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沐懷朋愣了下, 側臉看她,怒目而視。

他身材高大,剛才盛勤又太過慌亂, 手上沒有輕重, 一下打在他的臉頰下側, 白皙的皮膚瞬間發紅。

沐懷朋抿了下唇,嘗到了一絲血腥氣。

盛勤也看見了他的傷口, 警惕地往後退開一步。

“你、你真的太不要臉了!”她一開口, 聲音顫抖到了極點, 簡直語不成句。

沐懷朋臉色鐵青, “你敢動手?”

“是你太過分!”盛勤又氣又怕, 想罵他說話太侮辱人,可一開口腦子嗡嗡只響, 根本沒辦法跟他講道理,“我、你、我都說過了,那晚上是我不對,不該跟你走, 但是我不是、不是……”

她想說她不是出來賣的,但根本沒辦法把這幾個字跟自己聯系到一起。

“不是什麽?”他盯住她,咬牙質問,“不是故意勾引我, 不是故意上我的床?”

他笑了下,輕蔑道:“你那天有多主動,要我提醒嗎?”

這話裏的惡意太深, 盛勤眼眶一下子紅了,她死死地盯住他,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絕處的小獸,随時随地要撲上去。

沐懷朋見了,頓了下,正要再開口,忽然聽見旁邊一聲調侃:“喲,這不是四爺嗎?”

他冷着臉轉頭一看,魏誠帶着人已經走到了近旁。

沐懷朋當機立斷,一把拉過盛勤,擋在身側。

魏誠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弋,臉上笑容非常暢快。

“老遠就看見你被打了,我心想肯定是看錯了,我們四爺一貫讨女人喜歡,哪兒有人舍得在你臉上動手呢。”

他喲了一聲,湊近沐懷朋,沒想到真的看見他嘴角上的傷口,頓時啧啧稱奇:“還真是動手了?這下手可真狠啊。”

魏誠看向盛勤,像是非常欣賞。

盛勤只覺得手腕上的大掌用力捏緊,抓得她生疼,可他擡眼望去,沐懷朋早就恢複自然,甚至嘴角微勾,一派從容笑意:“小丫頭不懂事,跟我鬧脾氣呢。”

魏誠再次認認真真地打量盛勤,見她雙頰漲紅,面色慌張,驚惶之中也不減清麗,眯眼笑起來:“脾氣不小呢,還真沒看不出來。”

“魏兄,有些事可不是光用看,就能看出來的。”沐懷朋懶散道。

這話說得魏誠哈哈大笑,“四爺啊四爺,這在外面都敢跟您動手了,床上只怕也不省心,您可得多多保重身體啊。”

“女人嘛,”沐懷朋痞笑道,“辣一點才有滋味。”

“喜歡這不是就挨打了嗎?”

“我的女人,老子樂意。”

魏誠又笑起來,還要刺他兩句,唐風剛處理完何亞那邊,一出門見着情況,主動要迎魏誠:“魏總已經到了?我正想下去接您呢。”

魏誠笑意收斂,頗為倨傲:“不敢當啊,哪敢勞駕唐總。”

“您看您,真是太客氣了。”唐風做了個請,招呼魏誠往裏進。

魏誠本還想看沐懷朋的笑話,但又怕真的惹惱了他,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來,“行了,小姑娘嘛,多哄哄就好了,還能真鬧起來啊。”

他伸手拍拍沐懷朋的肩,自己找臺階下來:“好了好了,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聊。”

這幾人一走,盛勤馬上伸手去推他的手腕。

沐懷朋放開手,冷臉垂眸,見她要哭不哭,把話都咽了下去,壓低聲音喝道:

“滾。”

***  ***

七樓沒有直升電梯,餐廳外的那條走廊又深又長,盛勤一路向前,到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她小碎步走下扶梯,又混着人群上了電梯。

腦子還是懵的,像是不明白自己剛才躲過一劫,她呼吸急促,有種喘不上氣來的難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發抖,只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電梯門開開合合,幾乎每一層樓都有人上下。她被擠到最深處,直到降至底層才跟着人群出來。

盛勤憋着一口氣蒙頭快走,一直向前一直向前,高跟鞋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是有人夾纏不清一路尾随。

