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長能耐了3合1

她頓時緊緊閉上眼睛裝睡覺, 心裏祈禱着方安虞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但是老天爺并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方安虞起身不是為了上廁所也不是為了幹別的, 直接奔着她來了, 用手撐在她枕頭的旁邊, 半個身子還在自己的被窩裏頭, 自上而下地觀察着君月月。

君月月:……半夜三更的你睡覺不行嗎大哥?!

方安虞不睡, 他根本睡不着,發了那麽多的消息她都沒有回複,肯定是生他的氣了。

可為什麽呢?方安虞把白天兩人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幾乎都想了一遍,也沒能想出到底是為什麽,他必須得知道,要不然他這一晚上都睡不着。

君月月屏着呼吸快把自己給憋死了,方安虞看了她一會兒,真的以為她睡着了,正要走的時候,君月月實在是忍不住又動了一下……

半邊身子已經麻得快沒有知覺了, 她發誓動了一下幅度非常地小, 而且是在被窩裏頭,屋子裏沒開燈, 只有院子大門外頭不知道誰家的監控燈傳了一點點的亮光進來,但是很可悲竟然被方安虞給發現了。

不知道人是不是某些器官不好用的時候, 另外一些器官就會格外地好用, 方安虞的眼睛清澈漂亮, 視力也是超乎尋常的好。

于是君月月被扳着肩膀翻了過來,方安虞按着她的肩膀自上而下看着她,縱使光線不亮,看得不是很清楚,君月月也能了解那眼中的情緒,太好理解了,是和他發的那50條消息一模一樣的內容——你到底怎麽了?

君月月嘆了口氣,一邊揉自己發麻的半邊身子,一邊推了方安虞一下,把他推回自己的被子那裏,接着把自己的頭給蒙上了,還是不想理他。

但她這種逃避的行為很顯然在方安虞這種一根筋這裏是不好使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君月月心道不好!

反應十分迅速地去壓身邊的被子,卻已經來不及了——

方安虞掀開了被子,老大的一個人靈活地跟條蛇似的,呲溜一下就鑽了進來……

“你……”君月月說了一個字,又趕緊閉上了,這屋子裏可不止她和方安虞兩個人,方安宴和君愉還在炕尾呢!

方安虞鑽進來之後,還是扳着君月月的肩膀,近距離地和她對視,君月月莫名升騰出一種羞恥的感覺,手腳并用地推方安虞,想把他弄回自己的被子裏。

然後兩個人就在一個被窩裏面掙紮了起來,方安虞不會說話,君月月也不說話,但是兩個人較勁的聲音可算不上小,被子被踹得呼啦呼啦,君月月累得呼哧呼哧,張嘴去咬方安虞,手被他扣着呢,要是在末世的那個體格子,君月月能一拳頭把方安虞掀房頂,但是這個世界,她也就是小菜雞的體格子,才穿過來沒幾天,還沒好好鍛煉過,一時間竟然掙紮不開。

但是場面是怎麽變成後來這樣的君月月完全不知道,方安虞從來沒表現得這麽強硬過,她都有些震驚了,最後是被子終于被兩個人踹到了腳底下,方安虞騎跨在君月月腰上,按着她的雙手結束。

君月月動了,呼吸迅速地瞪着方安虞,兩個人這別扭鬧得莫名其妙,君月月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了,嘆口氣終于示意方安虞把她放枕邊的手機拿過來。

方安虞看懂了,卻一時間沒動,隔了一會,他先是把腳底下的被子拽過來,披在肩膀上,這才朝着君月月傾身。

然後君月月才放松一點的身體瞬間繃緊,瞪着大眼睛看方安虞,要是眼珠子能吃人,方安虞已經被咬掉腦袋了!

他他他他……他戳她!

