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明就是撿個湯匙,你卻研究起我的紋身貼來了,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羅安琛哪裏知道她心中所想,依然锲而不舍的問道:“紋的時候應該很疼吧?”
呃……原來我是誤會他了嗎?
“這個其實只是紋身貼而已,不是真正的紋身,因為我怕痛。”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垂:“我連耳孔都沒打。”
“你很喜歡貼紋身貼?”他叉起一小塊牛排,淡淡笑道。然而,他內心的潛臺詞是:你為什麽偏偏要貼在那裏?是為了掩飾你腳踝上的疤痕嗎?
“也不是,因為那裏有個疤……”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他手中的叉子啪的一聲滑落在盤子裏。
他的嘴張了又張,低聲道:“錦然……”
“你別緊張,其實也沒啥。我媽說是我小時候跟人打架時留下來的。”蘇錦然說着挑了挑眉。
“打架留下的?”羅安琛問着難掩心中的失落。“會留下疤痕的傷口,那應該也很痛吧。”他淡淡的問着,心中喃喃自語: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麽?
“我也不知道啊,我記事的時候那裏就有疤了,我問我媽媽時,她是這麽回我的。”蘇錦然切下一小塊牛排放入口中無奈道。
這麽說來,她是對這疤痕沒有記憶的吧。蝴蝶形胎記,腳踝上的疤痕?名字也是叫蘇錦然,年齡也基本溫和,這麽高的重合度……
可是有一點值得懷疑的是,她居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不是那對漁民夫婦的養女。而那對夫婦又不在人世了。這麽看來,只有讓蘇錦澤與她比對DNA了。
下午,羅安琛派司機将她送了回去。
到家之後,蘇錦然就跟梁雅菲吐槽她今天的騷操作:用幾個五顏六色的雜糧饅頭換了一頓大餐。
梁雅菲聽得兩眼放光,得知這幾個雜糧包子是送給朋友的禮物更是驚得合不攏嘴:“蘇錦然,你沒搞錯吧?看病人不是應該送點有營養的東西嗎?你送雜糧包子啊,這是什麽鬼?”
“呃……他吃了太多的辣的,胃受不了,然後我就跟他說喝點牛奶,吃點饅頭,這樣就會好,我想想他家應該沒有饅頭這東西,就順道給他帶了一點。”蘇錦然說着說着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做法有理。
“可是就算是這樣,難道你不應該再多買一點其他的禮物嗎?”梁雅菲看着她不解的問道。
“嗯,不好意思,這個我還真沒想過。因為我裝這饅頭的盒子的價格是這饅頭總價的八倍。我的預算都給花完了,所以就只好這樣了。”她說着無奈的搖搖頭。
“盒子價格比饅頭總價貴八倍?!蘇錦然,真有你的,你這麽折騰幾次,我估計禮品店裏就真的有饅頭禮盒賣了。”梁雅菲說着比了個你真牛的手勢。
“好了好了,不管了,反正這事兒了了。他那麽有錢,我就是給他送金子銀子,他也不一定稀罕。再說了,這親手做的東西,自然比那禮品店買的貼心不是?”蘇錦然說着,将陽臺上的衣服都收了進來。
“親手做的,你啥時候還有這手藝啊?我怎麽不知道?”