地下一層商鋪鄰裏,游客衆多,她左右張望都看不見出口提示,來回幾次仍找不到,仿佛暗無天日。

盛勤急得想哭,最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才終于走出商場。

冬夜裏的寒風迎面而來,撲打在臉上。

她哆嗦着掏出手機打車,一看軟件提示,前面還排着70個人。

盛勤走下人行道,在十字路口張望一面心慌,一面不知所措,眼巴巴地舉目四望,街上車來車往,尾燈飛逝,卻沒有一輛為她停留。

光影漸漸融為小小的一團,她眨了眨眼,才發現眼裏全是眼淚。

她想,人真的是不能做錯事。

就因為一時的放縱,就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

盛勤氣不過,心想什麽沐懷朋沐四爺,不過是精蟲上腦的猥瑣油膩男,虧得他生了那麽好看的一張臉。

要是今時今日,是因為她被美□□惑,或者為了權勢攀附,兩個人角色互換反過來,變成她追着沐懷朋跑呢?

他那張惡毒的嘴,指不定還要怎麽嘲諷她呢。

盛勤越想越生氣,後悔剛才在人前被他輕易地控制住,又後悔太輕易地放過了他。

那一巴掌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就應該掏錢直接砸在他臉上,讓他帶着他的自以為是有多遠滾多遠。

——要是把紙幣換成硬幣,那就更好了。

***  ***

盛勤在寒風裏站了快一個小時,終于打上車,整個人又冷又乏。

回到家裏,趙靜芸還等着她跟何亞的回饋。

盛勤接起電話的時候,腦子一空,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誰是何亞?”

趙靜芸奇怪道:“你剛剛不是說去跟他吃飯了嗎?”

盛勤這才想起來,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要不是他突然動手動腳,或許他們也不會被沐懷朋看見。一想到這裏,盛勤也不想替人粉飾太平,直接把今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給趙靜芸彙報。

“媽媽,以後真的別給我介紹了。你不是說找對象最好要知根知底嗎?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都是幾百年沒見面了,誰知道是個什麽神經病?”

“這人怎麽這樣啊?!”趙靜芸大驚,連忙關心女兒的安危,“你受傷沒有?”

“沒有。”

“這孩子怎麽這樣呢!喝醉了就動手——他想幹什麽呀他!”

盛勤沒吭聲。

電話裏趙靜芸沒想到會出事,馬上挂了電話要找張老師理論。

盛勤順勢結束通話。

這晚上她受的刺激太大了,何亞摟她那一下都變得有些微不足道。現在再提起來,盛勤突然反應過來,剛才何亞還在餐廳呢,她完全把這人給忘了。

她放下手機,也沒明白何亞怎麽突然變臉了,好像是他接了個電話于是開始喝酒?可那點喝酒根本不多,盛勤不相信這種在職場裏游刃有餘的男人回連這點酒量都沒有。

過了片刻,趙靜芸又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跟張老師在電話裏吵了一架。

“他說是你走路走不穩,好心想要扶你一把,結果被你男朋友打了,還說疼得厲害,要去醫院驗傷。”

趙靜芸三言兩語地把張老師那裏的情況轉述給她聽。

盛勤一聽就知道何亞肯定惡人先告狀。

這人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居然倒打一耙。

可這晚上的事情太多,她已經提不起精神來生氣,冷靜道:“媽媽你別聽他胡說,人家餐廳有監控,有本事就讓他去告我。”

趙靜芸也說是,她安慰了盛勤一番,卻把重點落在了後面半截。

“你哪兒來的男朋友?盛勤,你要是跟媽媽講,要是真的交了男朋友,我也就不着急了。”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媽媽也不是真催着你趕快結婚生子,就是想着你一個人在北京漂着,我和你爸爸都不放心啊,兩個人相互照顧總是好的,就想今天晚上這樣,要是沒人家幫忙,說不定這何亞要做什麽壞事。”

這道理趙靜芸講了幾十次,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真情實感。

她仔細問:“你那個男朋友是什麽情況?”