方安虞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和君月月較勁兒了一會,也不知道怎麽就……

他趕緊從君月月的腰上下來,蓋着被子趴在了君月月的旁邊……慢吞吞地把手機遞給了她,然後特別難為情地趴在了君月月的枕頭上。

君月月一把搶過手機,瞪了他一眼,這才打開了手機,查看這一晚上,方安虞給她發的消息。

兩個人不動了,生生被折騰醒的君愉緊緊閉着眼,悄悄地把被子蒙在了自己的頭上。

方安宴張了下嘴,長長吸了一口氣,又悄無聲息地吐出,黑暗裏,和君愉又紅成了一對兒同病相憐的猴屁股……

君月月和方安虞,卻根本就沒在乎這個,兩個人蓋着一床被子,擠擠巴巴的,正趴在同一個枕頭上面看手機。

方安虞這一晚上消息可是真的沒有少發,幾十條內容都差不多,都是在問君月月到底怎麽了,是不是他哪裏做的不對生他的氣了,為什麽突然間就不理他了。

哪裏是他做的不對呀,這根本跟他就沒有什麽關系,是君月月自己的問題。

兩個人趴在被窩裏頭,方安虞貼着她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她,等着她的回答,君月月去抓着手機,好半天都打不出一個字來。

操,這能怎麽說呢?

實話是肯定不能說的,君月月過了晚上的時候那個魔怔的勁兒,現在早都反悔了,不可能讓方安虞知道。

但除此之外她為什麽突然間抽風,總得給方安虞個說法……

方安虞看上去那麽柔軟,竟然出人意料地擰,今天晚上她要不給個說法,方安虞看這樣子都不能睡覺。

君月月抱着手機頓了好一會,這才打字——沒什麽,就突然心情不好,你沒有這樣的時候嗎。

這個理由算不上一個什麽理由,但又找不出什麽讓人質疑的理由。

就是不開心就不想理人,方安虞也有這樣的時候,所以他居然相信了。

糾結了一晚上,還出人意料地強勢了一回,他就這麽被君月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給打發了。

回複——哦。

君月月腦子還在飛快地轉着,想着再琢磨點別的什麽話糊弄他,還以為他得糾纏她一陣子,就像方安虞會刨根問底地問為什麽不能給她當情人一樣。

但君月月看過回複之後愣住了,方安虞趴在枕頭上面,側臉看向君月月,剛才滿眼的疑惑和執拗确實是沒有了,又變成那個特別溫軟聽話的小傻子。

這就信了?

君月月抱着手機也愣了一會兒,索性也趴在了枕頭上,一開始是朝着另一面,但是被方安虞扳着腦袋給轉過來了。

“嘶……”君月月不耐煩,伸手抓了方安虞手腕,但是她忘了自己左手上的傷,疼得抽了一口氣。

距離兩人不足三米的方安宴,如躺針氈,他本來都已經睡着了,但是被君月月和方安虞的聲音給吵醒,不知道兩人在幹什麽也不敢睜眼睛去看,但越是這樣越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整個人都要崩潰掉了。

君月月無奈對着方安虞的臉,這會兒心情倒是挺平靜的,哪怕知道方安虞的反應可能還沒下去,卻也沒有晚上的時候魔怔一樣地想要去抱他的**。

所以晚上的時候到底是他媽怎麽了,米線裏面被誰給下了毒嗎?

等她從這個狗屁的測試回去,拿了錢之後趕緊拍屁股走人,離這幫腦子不正常的主角和降智配角遠一點!

君月月抓過手機打字——回你自己被窩裏去。

方安虞看了一眼消息,卻沒有動,而是繼續趴在枕頭上看着她,看着看着還慢慢地湊近,君月月意識到不對勁,一把拍在他的腦門上。

“啪”的一聲輕響,阻止了方安虞繼續靠過來的動作。

方安虞倒是沒怎麽,老老實實地在離君月月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但是聽見這一聲輕響的方安宴,悄悄翻身的動作突然間急剎車,咔嚓一下把胯骨給擰了。

君月月把手機又朝着方安虞的眼前湊了湊,還是那句話——回你自己的被窩去。

方安虞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君月月發了一條消息——我不能在這睡嗎?

