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醋
放學鈴聲早就響過了，班裏的同學已經走了大半，長顧面無表情地回教室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準備回家。
“班長！”
聽見熟悉的聲音，長顧擡頭瞥了一眼緊随在他身後跑進教室的沈盼，沒說話，自顧自地背起書包往外走。
沈盼顧不得多說什麽，一路飛跑回來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他迅速拽過自己的書包，快步跟上長顧。
班裏還沒走的幾個同學都好奇地打量他倆，沈盼從後門進教室，長顧從前門出去。長顧的腳還沒踏出教室門口，隐約聽見不遠處有女生壓着嗓子激動地叫了一聲“好帥”。
這一聲當然不是誇他，長顧瞄了眼身後卷發淩亂、臉色微紅的沈盼，又看了眼那幾個在偷偷注視沈盼的女生，默不作聲地低頭加快了腳步。
眼不見為淨。
“班長，你走那麽快幹什麽——哎！”沈盼習慣性地伸手去拽他的胳膊，還沒碰到就被長顧躲開了。沈盼愣了一下，有點茫然地收回手，跟在一旁仔細觀察長顧的臉色。
沈盼：“你生氣啦？”
長顧硬邦邦地否認：“沒有。”
沈盼：“你就是生氣了，我還不了解你嗎——寶貝，你說說看，這次又生什麽氣啊？”
長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都說沒有了。還有，那種稱呼不要在學校裏亂叫。”
“那種稱呼？是哪種稱呼呀？”沈盼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長顧本能地想躲，卻沒能躲掉。沈盼點到即止，沒繼續調戲長顧，怕真的惹急了他，轉而好聲好氣地說，“好啦顧兒，別生氣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認我認，我知道錯了。”
長顧被他這一聲貼着耳根的“顧兒”叫得臉都燙了，沈盼平時很少叫他的名字，如非必要絕對不喊全名，要麽是當衆叫他“班長”，要麽是私底下喊他“寶貝”——反正“顧兒”是從來沒叫過的。
沈盼敏銳地發覺了他的情緒變化，當即什麽都不管了，挨近他的耳朵“顧兒”、“顧兒”地亂叫一通。走出校門後，長顧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捂住滾燙的耳朵，用手肘撞開了這個讨人厭的家夥。
“你……你別這麽叫了。”長顧心煩意亂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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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盼不甘寂寞地重新挨過去：“那你先不生氣。”
長顧：“我沒生氣。”
沈盼：“你有。”
長顧：“沒有。”
沈盼：“好吧沒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長顧：“……”
沈盼：“顧兒，你高興就好。”
長顧徹底拿他沒轍了，心裏對這個黏人精煩得要命，又沒辦法推開他——其實也不太舍得。兩人相對無言地走了一段路，沈盼又問：“班長，你到底生什麽氣啊？”
長顧：“……我說了沒生氣。”
這會兒長顧的腦袋已經完全清醒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樣的反應——好像憑空生出了一團火焰在他腦袋裏熊熊燃燒，長顧一時間被燒得神志不清，根本沒辦法思考自己該幹些什麽說些什麽，只好完全依賴本能行動。
等那股邪火下去了，長顧才勉強能想點事情。偏偏有個煩人精在旁邊不依不饒地騷擾他：“阿顧，是不是看見我和女生在一起，你吃醋啦？”
長顧脫口而出：“沒有——你不是喜歡林詠歌嗎？你抛下人家女孩子跑過來找我算怎麽回事？”
話還沒說完，長顧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沈盼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特別意味深長：“還說沒吃醋？班長，你不老實。你還偷聽我和別人聊天了對不對？”
“沒有，我倒垃圾剛好路過聽見了而已，誰讓你們說得那麽大聲……”這話說得十分欲蓋彌彰，長顧大概也意識到了，生硬地剎住話頭，“反正……我聽見你說你喜歡林詠歌了。”
“明白了。”沈盼打了個響指，“明天回去我就告訴他們，其實我喜歡的是餘長顧。”
長顧：“……你別亂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進了那片熟悉的小樹林——這是長顧和沈盼每天的必經之路，特地多花十分鐘繞一段路，就為了偷偷摸摸地牽個小手。
傍晚時分，小樹林裏光線暧昧，長顧看着身邊吊兒郎當的人，狠下心一咬牙，将沈盼往旁邊一推。
沈盼對他毫無防備，讓這“突襲”給弄了個措手不及，當下踉跄幾步還沒站穩，就感覺到後腰撞在了樹幹上。
……賊幾把疼。
沈盼猛地“嘶”了一聲，沒來得及扶腰喊疼，長顧忽然大步上前，将他用力按在懷裏，死死壓在樹幹上。
沈盼：“……”
什麽情況？
沈盼身上依舊帶着清淡的洗衣液香味，長顧如願以償地将這人抱了個滿懷，一路上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得到了些許慰藉，漸漸安穩下來。
