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莫忘那天,你我之間
電梯維修的師傅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打開轎廂的時候,陸茵從他的臉上讀到了錯愕兩個字。
沒錯,就是錯愕,師傅還從來沒見過有誰困在電梯裏不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這兩個人就不是。
電梯門一打開,外面的光線射進來整個轎廂就恢複了明亮,邵翌文和陸茵在黑暗中待了二十分鐘,修電梯的師傅很有經驗地叮囑他們道:“不要急着出來,先在裏面站一兩分鐘,等眼睛——”還沒說完,邵翌文扶着牆壁快速地越過他,還沒來得及等他阻止,陸茵風一樣地竄出來快速追上邵翌文。
邵翌文這一會眩暈的感覺才好了些,只是剛才二十分鐘的幽閉黑暗留下來的想要嘔吐的感覺還在,他匆匆地往洗手間去,今天……出醜出大了……黑暗恐懼……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好了的,很多年沒有再強烈地發作了,TAB沒有人知道……偏偏今天,還被人看見。
剛剛經歷過極度的不适此刻心裏再一焦慮,胃裏立刻就起了反應,頓時那種惡心暈眩的感覺一瞬間不可遏制地到達了頂峰,他蹙着眉強忍着快步朝洗手間跑去——還好來得早,不至于這麽狼狽地被人看見。
“你怎麽了?要幫忙嗎?”他這個念頭不過起了不到一秒鐘,那個很傻的姑娘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了起來铄!
陸茵很奇怪地看着邵翌文好像腳步一滞,她還以為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要道謝呢,不用謝三個字只來得及說了個不字,就看見人家老板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洗手間。
這啥情況啊?難道……他以為自己還想對他做什麽?
天了嚕,這青天白日的,難道她還能在辦公樓裏推倒他啊……陸茵的頭上三道黑線,至于嗎?都躲進男廁所了?
饒是郁悶着,陸茵還是在男廁所外面“守株待兔”等邵翌文出來。根據電視劇裏面演過無數次的情節嘛,知道了大boss不為人知的秘密之後……要麽,變成快速投誠成為大boss的狗腿子;要麽被咔擦掉!
她的腦子在出電梯的那一刻經過了精密運算之後快速地給她指引了一條道路,一直追到了男廁所門口——務必要讓邵boss相信她對他的景仰,崇敬和愛戴……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果,那就是她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情洩露一個字出去!
邵翌文在洗手間裏用冷水狠狠地沖了一把臉之後才感覺好一點,一擡頭在鏡子裏瞧見自己,面色微微地發白,不過氣色已經比剛進來時好了許多——治療到底還是有效的,現在恢複起來要比從前快了許多。
神智一恢複,他就立刻想起一個麻煩。
眉頭蹙了起來,那個很傻的姑娘,要怎麽處理。想到她,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邵翌文一面往外走一面在思考,他不可能把這件事交給秘書去做。但是以他的身份,去吩咐任何一個人打聽一個剛入職不到一年的新人不是太奇怪了嗎?
他皺着眉頭剛剛走出洗手間,幾乎是受了驚吓一般地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這是怎麽回事?那倒黴孩子怎麽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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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亂按開門鍵電梯會失靈?不是她什麽都不會還想去給他人工呼吸會尴尬?不是她莫名其妙還追上來他會心裏一急又發作了?
莫名……有種想上去把她拎起來從二十九樓扔出去的感覺……
陸茵哪裏知道這美男老板此刻心裏活動這麽豐富啊,只見他終于出來了氣色還不錯,心裏已經放心了幾分,連忙收起在電梯裏的悲憤小跑了上去——這是她能想象得最狗腿子的方式,“老板啊,嘿嘿,早上好啊!好久不見,最近還好麽?”
??