君月月都氣笑了,這幾天的功夫兩人确實是有點形影不離的意思,但那都是在她沒出現晚上那種魔怔的思想的時候,她并不在乎跟一個人有什麽親密。

但是這會兒就不行,她不允許自己再犯那樣的錯誤,所以非常堅決地回複——不行,回去之後我們就要離婚了。

方安虞抱着手機看消息,嘴角肉眼可見地癟下去,君月月裝作沒看見,催促他——快回去我困了。

方安虞慢吞吞地起身,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被窩裏頭,面朝着君月月這邊,老老實實地趴下了,只是嘴角一直都癟着,很失落。

她又不跟他一起睡了嗎。

以前,她不允許自己和她一塊睡,還不允許他的花擺在陽臺上,方安虞有一點擔心,她又變回以前的樣子。

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君月月發消息——那我的花還能擺在陽臺上嗎?

君月月卻已經閉上了眼睛,她手機調成了震動,在她的枕頭下嗡嗡嗡,她知道是方安虞給她發消息,卻沒有拿出來看。

方安虞看着君月月又轉過去的後腦勺,心裏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繼續發消息。

——你說會送給我的金魚還會送嗎?

——你為什麽會心情不好,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麽嗎?

——你說回去就離婚……那離婚之後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不做情人也可以,不一起說話吃飯也行,就只讓我看看你不行嗎?

——不用面對面站着也可以,就只是遠遠地看着不行嗎?

手機一直嗡嗡嗡嗡嗡,君月月煩躁得睡不着,在被子裏蹬了蹬腿,但是始終沒有把頭轉過去。

方安虞是什麽時候開始不發消息的,君月月不知道因為她沒多久就睡着了。

不過第二天早上她聽到屋子裏有聲音,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脖子下面是一片溫熱,不是枕頭的觸感而是一個人的手臂,一睜開眼睛面前就是方安虞放大的臉——

君月月差點尖叫出聲,炕上只剩下兩床被子了,君愉和方安宴早就已經起來,在廚房裏幫着那老太太忙活早飯。

趴懶被窩這件事,總是讓老人不贊同的事情,把君月月吵醒的聲響,就是廚房裏面故意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君月月皺着眉,和方安虞對上視線,剛想發火,質問方安虞為什麽鑽她的被窩,結果她一坐起來,就發現這個被窩不是她的……

這可是在別人家裏頭,明明放了兩床被子卻非要擠到一個被子裏頭去睡,實在有些太破廉恥了。

她就算是老臉再厚,也沒忍住紅了半邊,她晚上居然鑽到方安虞的被窩裏……

方安虞起身,當着她的面揉手臂的時候,君月月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昨天晚上那麽拒絕方安虞,結果她不光鑽了人家的被窩,還鑽進人家的懷裏了……

她搓了搓自己的臉,若無其事地轉過去把自己的被子疊上了,實際上是給自己一點時間把臉皮重新貼上……

方安虞沒幹過疊被子這種活,按照君月月的方法折來折去折得一團亂,君月月都下地了,看到他還在那裏折騰,腳步頓了頓,手指尖撓了撓自己的褲子,對于昨天晚上鑽被窩事件有點愧疚,到底是過去幫他疊被子了。

可是君月月一疊被子就疊出了問題,方安虞的枕頭底下放着她的手機……

君月月手裏頭還抓着枕頭,瞪着整整齊齊放在枕頭下面的兩個手機腦子裏一團亂線根根分明,片刻之後爆了粗口。

“操。”

她擡起頭,眯着眼睛用一種銳利的眼光在方安虞的臉上掃射,她晚上睡着的時候确實不怎麽老實,确實是有那種1/10000的可能,因為和一個人睡了幾天所以半夜會迷迷糊糊地爬到他的身邊去……

但她絕對不可能半夜三更朝人身邊爬的時候,還把手機帶着,還這麽整整齊齊地擺着!