沈盼頓時顧不上腰疼了，覺得長顧這會兒有些不對勁，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回抱長顧，輕聲細語：“嗯？寶貝，怎麽了？”
長顧沒說話，執拗地緊緊抱住他，死活不願意撒手。
長顧悶悶地想：“你是我的，你不能喜歡別的女生，譚夢荔何琪钰不行，林詠歌也不行……別的男生也不行。你是我的，你只能喜歡我。”
可這話不能說出來，太蠻不講理了，沈盼也不一定愛聽。長顧将所有陰暗沉郁的念頭都憋在心裏，在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瘋狂的占有欲無聲無息地滋長，如同教學樓外連成一片的參天綠樹投下的濃蔭，放眼望去，稠密的陰影延綿不絕……
長顧靜靜聞着沈盼衣料上透出來的淡香，忽然有些悲哀地想：“為什麽你那麽特別？為什麽你不能普通一點？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喜歡你？為什麽你有那麽多朋友？你就不能……就不能也只有我一個嗎？”
沈盼：“哎，你沒事吧？”
長顧充耳不聞，滿腦子都是那些男生跟沈盼勾肩搭背的畫面，以及某個男生肆無忌憚地揉亂沈盼的頭發……眼看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沈盼皺了皺眉頭，正要有所行動，長顧抱他的手突然松開了，換了個姿勢——長顧一只手緊扣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按住他的後頸。
“到底怎麽……嘶——”沈盼猛地抽了口氣。
只見長顧低頭，埋首在他頸側，不等沈盼反應過來，張口就使勁咬了下去。
沈盼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用力推了把長顧，沒想明白自己又哪裏惹長顧不痛快了，這家夥居然要這麽對他：“你他媽……你有毛病是吧？餘長顧你瘋了？”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沈盼自認沒哪裏對不起長顧，從交往到現在，他連一句重話都沒舍得對長顧說過，更別說粗口髒話。平時長顧稍微有點不高興他就哄着，長顧生氣了他二話不說就認錯——雖然有時候壓根沒覺得自己哪裏錯了，但甜言蜜語息事寧人總沒錯吧？沈盼覺得自己已經将長顧當成過門的媳婦疼了。
他在他奶奶面前都沒有這麽聽話過！
可長顧居然還咬他！沈盼扪心自問，可能他确實不大會疼人，也許是真沒疼到點子上，畢竟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才剛開始學習怎麽對人好——可是他這麽喜歡長顧，這麽努力地對長顧好，長顧竟然要咬他！
沈盼又委屈又憤怒地想：“老子還不伺候了！”
沈盼小時候學過幾年散打，他真要掙紮，長顧根本壓不住他。沈盼微紅着眼睛一把推開長顧，心裏想歸想，嘴上還是沒舍得對長顧說一句重話——他是真喜歡長顧，要不然也不會整天圍着長顧轉。
這一回角色對調，黏人精變成了長顧，沈盼才推開他，他立馬又蹭過去重新抱住沈盼。只是長顧遠沒有沈盼巧舌如簧的功力，只會幹巴巴地說：“你……別走。”
沈盼也是個沒出息的，心馬上就軟了，愣是杵在原地沒動，半身不遂似的任由長顧抱着。
沈盼家裏有錢，他是獨生子，打小在衆星捧月中長大，雖然沒養成什麽少爺脾氣，但壞習慣還是有的——比如沈盼習慣了別人圍着他轉，如果一幫男生在一起玩，他永遠是站在正中心的那個。
至今為止，能讓沈盼這麽沒出息的，只有餘長顧一個人。
“幹什麽？”沈盼氣呼呼的，眼角還泛着紅，不過在小樹林裏長顧也看不清楚，“你咬夠了吧？”
他的脖子火辣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被咬出了牙印，而且很深，一時半會兒消不了。長顧抱着沈盼又重複一遍“別走”，悶聲說：“對不起……很疼嗎？”
沈盼讓他氣笑了：“你讓我咬一口試試？而且咬在這種地方……你讓我怎麽跟別人解釋？說我談戀愛被男朋友咬了？”
“男朋友”三個字讓長顧心一顫，雖然他确實很想讓沈盼這麽跟別人講，但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長顧的聲音更悶了：“可是……你也親過我。”
“我那是親，不是咬。”沈盼嘆了口氣，三言兩語間，他心頭的火氣漸漸熄滅，最後無奈地說，“阿顧，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受刺激啦？還有沒有分寸了？”
還好意思說，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刺激的他。
長顧決定先不跟這個混蛋計較，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沈盼卷翹的發尾，将嘴唇貼在沈盼的耳垂上：“那……親一下好不好？”
沈盼也不知道犯什麽毛病，長顧話音未落，他就先猛地哆嗦了一下——長顧抱着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他身體的劇烈顫抖，随即發現沈盼剛才還微涼的耳垂瞬間滾燙得不像話。
這家夥還會害羞？
這個念頭不知怎的刺激到了長顧，他腦子一熱，毫無預兆地伸手扣住沈盼的後腦勺，借着斑駁的微光，兇狠地吻上了那兩片薄薄的嘴唇。
沈盼：“……”
卧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