盛情頓時頭痛,心想什麽狗屁男朋友,沐懷朋簡直比這個何亞更加惡劣。

“他不是,就是……路人。”

“不應該吧。”趙靜芸不相信,“張老師口口聲聲說那是你男朋友,他們還不止一個人。”

盛勤想,那應該說的是唐風。

她怕越澄清反而越像狡辯,深吸了一口氣,悶聲道:“真的不是什麽男朋友,是我們公司老總朋友的上司,估計也是在那裏吃飯,剛好路過,看到何亞抱我我掙紮,就動手了。”

聽她說得有板有眼,趙靜芸這才相信,“我估計也是張老師他們不占理,想要倒打一耙。”

但總歸還是有些不放心:“那那個朋友對你沒什麽吧?”

盛勤一聽,脾氣又上來了,心想怎麽沒有,對我滿滿都是惡意。

但這種事情不能對趙靜芸細說,她忍了忍,有些心虛地說沒有。

“那他多大了?”趙靜芸追問。

盛勤語塞,只好反問:“媽媽你想什麽呢,我老板朋友的老板,你說說得是多大的人了?”

程飛飛早過了四十,趙靜芸是知道的,這麽一算,以為沐懷朋也是這個年齡段的人,頓時打消了心思。

“我沒什麽意思,就說你找個機會謝謝人家,不然今天晚上可能還有些麻煩。”

盛勤敷衍地應了聲好,挂斷電話,她靠坐在床頭,一時之間又是對自己招惹到沐懷朋的後悔,又是對這麽大一把年紀還讓家人操心的愧疚。

她忍了忍鼻酸,瞧着一眼看全的出租屋,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來受這份罪,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成長起來,強大到不僅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照顧父母。

***  ***

沐懷朋眼看着盛勤一路急急而去,這才流露出幾分痛楚。

他擡手碰了碰嘴角,已經發腫,心裏更是冒火。

今晚上魏誠約他談事,本來這種飯局根本不到這種餐廳,可魏誠帶了個小網紅,小網紅吵着要吃網紅店,于是就約在國貿。

沐懷朋心想真是倒了他媽的八輩子血黴,飯還沒吃就被人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巴掌。

還叫人瞧了個正着。

他又朝走廊尾看了一眼,沒見着人,這才壓了壓脾氣,轉身進了餐廳。

城南的舊城改造,兩家有心合作,沐懷朋不得不忍着脾氣周旋,一頓飯吃得費心費力。

魏誠帶來的小網紅一晚上又想看他又礙于他氣勢冷淡而不敢,只能時不時拿眼睛偷偷瞟他一眼。

沐懷朋見了心煩。

好不容易結束飯局,魏誠摟着人直接上樓,沐懷朋恍然,心想剛才那個男人估計打的同樣的主意。

想到這裏,他更是心煩。

司機開車到門口接人,唐風替他開門,車子出了停車場,繞出路口。

唐風看向車窗外,咦了一聲,回頭提醒:“四爺,好像是盛小姐……”

沐懷朋眼風一掃,冷冰冰的視線直接唐風閉了嘴。

唐風回過頭來,嘴上不說心裏卻又幾分納悶,不知剛才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他見沐懷朋嘴角有傷,不知是什麽情況,看上去像是挨了巴掌——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但瞧這态度,他又有些吃不準。

沐懷朋靠在後座上,閉眼養神,一點心思都不想分給那個女人。

像他這種男人,從小順風順水,一貫嚣張跋扈,在男女關系上也從沒降貴纡尊,哪兒受過這種氣。

他越想越生氣,覺得這女人簡直不知道好歹。

到了這種時候,他早已反應過來了。這姑娘多半也不是什麽夜場簡兼職女,至于肖振明和程飛飛的心思,看起來她就是知道也不肯就範。

說來說去,估計就是一個小白領。有幾分姿色,又不知天高地厚,還保留着幾分脾氣。

沐懷朋冷笑。

他最不喜歡這種不知進退的女人。

過了片刻,唐風又才請示:“四爺,今天您回哪兒?”

沐懷朋想了想,再開口的時候已經冷靜下來:“大哥明天回來,今晚上我直接過去。”

***  ***

景山。

一輛公務車駛進家屬區裏,機要秘書下車去後排開門。

後座上的神情威嚴的男人下車。

沐懷谷一邊往家裏走一邊問下午開會的時間,秘書彙報完随口提醒了一句:“對了,老四回來了,昨晚上就回來了。”

“是嗎?”沐懷谷前段時間一直在外地考察,聽見這個消息挺高興,臉上笑意大了些。

他進門,妻子許延聽見動靜,跟警衛員一起出來,看見他問了句:“不是說晚上回來了?”