“你長能耐了。”君月月一把把枕頭朝着方安虞扔過去,方安虞連忙伸手接住了,被砸得朝後一下坐在了炕上,滿臉的不明所以。

方安虞實在是太占便宜,他的眼睛太清澈了,君月月拿起手機想質問他,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想了想還是沒打字。

拽過了褥子折了折,放進了櫃櫥裏頭。

正巧這時候方安宴從廚房裏面推着君愉出來,看到他哥哥抱着枕頭跟在君月月的後面,一副沒眼看的樣子連忙轉過頭。

昨晚上他好容易睡得迷迷糊糊,就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哥哥半夜三更的不睡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睡得死死的君月月,朝着自己的被窩裏頭拖呢……

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根據君方兩家簽的婚前合同,女方随時有權利提出解除這段婚姻。

他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這幾天堪稱性情大變,和他哥哥整天黏糊在一起,帶着他哥哥到處跑,讓他哥哥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這麽在意她。

方安宴有點憂慮地看着方安虞,準備回去之後好好的和君悅談一下。

早飯吃得還算豐盛,農家菜雖然不像飯店做的味道那麽好,但是調料比較少,食物原本的味道就會重,還是挺好吃的,有點像末世基地最開始成立時候的大鍋飯。

君月月不挑食,方安虞更是不挑食,方安宴和君愉也吃得還算可以。

幾個人吃完飯之後,本來應該準備回去了,因為君老爺子說了,只是讓他們來看看阿姨。

但是還沒等他們回去,君老爺子就打來電話,還像模像樣地跟着老太太敘舊了一會兒,然後提出想吃蘑菇,是一種長在枯葉裏頭的小油馍。

臺山縣不遠處有一座山叫甘譚山,那山上據說常年霧障彌漫,土地潮濕,不久前還下了一場雨,這個時候最喜歡長蘑菇,要四個人采一點帶回去。

方安宴肯定是沒有異議的,君月月懷疑君老爺子就算要方安宴給他帶棵樹回去,方安宴也會想辦法。

方安虞就更沒什麽異議,他只要是不在家裏,你帶着他到哪兒去瘋跑他都特別的新鮮快樂。

君月月根本就不想去,這不是劇情裏面的測試題目,劇情裏面後面的測試已經被她給躲過去了,這君老爺子到底又作的什麽妖!

“我不去,”君月月直接說,“我沒有興趣采什麽蘑菇,況且君愉根本不能走路她坐輪椅去采蘑菇,我害怕老頭子吃不進去。”

“我單獨帶着君愉坐其它車回去,”君月月和方安宴在阿姨家的門口分開,推着君愉朝着反方向去,“你要是願意去你就帶着你哥采蘑菇去吧……”

君月月不由分說地推着君愉走了,君愉手抓了抓輪椅,回頭看了方安宴一眼,也沒說什麽,但是方安虞一看到君月月走了,立馬也跟了上來,方安宴拉都沒拉住。

不過君月月還是失算了,她知道這個地方只是個村子,車可能不那麽好找,但是也是邪了門,她明明看見有的人家院子裏停了車,進去問了,不是有事要出門沒有時間,要麽就是給高價也不肯出車。

到最後還是幾個人一塊坐着方安宴的車,這才開始回程。

其實君老爺子說讓他們采蘑菇的那個甘譚山,就在回城的路上,君月月雖然不樂意,但沒有其它的車也沒辦法,行駛到甘譚山腳下的時候,車子靠着路邊停着,方安宴拎着個從阿姨家裏面拿的塑料袋,領着方安虞進樹林裏去找蘑菇了。

君愉和君月月一開始都坐在車裏,不過君月月坐了一會兒就打開車門下車,在路邊溜達溜達四處亂看,有點不耐煩地等着方安宴他們。

但是看着看着,君月月突然覺得這景兒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熟悉……

這條路,不遠處路邊上一個坑裏,長着一顆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大柳樹,樹根虬結在地表,四外蔓延足有兩米,根系裸露在外面的樹并不常見,大柳樹枝繁葉茂,君月月越看越覺得眼熟,慢慢朝着那邊走過去——

不過她才走到一半的時候,聽到後面有車輛行駛的聲音,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就有一輛車幾乎是擦着她的腿停在她旁邊。

十分騷包的淺黃色跑車,車窗降下來之後,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扒在車窗邊上,朝着君月月吹了一聲口哨。

“美女,一個人啊?”

