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弟弟是戀愛的絆腳石

夕陽落山之前,柳沅和岑小五滿載而歸,一人背上一個小籮筐,裏頭裝着滿當當的活魚。

有岑小五在,他們在城中一路暢通無阻,待到駐紮營地,負責哨卡的兵士沉默了片刻,趕忙給他們放行,順便掐青了自己的手腕。

楚政和雲淵仍在帳中商量軍情,林弋傷重昏睡一路,現下還下不了床,林家舊部與玄衣騎皆由他們兩個調遣。

楚政聽見腳步聲便沒了辦正事的心思,柳沅腿腳不好,走起路來一腳沉一腳輕,他循着動靜轉過身去想要出帳迎一下,岑小五先一步挑開了帳簾,雲淵圈畫地形的手一頓,筆尖朱砂墨墜去紙上,暈成了一片。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管是自家孩子還是別人家孩子,雲淵總是不留情面,他撇了朱筆笑癱在椅子上,玄色的寬袍滑下肩頭,露出他白皙光滑的肩頸。

岑小五和柳沅如同兩只小泥猴一樣走進了帳中,兩個人都是渾身濕透,臉上手上胳膊上蹭着河泥,頭發亂糟糟的滴着水,岑小五的靴子還少了一只,赤着得那只腳已經看不出本色。

“.…..怎,怎麽弄得這是?”

楚政比雲淵強點,他呆滞又驚愕的眨了眨眼,在第一時間咬住舌頭遏制住了笑意。

“冷不冷?沅沅,有沒有着涼?”

他快步上前脫下外袍将濕漉漉的柳沅裹了,柳沅一身月白髒得惹眼,他剛想伸手替柳沅卸下背後的東西,誰知髒兮兮的小泥猴直接悶頭拱進了他的懷裏,并且得意洋洋的摟住了他的頸子。

“不冷!我比他多抓了三條!——三條!”

泥漿色的指節得意洋洋的比了個三,柳沅就是故意要将楚政身上也弄髒,他仰起臉蛋無比純良的眨了眨眼,炫耀的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楚政呼吸一滞,也顧不上髒兮兮的泥巴,只想低頭吻他,柳沅順其自然的一踮腳,跟楚政交換了一個滿是泥土氣的吻,末了還斜眼一瞥邊上的岑小五,就差抖出一條孔雀尾巴嘚瑟。

“.…..”

岑小五一路無話,眼下更是什麽都不想說,他放下背後的魚簍,看了一眼笑意未褪的雲淵,清雅整潔的雲先生倚在椅上笑吟吟的許了他一個飛吻糊弄,他惡狠狠的磨了兩下後槽牙,不管不顧的走上前去硬抱了雲淵一個滿懷。

活魚新鮮,煎烤烹炸都能做出好味道,楚政生火,柳沅掌勺,許是覺得淺色衣服太不耐髒,柳沅洗漱過後換了身同楚政相仿的玄色衣裳,只可惜他面相溫軟,穿上之後更顯得清秀單薄。

岑小五被雲淵趕去吃大鍋飯,裏裏外外漿洗一番的雲先生濕發未幹,沒了岑小五在側,魚刺都得自己挑,他用筷子将烤魚戳破了肚,思前想後的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把岑小五薅了回來。

楚政終于喝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魚湯,柳沅特意給他煮了一鍋,奶白色的湯汁香氣撲鼻,他端着湯碗小口小口的抿,不舍得全都喝完。

朗月高懸,戰亂之中的煙火氣是最能讓人心情平靜的東西,夜風習習,楚政半碗魚湯下肚喝出滿頭熱汗,岑小五伺候完雲淵才扯下蒙面的布巾吃飯,他和柳沅口味相近,楚政細品魚湯的功夫,他倆又稀裏糊塗的嗆了起來,非要比一比誰能吃辣,結果岑小五手一抖,裝辣子的小瓷罐脫手而出,精準無比的掉進了咕嚕嚕冒泡的魚湯裏,瞬間染得滿鍋猩紅。

這世上沒有一鍋魚湯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悄悄咪咪的關起門來自己開小竈煮他四五鍋。

之後幾日,柳沅和楚政沒再往軍營裏頭去,他倆歇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每天午後去河邊撈幾條魚,回來自己做着吃。