“下午臨時有會。”他不多說。

許延也不多問,指了指樓上,“老四來了,還在睡覺呢。”

沐懷谷在門口換鞋,擡眼看客廳的表,“這都幾點了,怎麽還在睡?”

“估計是累着了,午飯也沒吃多少,吃完就上去睡覺了。”

沐懷谷從鼻孔裏哼出一聲,不太滿意:“天天都在外面玩,一回來就喊累,我看啊,他就是皮癢了。”

許延看丈夫的神色,比起管教自家兒子還要嚴厲,不免好笑,“你少說兩句吧,啊,過兩天人家又躲着你了你就高興了。”

“他為什麽躲我,還不是做錯了事情心虛才躲我?”沐懷谷擡了擡手,“你去看看他醒了沒有。”

說是這麽說,他倒也沒有真的催人起來。

等沐懷朋下樓的時候,家屬區的廣播已經開始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了。

“大哥?我還以為您要晚上才回來呢。”沐懷朋看見他哥,臉上散漫的神色頓時收起,老實地走到沙發邊坐下。

沐懷谷盯着他的嘴看了一眼,奇怪道:“你這嘴是怎麽回事?”

“上火。”沐懷朋微頓,随口敷衍。

沐懷谷輕哼一聲:“我看不像吧。”他仔細端詳,“倒像是被人打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

沐懷朋不滿道:“大嫂早上問了我一次,您又要問。不是,你們都老這麽關注我的嘴幹什麽?”

沐老子中年喪偶,後來再娶,原配夫人留下長女沐懷音和長子沐懷谷,續弦夫人留下老三老四,沐懷朋行四。有他時老将軍已經是六十歲高齡了,老年得子,自然是如珠似寶的寵着,說是溺愛也不為過。

這沐懷谷大了沐懷朋二十一歲,一手帶大這個小弟弟,管教甚至嚴厲,兄弟倆不是父子勝似父子。沐懷朋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這個大哥。

沐懷谷一聽他這個回答就不高興,把報紙往茶幾上一放,“我是關心你嘴嗎?我是擔心你又在外面亂來。”他心裏裝着事情,原本不打算說,這會兒趕上了幹脆直接提起,“對了,有件事情你準備下,周末你張叔叔的小孫女兒回國,你去接一下。”

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變相相親。沐懷朋根本不接茬:“我哪有時間?”

“什麽沒有時間!”沐懷谷語氣嚴厲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幹什麽,吃吃喝喝一點正事不錯,怎麽你就沒時間了?”

沐懷朋往後一靠,吊兒郎當地反駁:“吃吃喝喝怎麽就不是正事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您沒聽過嗎?”

沐懷谷瞪他一眼,“你少給我貧,就這個周末,自己老老實實地去。”

兄弟倆正鬧着,許延換好了工作服下樓,聽見丈夫的聲音,也幫腔道:“老四,你今年三十一了吧?你別以為過了三十就沒人催你了啊,自己抓點緊,這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再說你這幾年事情也做得不錯,我和你大哥都知道,你趕緊考慮個人問題。”

沐懷朋聽得頭疼,更是坐沒坐相,拖長嗓子叫了一聲:“大嫂。”

許延就見不得他這賣乖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大嫂知道我們老四讨人喜歡,女朋友多的是,可外面地方上人多亂啊,你偶爾交往交往可以,但這是婚姻大事,你可不許跟人亂來。”

她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鬧鐘,“不說了,我下午還有門診,我先走了。”

沐懷谷跟着起身,也準備去上班,看着沐懷朋的樣子,叮囑了句:“你要沒什麽事兒,就等我晚上回來,咱哥倆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這話說到了沐懷朋心坎上,他點了點頭,乖順地答應下來。

***  ***

盛勤又連續加了好幾天的班。

助理編劇寫出來的東西沒法用,他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返工,程飛飛又催得急,盛勤天天跟着加班到十一點才能離開公司。

助理編劇熬了幾次就不幹了,他們一時找不到合适人選,許經理直接把盛勤叫過去:“你來寫,到時候我跟程總申請,給你按編劇的片酬走。”

