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除舊迎新
唐芷一大早就坐了高鐵去杭州，然後從汽車南站坐汽車，一路颠簸兩個半小時，抵達橫店。黎越澤讓他的執行經紀人小美開了劇組的車來接她，所以，一路從游客聚集地開到拍攝現場都是暢通無阻。
“我是小美，阿澤的執行經紀人，你就是阿澤的妹妹吧，他讓我來接你的。”
“嗯。”唐芷笑着和小美打招呼，“麻煩你了。”
“不用那麽客氣。”小美和唐芷差不多大的樣子，臉圓圓的有點嬰兒肥，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甜美又可愛，人也風風火火的很熱情，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你們過年都不回家嗎？”唐芷和小美在路上閑聊。
“幹這一行的，不回家太正常了，回家才不正常。”小美笑着回答，“阿澤真幸福啊，還有妹妹來探班，我哥連電話都不帶給我打的。”
唐芷笑了笑，沒有言語，心中是難言的苦澀，黎越澤對自己所有的好、所有的特殊關懷都只是因為這所謂的兄妹情分罷了，也就只有他，會把這沒有血緣的假妹妹當做親的一樣疼。不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差點忘了，他可笑的愧疚和虧欠。
“你剛做他的執行經紀人吧？”唐芷平複了下情緒，轉移話題。
“嗯，我之前一直做的是藝人助理，考下經紀人資格證之後，因緣巧合就做了阿澤的執行經紀人。”小美一點兒沒拿唐芷當外人，滔滔不絕地說着自己的經歷，“我高中畢業大學沒上就出來混了，在這一回摸爬滾打也有好些年了，見過不少明星、藝人，從一線到九線都接觸過，阿澤是最随和的，從來不讓工作人員為難。”
“我以為他這樣的直脾氣很難在娛樂圈混的，沒想到他人緣這麽好啊。”唐芷倒是白替黎越澤擔心了。
“就是接觸不深的人覺得他難相處，粉絲那邊也從來不費心去讨好。”小美頓了會兒說，“不過，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能大紅大紫，我的眼光，不會有錯的，那麽正的顏擺在那裏呢。我剛來那會兒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會害羞臉紅，嘿嘿。”說着，小美兩手捂着自己臉頰，不好意思地笑了。
唐芷被小美的直率反應逗得撲哧一笑，黎越澤是挺帥的，她小時候第一次見他私心裏也是這麽覺得的，只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說着說着，唐芷和小美來到了拍攝現場。
“你先坐在這兒等一會兒，這場戲拍完，阿澤今天就收工了。”小美讓唐芷先坐在黎越澤的休息椅上等待。
“好。”
“你要喝水嗎？”
“謝謝，不用，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坐這兒就好。”唐芷連連擺手。
唐芷靜靜坐在那裏等着，從現場的狀況看，黎越澤這場是淋雨戲，旁邊還停着水車。兩個大的白色打光板分布在他的兩旁，他低頭拿着劇本在看，任由化妝師補着妝，許是太過專注，他并未注意到唐芷的到來。
這是唐芷第一次看到黎越澤拍戲的狀态，很熟悉，又有點陌生，他接了發，着一身黑袍，一副古裝美男子打扮，不過，這場戲貌似有點苦情的意味，滂沱大雨，一個衣衫褴褛滿身傷痕嘴角帶着未幹血跡的持劍男子走在雨中。
“水車準備！”
“Action！”
唐芷圍着圍巾穿着羽絨服坐在那裏都覺得腳趾頭凍得有點不聽使喚，更何況是衣衫單薄淋着雨的黎越澤，胳膊上身上的皮膚因為劃破的黑袍全部暴露在外面，零下好幾度的氣溫，黎越澤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發紫。
“卡！換另一個機位。”導演喊停，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工作人員拿着幹毛巾沖了上去，小美也急忙端上了姜茶給黎越澤驅寒。
唐芷傻傻站着，看着別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昨天通電話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他有些感冒，沒想到今天會見到這樣的場面，再好的身體也禁不住這樣折騰啊，不是已經有些名氣了嗎，不是已經當上男二號了嗎，為什麽還這麽辛苦？看着黎越澤端着姜茶碗哆哆嗦嗦地往嘴裏送，唐芷喉嚨生生地疼，眼眶止不住地發酸。
黎越澤喝完姜茶，整個人有了一絲熱氣，擡眼看到唐芷，皺着的眉頭立馬舒展，露出一絲微笑：“什麽時候過來的？再等我一會兒，這場戲再補幾個鏡頭可以收工了。”
還沒等唐芷回話，黎越澤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然你先去我住的賓館等吧，這裏太冷了。”
