蘇木瞧着她買了兩盒，心裏有些後悔忽悠她了。其實這家甜品店新開的，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那個啥。”唐蘇木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提醒道:“你沒吃過，還是不要買太多，雖然我覺得好吃，但是不一定合你胃口。”
許奕歡不太自然的低頭笑了一下:“我給別人帶的，不是都自己吃。”
唐蘇木了然于心，瞧着許奕歡有些害羞的模樣，突然就有些感慨。
談戀愛真是一件會改變人的事兒啊。
然後聯想到自己和沈寒食，她不知怎麽的，就有些洩氣。
自寒假以來，雖然一直保持每天的短信或者電話溝通，但是兩人還連面都沒有見過。
倒不是出于矜持什麽的。
唐蘇木習慣于每天按照沈寒食的要求去完成任務，時間一長，她甚至于還會自己揣摩着給自己多增加一些任務。
當認真成為了一種習慣，拖拉懶惰就再也不會找上你。
寫完這行字，唐蘇木十分滿意的對着紙張上的墨跡吹了吹氣。
擱在一旁的手機準時的響起。
沈寒食依舊問起她今天的學習情況。他真的有很認真在對待給她補習功課這件事，聽說她在自己給自己布置額外任務時說了一句:“要适量。”
唐蘇木應了一句。
然後就相對無言了。
聽了一會兒彼此的呼吸聲，沈寒食咳了一聲:“那我挂了。”
唐蘇木沒說什麽，心裏卻有着不想挂電話，就沒話找話道:“诶，你晚上吃的什麽啊。”
沈寒食答了。
唐蘇木就又說:“有葷有素啊，真好。我晚上就吃了面條。”
說完她也不等沈寒食答:“我前兩天還又看到了許奕歡，好尴尬啊。不過被我努力圓回來了，可真不容易。”
沈寒食知道她是在沒話找話，也不打斷她，只是靜靜的聽着。
唐蘇木又說了兩句，然後安靜了一會兒拐了個彎兒才道:“我好幾天沒和我媽吵架了哎，不知道為啥，她最近還對我挺寬容的。”
“比如說？”
“比如說。上一次因為我回家晚了她還訓了我一頓，我今天回家晚了她又不怪我了，什麽也沒說。”
“幾點回的？”
唐蘇木不滿他抓的點:“也沒多晚啊。大概六點多一點吧。”
沈寒食就不說什麽了，只把她想聽的話說給她聽:“沒事，不用擔心。”
唐蘇木果然就不擔心了。
其實唐素這兩天确實有些異常，讓唐蘇木有些不安。她自己安慰自己總覺得有些說服不了。
沈寒食說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倒是讓她自己放下來了。
寒假的時間轉眼就過了一半。
年三十那一天唐素白天一直不在家，快臨近傍晚了才回來。
她回來的時候唐蘇木已經給自己煮好了餃子，熱氣騰騰的擺在盤子裏。唐蘇木喜歡蘸醋，所以還特意調了一個醋碟放在一旁，精致的一個小碗。
除了一盤餃子，桌子上還有一菜一湯，菜是紅燒魚，湯是雞湯。
唐素怔愣了片刻，唐蘇木從廚房走出來，看見她什麽也沒說什麽，只是轉身又進廚房多拿了一副碗筷。
唐素喉間梗了一句“我吃過了”便沒有說出來。
母女倆相顧無言的吃完了這頓年夜飯。
唐蘇木倒是挺開心的，吃完飯後默默對自己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往年的年也差不多這樣過，吃了十個玉米蝦仁餃子的唐蘇木很滿足。她不是沒看到唐素有些愧疚的眼神，只是也不想去說些什麽了。從小時候也是這樣。唐素很忙很忙，忙着工作，忙着約會，忙着她那些所謂的重要的事。
自己永遠是被她排在後面的那一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唐蘇木才會肆無忌憚的對她發脾氣，在她面前表現的不像是一個女兒的樣子。因為她知道唐素對自己有愧疚之心。
而這份愧疚之心，已經随着時間一點一點消磨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