盛勤只得臨危受命。

她改了一周,熬夜把所有有丁洋角色的戲份單獨挑出來全部修改。

定稿一出來,這邊準備補拍。誰知衛晴又因為背後金主的緋聞上了熱搜。

上一次丁洋的新聞在微博上雖然鬧開了,但沒有太大的水花,一是因為他本身不算紅,二是吸D這件事情沒得洗,連粉絲都脫粉回踩,只有少數腦殘負隅頑抗,因此沒有太大的熱度,一晚上不到,熱搜酒杯撤了下去。

但這次的事情不一樣。

衛晴雖然也是選秀出身,可之前的資源很不錯,簽約博宇後一直受到熱捧,在一衆選秀小花中既有流量又有資源,關注度很高。

再加上這次的事情是大家最喜聞樂見的,什麽金主什麽後臺什麽包養,關鍵詞一個比一個奪人眼球。

衛青長相清純,笑容甜美,除了有一票女粉之外,還有一堆肯花錢買數據的宅男粉。

事情剛被爆出來的時候,衛晴的粉絲統一口徑,集體否認,很快去熱搜微博底下控評,蓋章是對手放出的黑料,希望大家關注衛晴的作品,甚至提到了她這次參演的《西遇》。

這群粉絲也是越幫越忙,原本沒人提到這部劇,他們先CUE之後,很快有人扒出照片上的地點就是懷柔片場,按時間推算正是《西遇》開機之後的事情。

本來一個緋聞也沒鬧出多大動靜,偏偏衛晴的粉絲不依不饒,激起大家讓他們求錘得錘的逆反心,很快把衛晴嘲了底朝天。

但一直到這個時候,事情還算可控。

直到有傳統媒體出身的大V下場,轉發了原Po的偷拍微博,評論道:“長江後浪推新浪啊,特牌不拍的規矩不懂嗎?”

大家這才把注意力轉到照片的車牌上。

很快,有人先是認出了這輛車價值幾何,但明星跟有錢人的新聞數見不鮮,吃瓜群衆毫不意外,要真是衛晴找了個窮小子可能反而會引發熱議。接着就有知情人出來說這車雖然之前,但含金量根本比不上車牌本身。

就這個車牌,是在長安路上闖紅燈也沒人敢攔敢問的硬牌子。

直到這個時候,衛晴的經濟公司博宇傳媒才開始請公關删帖降熱搜。

幾個營銷大號集體閉麥,反倒是一些二流的博主,開始認真分析這後面是哪一位。

有人認出了沐懷朋,沒敢直接曝出大名,而是用數字4代替。

此時也有衛晴同期選秀的隊友出來,爆料說那個時候他們就見過這輛車。

一時之間,衛晴登上熱搜榜首,大家恍然她怎麽會如此順利地出道,一出道就簽約博宇這個價格的公司。

但很快,又有爆料稱兩個人早已分手,衛晴已經被博宇雪藏,現在是魚死網破地想要蹭人家熱度。

二流營銷好集體高超,轉發評論說衛晴藝高人膽大,還在太歲頭上動土。

衛晴本人一直不發聲,甚至連拍戲都委婉拒絕。

程飛飛一聽就要發脾氣:“什麽不拍,他們肖總都親自打了招呼了,她敢不拍?!”

盛勤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通,遞上手機給她看熱搜,解釋道:“衛晴的經紀人說她現在在家不敢出門。”

這個時候帶衛晴字樣的熱搜已經從前十跌倒了二十多,程飛飛掃了一眼不以為然:“傳緋聞跟拍戲有什麽關系嗎?她腦子被踢了啊?”

盛勤滑動屏幕,指了指前排說:“不是,據說主要是這個的影響比較大。”

上面寫的是:特牌不拍。

除了這一條之外,連最開始轉發的那個大V也跟着上了熱搜。

他大概沒想到自己随意說的一句話會引起一系列多米諾骨牌,很快删掉了那一條轉發,但微博已經被瞬間湧入的吃瓜群衆占領。

“什麽特牌不拍?”程飛飛皺眉點開了原po發的照片。

她起初沒看出個所以然,一直翻到男主角單獨上車的那張照片時,才終于看出了不對。

這輛車她見過呀,還不止一次。

“這不是沐四爺的車嗎?”程飛飛詫異,“他跟衛晴???”