“我不冷，你比較冷吧，抖得話都說不周全了。”唐芷說着，拿過黎越澤手上的幹毛巾，替他擦了起來，便擦便皺眉，“這樣怎麽行啊，濕衣服不換豈不是要凍死，披着長羽絨服也不頂用啊。”
“馬上又要拍了，只能這樣了，也沒時間換。”
“感冒幾天了？”唐芷聽着黎越澤濃重的鼻音，比昨天好像又嚴重了不少。
“有幾天了。”
還未等唐芷和黎越澤說上幾句話，導演那邊又喊開工了。
“來來來，各部門各就各位。”
“好了，先不跟你說了。”說着，黎越澤脫下披着的長羽絨服遞給唐芷，唐芷一摸衣服，內襯已經濕了，怎麽可能不感冒。
為了力求逼真不能穿幫，剛剛擦幹的黎越澤又得先拿水車淋一會兒才能拍。
“心疼了吧？”小美給唐芷也遞了一杯姜茶，“我看着都不好受，別說你這個妹妹了。”
“沒關系，我不冷，不用喝這個。”
“不喝也拿着捂捂手。”小美執意把姜茶塞到唐芷手上，“阿澤囑咐我的，說你體寒怕冷。”
姜茶的熱氣熏得唐芷的眼睛有些濕潤，熱度從手心一直傳到了心底。
“這種淋雨戲多麽？”唐芷問。
“嗯，還行吧，要是夏天拍就沒那麽苦了。不過，阿澤這次是男二號，機會難得，苦點也值了。演員嘛，看着光鮮亮麗，拍戲的苦只有自己知道，除非混到一個地步，不然搞不了特殊待遇的，不過，阿澤的片酬也漲了不少了，撐不住的時候想想到自己口袋裏的錢，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況且，他還有大紅的潛力，那些替身受的苦不比他們少，但熬那麽多年也難有個正臉，多往好處想想也就沒那麽難受了。”
“嗯……”唐芷點點頭，又問，“大概還要拍多久？”
“快了，也就補幾個近景側面鏡頭，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半小時吧。”
這半個小時唐芷覺得過得有半天那麽長，每一秒都是煎熬，巴望着時間快點過，巴望着黎越澤能早點收工。
“收工！”導演的聲音如同大赦，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許多。
“今晚大家一起吃飯哈，一個都不許少。”有人吆喝着。
“我請大家吃燒烤。”
黎越澤這邊接過工作人員遞的幹毛巾，小聲對小美說：“我就不去了，大家要是問起來就說我明天早上請大家吃早點賠罪。”
“好。”小美欣然應允。
“別愣着了，走吧。”黎越澤對唐芷說。
“啊？你不換一下衣服嗎？這樣子不會怪怪的嗎？”說着，唐芷趕緊讓黎越澤先穿上長羽絨服。
“放心，從這走到賓館，穿成什麽樣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的。”黎越澤笑着回答。
“你拍戲淋雨沒事麽？要不要喝一下板藍根？”說完，唐芷搖搖頭，“不行不行，這東西有時候不喝還好，一喝感冒全發出來了。”
“你晚上想吃什麽？随便點，我請。”黎越澤全然不在意自己淋了雨。
“先回你住的地方吧，趕緊先洗把熱水澡，吃什麽都行，泡面也無所謂的，反正我們都對除夕沒什麽概念的。”
***
黎越澤住的地方東西放得都很整潔，符合他一貫的風格，趁着他洗澡，唐芷打開賓館裏的小冰箱，發現裏面有幾個雞蛋，還有火腿，桌上倒是還有一個電磁爐，還算不錯。拿了兩盒泡面準備煮面，因為總覺得開水泡的沒有熱水煮的好吃，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面便出鍋了，裏面還有雞蛋和火腿，簡陋是簡陋了點，看上去還不錯。
聽着衛生間裏的水聲，唐芷有些出神，下午的事情讓她觸動很大，她很清楚，雨淋在黎越澤身上，她的心有多疼。有些感情，說不清也道不明，但唐芷不打算再藏在心底了。她要說出來，不管後果是什麽。她不要再當他的妹妹，她要做在他身邊照顧他的女人。
“好香啊。”黎越澤的聲音讓唐芷回過神來，“把你大老遠的叫過來吃泡面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早上拍完那場戲下午我就沒事了，只是沒想到早上水車沒把水裝滿，拍到一半沒水了，下午才重拍的，一直拍到現在。”
“沒關系，我就喜歡吃泡面。”唐芷笑着把筷子遞給黎越澤，“新年快樂，在這個除舊迎新的日子你有什麽想說的？”
“嗯……”黎越澤想了一會兒說，“沒有。”
“切。”唐芷嘟了嘟嘴表示不滿，“希望我馬上有錢，希望你馬上有名，來，幹了面湯！”
“……”黎越澤皺了皺眉，眼裏全是笑意，“會鹹死的吧。”
“明天早上，我送你一份新年禮物，保準吓死你。”唐芷開口。
“現在送不行嗎？非要等到明天早上？”
“不行。”因為今天是除夕，所有不好的不開心的都留在今天，明天是初一，是新的開始，是我們之間新的開始，唐芷在心裏說。
“小孩子脾氣。”黎越澤說了唐芷一句，就沒再繼續追問。
“你做好心理準備哦，我怕你hold不住。”唐芷打預防針。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