君月月這具身體長得太明豔了,先前總是穿着一身白裙子梳着黑長直還不算特別顯眼,但她現在一頭火辣的波浪卷發,也沒有穿那遮蓋身材的白裙子而是一身緊身薄料牛仔衣褲,凹凸有致,加上她身上有一股原身沒有的張揚肆意的勁兒,看着尤其地招人。

她也就是沒有機會在大街上獨自走着,否則回頭率絕對一流,搭讪的肯定也少不了。

但是這窮鄉僻壤山野鄉村,竟然也能遇到這種騷包的跑車搭配這種标準的流氓調調,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君月月微微側過頭打量着他,那人帶着一個特別大的墨鏡蓋住了半張臉,看不清楚具體長什麽德行。

駕駛室的人也朝着君月月看過來,他倒是沒戴墨鏡但是長得沒有什麽辨識度,而且表情也不像這個吹口哨的一樣一看就不懷好意。

君月月短暫地打量之後收回視線,根本沒打算搭理這個小崽子,是的在她眼裏這就是個小崽子,這小子脖子上手指上帶着一堆的金屬質地雞零狗碎,看上去都沒有20,宛如一個殺馬特二世。

不過這殺馬特二世見君月月不說話,倒是沒有放棄的意思,朝着她身後不遠處的車看了一眼,摘下眼鏡眯了眯眼,看到了車裏的君愉之後,又笑嘻嘻地說道,“呦,原來是兩位美女啊。”

“美女,這種地方碰到可真是緣分,”殺馬特二世說話油腔滑調,“你們是車壞了呀,還是迷路了,這片我都比較熟,我可以帶給你們,車壞了的話,坐我車啊。”

君月月朝着大樹旁邊走的腳步頓了一下,皺眉看向殺馬特二世,卻根本沒聽他說什麽狗屁話,而是擡手一把把他吊兒郎當挂在臉上的墨鏡給抓下來了——

接着君月月整個人瞬間僵住了,明明是豔陽高照,陽光烤在後背上原本是暖融融的,可就在她看清了面前這殺馬特二世的長相這一刻,就感覺到從她的後脊背,從她最深處的骨頭縫裏,彌漫出了能将她血液瞬間全部凍結的涼。

這張臉……

殺馬特二世本來對自己的長相特別地自信,看到君月月對着他的臉愣住了,一開始還是挺驕傲的,甚至還擡着臉朝着君月月的方向湊了湊,好讓她能看得清楚。

但是他見君月月瞪着他,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眼中彌漫上驚恐,表情甚至開始扭曲的時候,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不過像君月月這樣的美女并不常見,尤其是在這種地方,所以他雖然被看得有點不舒服,覺得這女的有點神經質,就還是開口叫她,“美女,美女?!看什麽呢你?看小爺看入迷了是吧?那不如跟小爺走吧……”

說着還敲了一下車壁。

君月月像個溺水的人,在冰冷的水裏面漸漸地失去呼吸,胸腔中的憋悶致使她四肢逐漸酸軟,腦中嗡嗡作響——

“砰”的一聲響。殺馬特二世眼見着君月月臉色憋得通紅,瞪着他簡直像看到了一坨狗屎,臉色也沉了下來。

“看他媽什麽呢你他媽有病吧?!”他不滿地罵了一聲。

君月月瞬間回神,像是從一個游不到盡頭的冰冷湖中驟然間蹿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這盛夏的烈陽之下,呼吸之間卻冰涼得讓人心驚。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眼神透露出的恐懼,是她從那一次之後再也沒有過的。

像噩夢的重演,像在噩夢之中以為自己逃脫掉,以為自己已經清醒過來了,卻猛地一回神發現自己還在夢中——

君月月轉身跌跌撞撞地朝着車的方向跑過去,她慌不擇路,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了路上的一個小坑中,在地上跌了一跤。

