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松許:我還有一句mmp我也一定要港
楚政的殷切希望落了空,柳沅沒給他烤松鼠,而是讓他把暈過去的小松鼠抱在懷裏帶回了家。
奄奄一息的小東西尚不知道自己剛剛死裏逃生,它趴在爐邊的空地上,迷迷糊糊的支棱起腦袋,剛好和虎視眈眈的楚政對上目光。
“.…..吱!”
“別玩了,醒了就放出去,再折騰就真死了。”
柳沅還是不用看就知道楚政在惦記什麽,他往面盆裏加了半舀水,背身開口,被他戳中心事的楚政一癟嘴,悻悻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毒手。
“哦……”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楚政垮下肩頸嘟囔出聲,他不敢違背柳沅的話,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巴掌大的小松鼠從他面前竄走。
面粉粘稠,得攏在指尖好生揉捏成型,柳沅原本專注于好不容易買來的細糧不敢含糊,但許是聽見了楚政委委屈屈咽口水的動靜,他鬼使神差的多說了一句,權當是安慰。
“晚上吃好的,不差這一點肉。”
“——好!那就不吃它了!”
楚政眉開眼笑的速度被小松鼠跳上窗臺的速度還快,他唇角一咧,目光晶亮的眨了眨眼,他暫時忽略掉找不到出口的小松鼠,美滋滋湊去桌案邊上看着柳沅忙活,白森森的犬齒上還帶着可疑的口水。
精糧細作,圓乎乎的面團還沒上鍋去蒸就已經有了面粉的香氣,楚政自打到這還沒見過純粹的白面,他好奇又貪婪的吸了吸鼻尖,不出意外的嗆了滿嗓子面粉。
“嗚啊!咳——咳咳!”
楚政一屁股坐去地上,稀裏糊塗的皺緊了眉頭,他半知半解的搓着鼻尖想要把惱人的粉末撮出去,細癢幹澀的滋味齁得他眼圈發紅。
這實在是太過可愛,也太過率真了,柳沅揉面的動作一僵,實在是想不注意都難。
“有水,去洗洗。”
“嗚……好……”
楚政總是挨了教訓就老實,他揉着屁股起身,可憐巴巴的拎着水桶出了屋,家裏地方小,一洗臉就會把水揚得到處都是,不好收拾。
他出去洗了一刻鐘的功夫,柳沅忙着揉面沒有管他,照理來說,他雖然渾噩癡傻,但總歸能自己料理起居日常,像洗臉這樣的小事應該不在話下,但大概是被面粉嗆得太難受了,他蹲在水桶面上洗了好久,等鼻子舒服了,濕乎乎的臉早被冷風凍透了。
“沅沅!沅沅……沅沅……嗚——”
楚政回來時比出去時還慘,他捂着被凍皲的紅臉蛋,哭都哭不出來。
“你,你這……”
柳沅吓了一跳,他拿着剛揉好的面團打算放去盆裏醒面,楚政嘴歪眼斜的捂着臉蛋從外頭回來,哭唧唧的朝着他一癟嘴,險些害得他手上一滑。
難得的一點香油,全用來給楚政塗臉了。
香噴噴的油味比松鼠肉和面團強多了,楚政兩眼發直,很快就把臉上的疼勁抛去了腦後,一邊使勁嗅還一邊咽口水。
柳沅在心裏長嘆一口氣,已經說不清自己第多少次拿楚政沒轍了,他收起空蕩蕩的香油瓶子,将懷裏的糯米糕塞去楚政手裏。
這東西甜膩不消化,吃完了容易積食,他原想等到晚上再讓楚政吃,可他怕楚政沒事幹,待會又作出別的花樣。
“你去床上坐着,吃這個,慢一點吃,嚼碎了再……”
“唔……”
撥浪鼓随之露出了一角,楚政接過糯米糕沒急着剝,而是注意到了這個新玩意。
“沅沅,這是什麽啊?”