盛勤不語。

“難怪!”程飛飛恍然。

當初《西遇》選角的時候,程飛飛其實屬意的是另一位科班出身的小花,但肖振明推薦了衛晴。

當時她以為衛晴是肖振明的人,并沒有多問,再看衛晴确實人更加清純漂亮,于是也肯賣這個面子給他。

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程飛飛心裏一面後怕在劇組沒太苛責衛晴,一面又責怪肖振明沒提前給她透底。

“這真的假的啊?四爺看得上她?”她不太相信。

這種話盛勤不知道怎麽回答,幹脆閉口不談。

程飛飛這下也克制不住好奇心,拿着盛勤的手機把微博又仔仔細細地點開來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還念念有詞,直說不會吧不應該啊雲雲。

盛勤忍了忍,沒忍住,狀似不經意地問:“這車牌看起來沒什麽特別啊,程總,沐四爺他,到底是什麽背景?”

程飛飛還在想衛晴的事情,随口報出一個名字:“你知道吧?那是他爸。”

盛勤吃了一驚,反問:“同名同姓嗎?”她印象中這位人物已經一把年紀了,甚至足以當沐懷朋的爺爺,“是不是騙子,年齡對不上吧?”

“那怎麽可能?”程飛飛白了她一眼,“人家可是老來子,寶貝得不得了。”

盛勤這下不說話了。

程飛飛放下她的手機,又報出一個名字,這回還連帶着職務:“聽過沒,這是他親哥。”

盛勤冷汗涔涔,她之前以為沐懷朋只是一般的有錢大亨,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麽簡單,也無怪乎程飛飛和肖振明無論如何也要攀附人家。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國貿打的那一巴掌,想起他的态度,又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時之間忽然感覺後怕,不知道這人會不會心懷打擊報複,要是真有什麽,她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給你說話呢?”程飛飛揚聲,“想什麽呢。”

盛勤回過神,對上老板不悅的神情。程飛飛把手機還給她,琢磨了一會兒說:“這事兒我再考慮下,你反正跟衛晴那邊保持聯系,管她是誰的人,該拍的戲還是要拍。”

一說完,程飛飛恍然頓悟,她猛然擊掌,激動道:“怪不得衛晴要接我們的戲,《西遇》這麽正能量,她肯定需要啊。那種家庭,就喜歡這種弘揚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好作品。”

盛勤嗯了一聲,沒心思拍馬屁,跟老板把接下來的行程安排一一确認,這才走出辦公室。

她回到位置上,忍不住打開手機百度人家父兄的名字,百度百科上有老将軍的照片。

大概是春秋季節,老人的穿着非常樸素,上身是一件白色長袖襯衫,膝蓋上搭着一條藏青色的毯子。

他對着鏡頭笑,慈眉善眼,絲毫看不出曾經叱咤風雲的雷霆之色。

盛勤忍不住好奇,點開圖冊順着往裏翻動,一直翻到他早年間的一張黑白照片。

那時候他應該非常年輕,五官尚且還殘留着嬰兒肥,但臉上神情十分堅毅,一看就是經過大風浪的角色。

可盛勤見了不免又難受起來,因為她發現這相片裏的年輕人,和沐懷朋非常非常像。

尤其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不同之處在于,沐懷朋天生笑唇,臉上永遠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充滿了公子哥兒的散漫從容。

她心想完了,真的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  ***

旭飛這邊删改完劇本,重新調整演員檔期,很快進入補拍流程。

這次補拍沒分組,全程由小張導演一個人執導。

他看見盛勤還挺高興,一直說沒想到這麽快又有合作,盛勤還因為衛晴那邊的事情煩心,擔心到時候大小姐真的發脾氣不肯來,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你怕什麽。”小張導不以為然,“她跟丁洋的對手戲本來就不多,要是真的不配合,就不用同框了。”

盛勤對拍攝不敢提意見,但生怕影響最後效果,于是問需不需要找替身,好歹幫忙對對戲之類的。

小張導演說不用費那個功夫。

他這麽保證,盛勤微微放心,她想起當時衛晴要删吻戲的時候,也說的是讓他們找替身。當時選角導演還真去給她物色了一番,但效果不甚理想。

盛勤把這件事說給小張導演聽。

小張導演玩笑道:“不用啊,真找不到你來就行了,你比衛晴好看多了。”