但她無比敏銳地原地翻滾了一下,瞬間又站了起來繼續朝着車邊跑,這是她在末世當中逃命的時候會用的姿勢。

跑到了車邊上,君月月打開了車門進到了車裏頭,将車給鎖上之後,開始靠在車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順着駕駛位朝着前方看去,周圍所有的景色和樹木似乎都幻化成了妖魔鬼怪,張開了罪惡的大口,要一口把她囫囵吞進去,不吐骨頭。

君愉發現了君月月的異常,在後車座上連叫了她好幾聲,君月月卻根本都沒有聽到,她陷入了一種類似于夢魇的狀态,那棵形狀致命熟悉的大柳樹,還有那張她到死都沒有忘記過的臉——以及這周圍,越看越熟悉的景色,都像泥沼像流沙,一點點地将君月月吞沒。

“砰砰砰——”突然間敲車窗的聲音傳來,君月月猛然側過臉去,就看到這張讓她在上一世每一個狂風暴雨的夜裏,午夜夢回之中憎恨到發瘋的臉——

君月月發瘋一樣大叫了起來,車窗外的人似乎被她給吓到一樣,朝後退了兩步,罵了一句神經病之後,把剛才在君月月摔跤的地方撿的手機,哐當的一下扔在了車窗之上,轉身就走了。

君愉嘗試着挪到駕駛位的後面,伸手去碰君月月,君月月卻還在撕心裂肺地叫,好像她這尖利刺耳的聲音,能夠把這讓她如對深淵般的夢魇撕裂——

但是無濟于事,君月月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朝着那個跑車走過去了,她像是魔怔一樣,啓動了車子,哆嗦着手抓住了方向盤,一腳踩了下去——

君愉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姐!”

但已經來不及了,車子已經嗡的一聲竄了出去,直接朝着那個還沒上車的人迅速沖了過去——

殺了他!

那是君月月曾經的夢想。

只可惜到後來,這個人沒能等到她尋仇就死了。

但就在車子要撞上那個人的時候,君月月餘光中突然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山坡上的方安虞。

他手裏拎着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裏頭裝着蘑菇,滿臉興奮地朝着君月月這邊揮手。

君月月像是被誰一把從泥濘中拉出來,猛的從那種瘋狂的狀态中回過了神,用力一打方向盤,腳下狠狠踩下了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伴随着一聲“砰!”

兩輛車撞在了一塊,那個沒來得及上車的人被撞歪的車頭,一下子拍在了地上,捂着腿殺豬一般地嚎叫起來——

君月月哆嗦着手,按着方向盤像一條被扔在岸上的魚,渾身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君愉緊緊地把着後車座,也是滿臉恐懼吓得臉都白了。

這時候就在兩輛車的後方,又陸續開過來了兩輛車,見到這兩輛車撞在一塊,都停在了路邊,從車上下五六個人,急急忙忙去查看前面的那輛車,很顯然他們是一塊的。

“我操什麽情況?!”

“小蔣小蔣怎麽了,被撞了嗎?!你怎麽回事啊,怎麽會撞車的……”

君月月的冷汗順着臉上朝下淌,已經有後來那兩輛車上下來的人兇巴巴地過來敲車窗了。

因為地上躺着那個被叫作小蔣的,哭爹喊娘地說君月月是個瘋子剛才想要撞死他——

裏面的人開始砸車,君愉吓得縮在了後車座上,方安宴和方安虞這時候已經從山坡上跑下來了,很快就跑到了車邊上,和砸車的幾個人很快起了沖突。

對方人多勢衆,還有一個估計是腿斷了,在地上疼得打滾兒一個勁兒在旁邊說,“幹死他們!”

這幾個人根本不跟方安虞和方安宴講道理,直接動手——

方安宴還好歹會打架,方安虞哪裏會打架,他被人推了一下,愣愣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人大概也沒想到方安虞根本連手都不知道還,又對上他清澈的視線,愣了一下之後罵到,“你他媽是不是傻的?”