……
邵翌文先是問號,然後心裏劃過一串省略號。這姑娘……真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她在外面等了這麽半天原來是要來表示她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邵翌文明白了之後沒有特意搭理她,低頭看了下表一面朝電梯走去一面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啊?他到底是明白了呢還是明白了呢還是明白了呢?陸茵看着老板遠去的身影,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
緩了好一陣才按了按胸口想,老板都是閱人無數的人,肯定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她他不就是要讓老板明白他們從來沒有在電梯裏面見過麽~~
陸茵也只是惴惴不安了一個上午,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句古話真是沒有錯。
早上被那麽驚吓一下其實也好的,起碼整整一個上午心中堵得沒辦法呼吸的感覺被深恐邵boss報複的不安沖開了。但是也不過是一上午而已,她去茶水間倒咖啡的時候,午後冬日裏暖暖的陽光灑在他空着的辦公桌上,她的呼吸突然一緊,心裏像是小時候手指蹭到了粗糙的水泥牆壁掉了一塊皮一樣疼得整個人身體縮成一團。
她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忘了自己的初衷。也許不是想喝咖啡,只是要找一個理由走到他的桌前。四下無人,她失神之下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了撫他的桌子,目光順着桌角光潔的流線貪戀地打量着他放在這裏不多的物品——他一向是一個喜歡整潔的人,他的家裏也是這樣,找不到一件多餘和淩亂的東西。
郭瑟琳穿着高跟鞋敲在地上噠噠的聲音她竟然都沒有聽見,直到她走到近前驚訝地叫道:“Yina,你怎麽在這?”
她的目光迅速逡巡在陸茵撫在梁傲倫桌上的手,繼而狐疑地看着她。
陸茵猛地驚醒了一樣迅速收回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燙得像發燒,肯定是紅的。郭瑟琳見她模樣古怪,關鍵是手放在梁傲倫的桌上,追問道:“你站在我老板這裏幹嘛?”
這一回陸茵的腦子轉得快,真是急中生智!機智地回答道:“啊,我不太舒服,可能上午公司的暖氣開得太足了,熱感冒了。本來是想去倒點水喝,走到這裏頭有點暈,幸虧抓住了桌子撐了一下。”她手裏的确拿着一個杯子,臉上又通紅的。
郭瑟琳一疊聲道:“可不是伐?我就說公司太熱了,他們還說沒有——還不是穿得太少,哼,不曉得穿成那樣給誰看,我老板又不在。”
陸茵連忙借梯下臺,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實在是太熱了,我可能都發燒了。”
“哎呀,可不是嗎,你臉都是紅的,我看看。”說着她便伸手去試陸茵的額頭,“真的好燙,你快去歇一會,我去幫你倒水。”郭瑟琳自打跟陸茵分享了梁傲倫的緋聞之後,就一直拿她當自己人,分明得很。
一陣風地把陸茵送回到位子上,又一陣風地去倒了杯熱水給她送過去搬了把椅子坐在陸茵身邊低聲道:“是不是Alice那個賤人故意把髒活累活都給你做?哼,好處都是她占,等我老板一回來她好去邀功,我真心看不慣她這樣的,聽說前兩天你剛剛搞定了一個大渠道?”
陸茵心裏正亂,也不得不應付道:“啊?是啊,嘉德寶中國以後的員工銀行都會用TAB。”
“啧啧,Yina你真厲害,其實你是資歷淺,再過兩年以你這樣的上升速度頂掉Alice也不是沒有可能。”郭瑟琳一面說一面朝Alice空着的工位上白了一眼。
陸茵心裏一慌,要知道郭瑟琳說話向來是十分謹慎的,唯有每每同Alice過不去,這個原因不言而喻。如果她知道自己才是Allen的女朋友的話……郭瑟琳此刻熱心快腸的面孔忽然便幻化成罵她賤人的滿臉刻毒,陸茵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
郭瑟琳把她這個發抖理解成了生病,關心地站起身來拍拍她道:“你趕緊喝了熱水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吃飯,哎,我跟你說,前天有個行長很會來事的,快遞了兩張上海飯店日料的券給我,到時候我們邊吃邊聊。”
邊吃邊聊,聊什麽呢?郭瑟琳想說的她很清楚,無非是抨擊和梁傲倫有緋聞的女同事還有從講述她自己與梁傲倫的親密中得到樂趣。
可是,她發現從郭瑟琳那裏知道了那麽多,她還是沒法完全相信——Allen從來就沒有承認過,Allen說過愛她,Allen帶她回過家。
難道這些還不能說明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