釣魚撈魚靠得不是武功高低,岑小五是五感敏銳箭術超群,可小小一條河魚若是被羽箭豁得開膛破肚也就沒法吃了,正因如此,岑小五那日才不得不挽起褲腿下河摸魚,而他生在荒漠長在山林,不通水性,再加上柳沅在一邊搗亂,他落得那麽狼狽也是情理之中。

柳沅在摸魚下河這一方面是天生的好手,楚政有心幫忙,可實在是笨手笨腳不堪重要,他和岑小五一樣是行伍人,身上血氣重,往河裏一站魚都不敢近前。

楚政無奈之餘只能愈發留心柳沅的日常起居,每日來往河邊,都是他抱柳沅,柳沅抱魚簍,岑小五來跟他們送柴火的時候撞見過兩次,每次都是無話可說的翻着白眼走了。

洛城是兵荒馬亂之中唯一的安逸去處,又是一日過去,午後天氣陰沉下起了雨,雨勢不小,河邊是去不成的,楚政怕柳沅憋在屋裏悶,特意去借了把紙傘,想着能帶柳沅去街上透透氣。

細雨如織,街頭空曠,柳沅是個喜歡雨水的性子,一路上偏要往水坑裏踩,楚政無奈,只能撈着他的窄腰往懷裏一夾,輕輕咬住了他的耳尖。

“.…..不涼。”

酥麻濕軟,細細密密的纏去心尖,柳沅薄唇一抿,有些心虛的跺了跺濕透的右腳,又握上楚政手裏的傘柄,嘟嘟囔囔的開口狡辯。

“涼就晚了,到時候又要腿疼。”

傘面傾瀉,雨水成串,楚政在這種事情上不容辯駁,他咬着柳沅嘴唇偷了個香,又趁機捏了兩下屁股。

——魚湯喝多了,人是會變聰明的。

柳沅腦子裏稀裏糊塗的冒出了這個念頭,他輕哼出聲,打算扯着楚政回去給一點變聰明的獎勵,只可惜越是這種天時地利兩情相悅的時候,越是會被外人打斷叫停。

雲淵帳中沒有潮氣,柳沅抱膝縮成了一團,腿上蓋着岑小五拿來的毯子。

軍中急報,雲淵差人将他跟楚政叫來,他鼓着腮幫子生了一路悶氣,楚政則又變回了傻乎乎的模樣,只當他是到了時候想睡午覺,還特意把雲淵從軟榻上趕了下來,讓他靠着睡。

可那一紙軍情看完,即便是想睡也睡不着了,柳沅癟着嘴薅了兩根毯子邊沿的流蘇,雲淵眼角一抽,盡管肉疼也全當沒看見。

先行動身的楚牧中了埋伏,受困滄州,且被揭了老底,龍椅上那位顯然不是吃素的,楚牧此行本是要網羅都城附近的勢力,為玄衣騎清掃障礙,可新帝卻從他生母當年的貼身宮婢下手,将他身世坐實,并在一夜之間昭告天下,他楚牧是瑤嫔與侍衛私通而生,并非楚氏皇子。

一旦沒了皇子的身份,楚牧即便有玄衣騎相佐也同其餘的叛亂者一樣名不正言不順,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原本已經決定投奔楚牧的勢力紛紛游移不定,趨于穩定的亂局又将分崩裂析。

“其實也好辦,照舊出兵,不理會就是了。”

這般破罐破摔的方法不是雲淵慣用的路數,可他得顧忌柳沅,這種緊要關頭,他絕對不能讓楚政這個早已入土的楚家人露面。

“現下顧不上這麽多,既然六王爺受困,咱們就先動中路直奔都城,老四怕死,不會動他性命,必然會留着和同我們談條件,到時再找個機會救人便是。”

沉悶的帳中,雲淵是唯一一個腦子還轉的,他燒了手裏的軍報,挨着柳沅坐去榻邊,輕輕呼嚕了兩下柳沅濕乎乎的頭發。

別的暫且不論,他得先哄哄柳沅放過他可憐的毯子,只是外頭那個一沖進來就要薅他領子的林弋顯然沒有這種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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