到這個時候已經徹底亂了,君月月在車裏面翻了翻,從車座底下找到了一個扳手,頭也不回地對君愉說,“你趴好了不要動。”

然後就打開車門下車加入了混戰。

這幫人打架就只是打架,君月月打架是玩兒命,當然玩得不是她自己的,半個小臂長的扳手在她手裏頭,下手又黑又準,絕對不給人第二次還手的機會,放倒了四個人之後剩下的全都不敢上了……就連方安宴都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滿臉震驚地看着君月月。

君月月知道自己有點失控,這種狀态只有在上一次變異之後殺喪屍殺瘋的時候才會出現。

但她視線控制不住地朝着還在地上趴着,卻不敢再亂叫的那個人看過去。

是那張臉——那張讓她到死都不會忘了的臉!

一舉一動說話的音調,連他顴骨旁邊的黑痣都一模一樣,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更何況是兩個世界……

還有那棵大樹,還有這越來越熟悉的景色,一切記憶都仿佛從她腦海中被生拉硬拽出來。

除了她身邊站着的這些人不是喪屍之外,君月月幾乎以為自己站在前世。

她手裏抓着扳手,背靠着車門,腳邊上躺着的,有兩個是剛才試圖開後車門拉君愉的人。

她眼睛眯着,狹長地在眼角收成一條細細的線,那是一種看上去特別陰狠的弧度,但其實這個姿勢只是為了在殺喪屍或者人的時候,避免鮮血爛肉噴濺在眼睛裏影響她的視線……

所有人都被她給煞住,一時之間都僵持着,沒人敢靠近她,這些都是公子哥兒們,平時玩玩鬧鬧還行,也敢砸個酒瓶子耍個狠,但他們看到躺在君月月腳邊兒,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同伴,全都傻眼了……

不過這種場面并沒能僵持多久,因為方安虞走到了君月月的旁邊,伸手抱住了她,手裏還拿着半袋子蘑菇,他拍了拍君月月的手,伸手去拿她手上的扳手。

“哥……”方安宴朝前邁了一步,要去拉方安虞,在這種情況下,他怕君月月發瘋傷了他哥。

塑料袋稀裏嘩啦地撞在君月月的手臂上,冰涼涼的蘑菇隔着塑料袋貼在她的皮膚上……她回過頭近在咫尺的方安虞,一直瞪着的通紅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淚從眼睛裏頭滾出來,抓着扳手的手也松開了……

方安虞緊緊地抱住了君月月,他從小到大沒有跟人起過肢體沖突,更別說打架了,他在書上和電視上看到過,但那些東西始終沒有實感,所以理所當然,所有人都害怕君月月,他卻根本不害怕,還敢搶她手裏的扳手。

方安虞把扳手拿了下來,遞給了方安宴,本來圍着車這面準備打架的人,一個個都愣着神不吭聲,場面陷入僵局,方安宴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剛才他根本沒問清楚這幫人就開始動手。

這回他再開口問,地上一只趴着的那個捂着腿的就搶答道,“那個女的是瘋子!她想撞死我!”

方安虞摟着君月月把她帶到了車尾的地方,剩下的幾個人趕緊把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同伴拖過來檢查。

還好還好腦袋上沒有什麽大窟窿小眼子,甚至連包都沒有,而且也沒斷氣一個個全都是昏過去了……

操這是什麽手法?他們全都震驚到無言。

君月月被方安虞抱着,整個人還很混亂,明明那個人,那棵樹,甚至這的景色,都應該是這樣一個世界的,可為什麽會出現在小說世界裏……

她腦子超負荷,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只有方安虞能給她實感,能讓她平靜下來。

方安虞是小說中的人物,他是小說裏的配角,他怎麽可能出現在上一個世界……這裏不可能是上一個世界……

君月月在心裏默念着,頭靠在方安虞的肩膀上,根本沒有聽身後方安宴怎麽和這幫人交涉。

她看到這條致命熟悉的路的盡頭,有幾輛黑車朝着這邊開過來,陽光照在車子的反光鏡上,讓她感覺到一陣的眩暈……

君月月四肢逐漸地綿軟,被晃得閉上了眼睛,就這麽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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