香香軟軟的糖糕還沒從油紙包裏顯出真容就光榮退居二線,楚政“噌”得拱去柳沅身前半蹲下來,興致勃勃的亮起了眼珠子。
他從沒見過這種東西,他是認識鼓的,在他模糊不清的記憶儲備裏,這東西總是又大又沉,敲起來悶悶得響,能震得人頭疼欲裂。
像這樣的鼓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和柳沅一樣精細小巧,看着就讓人心生喜歡,而且還有兩個紅繩拴着的小木塊,和一個細細長長的手柄。
“沅沅,沅沅——好吃的給你,我能……我能要這個嗎?”
楚政眨巴眨巴眼睛,有點不好意思的咬了咬指甲,他直起身來垂着腦袋低聲開口,還特別實在的把糯米糕還給了柳沅。
“.…..去玩吧,這個也拿着,我吃過了,給你留的。”
柳沅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很快拿出了懷裏的東西。
他盡可能保持了平靜,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小玩意罷了,很多與之有關的東西都已經被他抛去腦後了,他不介意,也不在乎,既然如此,他便沒有不給的理由。
楚政很喜歡這個新玩意,柳沅和面、醒面、蒸饅頭、做菜湯忙活了一下午,他一直老老實實的蜷在床上晃着撥浪鼓。
叮叮當當的小玩意算是山野裏為數不多的調劑,可惜他實在沒有音律上的造化,小小的撥浪鼓到了他手裏,一度吵鬧到足以毀天滅地。
鼓聲響起之後,剛找到窗縫的小松鼠吓得尾巴炸開,慌亂之中,它精準無比的拱去了窗框了,再次暈頭轉向的栽倒在地。
柳沅倒是能泰然處之,也正是他神色如常,楚政才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頗有造化,不由得越晃越起勁,直把小松鼠吵到哆哆嗦嗦的鑽去牆角兩眼發展的抱着尾巴思考鼠生。
就連新出鍋的饅頭也沒能讓楚政放棄撥浪鼓,他一手捏着鼓柄,一手抓着饅頭,過于幼稚的動作其實是很難看的,他是個英武幹練的面相,如此這般實在是有損形象。
可柳沅始終沒有說什麽,更沒有讓楚政把玩具放下專心吃飯,他仿佛完全忽略了楚政,即便楚政洗漱過後要拿着撥浪鼓入睡,他也沒有阻攔。
柳沅夜裏睡得不安穩,他做了一個夢,錦衣華服的少年眉目清冷,正形單影只的站在霧氣之中。
冰冷到幾乎凝固的空氣逼得他喘不過氣來,柳沅身形發抖,緊攥的十指骨節泛白。
他知道自己應該走過去親吻少年了,他應該替少年除去繁重壓人的冠冕,然後捧着少年的面頰教會他笑與哭。
霧氣纏繞他們的手腳,宛如永遠都無法掙脫的繩索,他應該吻上少年的唇角,帶去一絲所謂的溫暖,陪着他掙紮于此,形影不離。
這曾是他願意做且做成的事情,夢中的少年見證過他曾經的一廂情願,滿腔熱血,可那都是曾經了。
——他現在不願意了。
柳沅看去少年沉寂晦暗的眼底,沉默的退開了半步,他不想再這麽做了,他可以軟弱可悲的固守着無法割舍的情意,但他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沅沅。”
他聽見少年在叫他,少年不可置信的拽住了他的手腕,緊緊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柳沅滞了呼吸,面色慘白的嗆咳出聲,鈍刀一般的澀痛一湧而上,夢境崩裂的瞬間,他幾乎戰栗着嘔出血來,他昏昏沉沉的側過腦袋想換口氣,溫熱寬厚的手掌适時撫上了他的臉側,比夢中的粗糙,也比夢中的溫柔。
“——沅沅?沅沅?沅沅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