“呵呵……他猜的,我不過就是順嘴應了一下而已。不過做饅頭這種事,我想應該練習幾次就會了吧。”蘇錦然說的聲音越來越小,明顯的是心虛了。梁雅菲也懶得戳穿她,只是配合着笑了一下:“其實,我本來是想誇你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有點困難。”
“啧啧……咱們雅菲的境界就是高?還賢妻良母?話說以前我沒遇上那渣男前也是這麽想的,可現在我覺得那賢妻良母什麽的,簡直就是妥妥的可憐蟲。”
“如果有朝一日我廚藝了得,那也絕對不是為了讨好什麽男人,而是為了讓我自己吃得開心,吃得舒心。”她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梁雅菲看着手機上愛豆的照片喃喃自語:“波波,你放心,我是不會抛棄你的。”
活在幻想裏的女人可真幸福,可為什麽我就不會再做夢了呢?哎……
游輪上,羅安琛端着酒杯看着海上的夜景冷冷說道:“這次,我敢肯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錦然。”
“很多年前,你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可是……”蘇錦澤說着有些說不下去了。
“錦澤,不一樣的,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就是錦然,她右耳後有蝴蝶形胎記,她的左腳腳踝內側有疤痕……”
“夠了……羅安琛,你該知道,十九年前我們兩家就将這些的消息登報了,如果是有心人刻意為之……”蘇錦澤打斷了他的話,阻止道。
蘇錦然,他的親妹妹,他怎麽會忘記,那腳踝上的疤痕,還是他們幾個一起玩時,她摔傷留下的。
看着暗黑的海水,蘇錦澤的心都快碎了:她就是被這海吞噬的。他扶着欄杆擡頭深吸了一口氣,不讓眼淚流下來。
“刻意為之?你可知道,我是在哪裏遇見她的,你可知道她被渣男欺負?你可知道她的腳踝上常年貼着紋身貼,就是為了遮掩那個疤?”羅安琛說着有些哽咽。
“既是用紋身貼遮住了,你又怎麽會看到她腳踝的疤痕,又怎麽會知道她腳踝上的疤痕和錦然腳踝上疤痕形狀完全一樣?你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蘇錦澤說着回頭撇了他一眼。
“我是沒有看到她腳踝上疤痕的真正形狀,如果,她真的是有心為之,只需要大大方方露出來就可以了,又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呢?”羅安琛擡頭對上他的眼睛質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之前從來沒有公布過她腳上疤痕的真正形狀。那是一個斜着的阿拉伯數字“7”,那人不确定,怕漏陷了。”蘇錦澤看着他似笑非笑道:“等你确定了她腳踝上的形狀,再來跟我說吧。否則,我是不會相信的。”
“你……蘇錦澤,等着,下次我會帶着醫生來取你的血,到時看你還有什麽話說?!”羅安琛沒好氣又倒了杯酒。
“好,我拭目以待,到時候,你将她腳踝上的疤痕照片發給我,我便由着你取血,多少都行!”他說着端起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話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只要她能回來,便是為了她舍了這條命我眉頭都不皺一下,更何況是區區一點血?”蘇錦澤說着走到桌邊坐下。
“聽說……你和藍家解除婚約了?怎麽?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這回國了倒是沉不住氣了?”蘇錦澤說着淡淡一笑。他知道羅安琛一直對妹妹的死耿耿于懷,但是他也不想因此而耽誤了他的婚姻大事。
“哪裏是我甩人家呀,是別人看不上我。我記得藍大小姐的原話可是說:你這個年齡就應該好好拼事業,至于結婚的什麽的真的可以緩一緩。”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自嘲一笑。
“哦?我們的羅大少爺也有被嫌棄的時候啊?真是難得。”從小到大,羅安琛的女生緣一向很好,那時候錦然還在時,也總喜歡粘着他。只是後來因着錦然的事,他才變得這麽冷漠無情,不茍言笑。
若不是這樣,羅家也不會巴巴的那麽早就給他定了婚約,據說這訂婚的時候,他還在國外念書呢。可是他生得俊美啊,當時那藍昕一看照片就喜歡上他了。奈何這小子就是待在國外不回來。就這樣一直挨到畢業,他才不得不回來。
這回倒好,還不等他開口,這藍昕小姐倒是主動放棄了他。
的确,這事兒換哪個姑娘也怼不住他這樣耗。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姑娘的心思一天一個變兒。說不定人家早把他忘了,只不過見他一直不開口,這才忍不住撂狠話了。
“如果遇見合适的,還是交個女朋友吧,這樣,興許就沒有那麽多空,去想那些事情了。”蘇錦澤拍拍他的肩膀勸慰道。
“找一個女朋友?”他喃喃自語着,眼神暗了下來:這些年我想的最多的便是你的安危,錦然……
海風輕輕地吹着,他站起來迎着風,微微抿了抿薄唇淡淡道:“再說吧。等我拍到照片了,再來找你吧。”
說罷,羅安琛便走下游艇,上了快艇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扶着欄杆,蘇錦澤看着天上的那一輪明月喃喃自語:“錦然,如果你還活着,就回來吧,大哥想你了,我們都想你了……”
“十九年了,我們盼了你十九年了。你可知道,你當初出事之後,媽媽的眼睛都快哭瞎了。錦然……”
回到家裏,羅安琛看着蘇錦然的照片糾結不已:該怎麽才看到她的腳踝呢?這家夥成天襪子不離腳也就算了。現在那地方,還被紋身貼遮着,想要除掉那紋身貼只怕還得費一番周折。
若是明着說吧,蘇錦然估計能氣的把他頭敲破:讓她相信自己的父母只是養父母,這事換誰估計都難以接受吧。
罷了,這麽多年都等啊,還在乎多等這幾個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