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褚寂遠手揚起的姿式不能保持太久,他悶哼了聲,溫琪放下他的手,“醫生讓你靜養,你睡會兒,我守着你。”
我守着你,這是褚寂遠聽過最動人的情話,他握着溫琪的手閉上眼睛。
溫琪就保持那樣的姿式在他床邊坐了一晚,因為她只要動一動褚寂遠就要轉醒握緊她的手。溫琪看着他睡着的臉,有些好笑起來,原來狠厲無情的褚寂遠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
狠厲無情……溫琪很是在心頭輾念了會這四個字,他那樣撲在自己身上替她擋刀幾乎是想都沒想,她可以把那看作是本能嗎?人在危險時刻表現出的真實自己,就像她為他恐慌傷心那樣。
或許,程音是對的,是她錯了?
“七七!”褚寂遠突然驚醒。
“我在,我在。”她不知他做了什麽夢,他也會這樣喊着她的名字驚醒。
褚寂遠看着她,想說什麽終是沒有開口。
“怎麽了?”溫琪問他。
他笑笑,“餓了。”
“想吃什麽?”
“你做的都可以。”
“好。你再睡會兒。”溫琪将他手放進被子,動作小心。
她剛轉身,褚寂遠拉住她的手,“七七……”
“嗯?”
“沒事。”褚寂遠松手,千言萬語唯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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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琪不知道他沒說出的話是什麽,也不想問,現在這樣,很好。也許,明天他們又要回到劍拔弩張互相傷害的狀态,但今天,這一刻,她覺得這樣,很好。
醫院小廚房一應俱全,熬粥不是什麽難事,只是需要人守着火候。端去病房的時候,又聽到他在接電話,“可以給他安排工作,錢,一分也不能給他。”
溫琪推門進去,褚寂遠面色無常說了句,“就這樣。”挂斷電話。
溫琪皺眉,“你怎麽自己坐起來了。”
“又不是什麽重傷,這點不算什麽。”褚寂遠雖一派淡然,蒼白的唇色還是看得出傷勢嚴重。當時血流如注,可想而知那一刀紮得有多深,溫琪知道他是為了寬她的心。
她坐到床邊,細心吹粥,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他看她紅腫的眼睛,“你哭了,為我?”
她收回勺子微低頭攪着碗裏的粥,“我怕你有事。”剖開真實的自己給他看。
他抓着她手腕,“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要離開我身邊。”
她擡頭,“粥不吃要涼了。”兩人都知道,這一刻的溫暖如煙花,很快就會消失。
溫琪喂他喝完粥,醫生來查房。也許是失血過多,他精力很不濟,醒着一會兒又睡着。溫琪趁着他睡着回去換了身衣服又買了些日常用品。
以後很長一段日子褚寂遠面對彼此痛不欲生的時候,回想起來這段,應該是他生命中最為溫馨甜蜜的日子。
溫琪端了熱水替他擦身子,傷口還纏着紗布,她小心翼翼避開傷口,“要是弄疼你了,告訴我。”
熱毛巾不輕不重撫過他胸前,褚寂遠看她做得認真,一絲不茍,他按住她的手在心口。
溫琪擡頭,“弄疼你了?”
“忘記從前那些事,我們從頭開始。”男人,特別成功男人,往往都太過自信,自信自己可以控制所有事情。雖然經歷這件事,溫琪的心有松動,但并不表示她能放下所有事,溫世勳一天不好,他們之間就一天存在問題。雖然溫世勳醒了他們之間的問題可能更大,但那是可以解決的。最重要的是,溫世勳的問題沒有解決,溫逸的事又扯了進來。褚寂遠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後來他才明白,是他太過自信才導致那樣決裂的結果。
溫琪怔住,只是一會兒,撫開他的手繼續動作,“醫生說你要多休息,這會兒已經很晚了,睡吧。”
褚寂遠也知道自己太過激進了,拍拍身邊的位置,“陪我。”
溫琪沒有拒絕,放下毛巾,合衣在他身邊躺下。
靜默無語,她以為他睡着了,他突然喊她。
“七七。”
“嗯。”
良久,他都不說話。
“什麽?”她忍不住問。
“沒什麽,只是想喊你一聲。”
溫琪擡頭瞪他一眼,他笑笑,手指纏繞她頭發,“長長了一點。”
“嗯。”溫琪聲音微低。似乎每一件對抗他的事到最後看來都很幼稚,什麽斷發如斷情,情如果真能那麽容易斷,哪來的‘直教人生死相許’。
“如果那一刀我死了,你會怎麽做。”褚寂遠聲音淡淡的,并不像是在問她也不像要得到什麽答案,更像閑聊。
溫琪咬唇不作聲,她會怎麽做?她不敢想。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記住,一定要忘了我,找一個好男人,開開心心的生活。”這一句是真心話,可越是知道它真,溫琪心裏越掙紮,越難過。
溫琪心緒繁亂,她在想,可能她真的錯了,也許她應該重新審視三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