“您別開玩笑了。”

“真的啊,我從來不騙人。”他有些腼腆的笑了,頓了下又說,“你們倆還挺有緣的,不僅人長得像,還都叫qin(g)。”

這句話原本只是小張導演無心之言,盛勤沒放在心上,等晚上收工時想起,忽然覺得不對。

她跟沐懷朋不過數面之緣,每次都沒有說上幾句話,但沐懷朋顯然對她很有興趣。

盛勤這會想通了,大概是找替身吧,跟衛晴分手了,再找另一段相似的情。

可再一想又覺得不對,當初明明是沐懷朋要分手,衛晴對他百般挽留,應該不會存在移情這種事。

她感覺莫名其妙,還想到了《甄嬛傳》的替身梗,心裏卻反倒是松了口氣。起碼說明,他不是對她有興趣。

補拍的最後一周,衛晴終于姍姍來遲。

短短半個月不見,她比在劇組時又瘦了許多,換了戲服出來,兩條腿在褲管裏空蕩蕩的直晃悠。

看了盛勤,衛晴欲言又止,一直等收工,她才在找到盛勤。

衛晴開門見山:“我知道是你。”

盛勤一愣,下意識地反問:“什麽?”

“那個照片。”衛晴端詳着她,認真問,“微博上的照片是你找人發的吧?那些水軍也是你請的吧?”

這幾天微博熱搜早就換了好幾輪,盛勤乍一聽見還沒反應過來,對上衛晴的臉,她才想起是那個和沐懷朋的熱搜。

衛晴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崩潰大哭:“你真的好狠!你能不能放過我啊,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她兩只手死命用力,抓得盛勤生疼,用力掙紮也掙脫不開。

劇組的工作人員把兩個人隔開,小羽着急地問:“你沒事吧?!”

盛勤都是懵的,強忍膊上的痛楚勉強笑道,嘴裏說着沒事。

衛晴還在痛哭,撕心裂肺到了極點。

等周圍人散了,小羽護着盛勤先回到車上,又問她:“衛晴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盛勤搖搖頭,不知從何說起。

“不知道是因為博宇雪藏她的事情然後就瘋了。”小羽振振有詞,“瘋了也不能找你撒氣啊,關我們什麽事。”

盛勤抓住關鍵詞:“雪藏?”

小羽點頭:“我看八組有人爆料,多半是真的,你看這次,她來拍戲連個助理都沒有,太不像她的風格了。”

盛勤不知道雪藏是真是假,她只是好奇衛晴怎麽會以為是她爆料。

等小羽走了,她拿手機重新找到那條偷拍的微博,把照片逐一打開,這才發現蹊跷。

當時沐懷朋和衛晴在小花園時,她站在旁邊的游廊裏,因為兩側都挂上了竹簾,所以剛好擋住她的身影沒被人發現。

可這個照片的拍攝角度跟她當時看見的角度如出一撤。

盛勤覺得奇怪,這根本不是她拍的啊。

她又把相片認認真真檢查一遍,發現真的是同一個角度。

但當時她是從小花園的另一側走到的游廊裏,期間并沒有發現其他人跟她一起。

盛勤有種毛骨悚的感覺,心想這算是怎麽回事。

她自己回憶那天的情景,忽然想起沐懷朋見到她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老板是誰?”

你老板是誰……

盛勤突然明白,原來他的意思不是真的在意她老板,而是将她錯認成了狗仔,所以才會在聽說她是旭飛影業的員工時露出詫異的神情。

當時保證什麽也不會說,這會兒卻有同樣視角的照片流出,盛勤忽然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又想起那些關于他身世背景的傳聞,只覺得依照他那麽小氣跋扈的性格,這下自己是真的完蛋了。

盛勤惴惴不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去解釋清楚。

畢竟這個照片真的不是她拍的。

可她一沒沐懷朋的聯系方式,二還抵觸排斥他,根本不想去做這個解釋。

但今天衛晴的一頓哭訴讓她覺得有些害怕,心想連前女友都能無情雪藏,那真要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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