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間中毒
詩眠回到天瀾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打開門,就看見坐在客廳的顧厲省。手中的動作一停,有些意外。自從那天兩人談崩後顧厲省就沒有回來過。詩眠知道他的住處很多,自己卻只知道他們戶口本上的地址。
因為才開始接受公司,詩眠不懂的地方還有很多,每天都是随便叫些外賣上樓,然後又繼續看工作。所以,從南非回來後好像還真的是沒有在家裏做過飯。只是這些,顧厲省當然不知道,今天回家,如果這裏可以稱之為他的家的話,一個人都沒有,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廚房裏很幹淨,垃圾桶都很幹淨,顧厲省這才知道詩眠也向他一樣,很久沒有回來吃過晚飯了。
“你怎麽回來了?”詩眠走過顧厲省身邊淡淡地發問。
“你很久沒有做飯了。”顧厲省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跟她的問題毫不相幹的話,詩眠放包的手一頓,然後,努力裝作自然地提手捋了捋自己耳邊掉落的頭發。
“嗯,以前自己不聰明,每天都做好飯等待,卻不知道不是放在心上的人做的再好再對都是徒勞。”詩眠順手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後側目看了看顧厲省,他的表情還是像平常一樣,看不出任何情緒。
詩眠在心裏苦笑一聲,不錯,這才是真正的顧厲省,狠心不亞于任何一人,只是以前的自己卻假裝看不見,為他找的借口編得最後自己再也找不到理由。
顧厲省現在心裏不是什麽滋味,但是他已經習慣在人前隐藏起自己的真實情緒。當他聽到慕詩眠的這句話時,不觸動是不可能的,她的每個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以前他做什麽怎麽會需要考慮別人的感受,雖然是妻子,但是對于他而言也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女人,一個身份比較高貴的女人而已。可是,現在,從前的斑斑在今夜的吊燈下無影遁形。
“我先上去了。”詩眠說完就留給了他一個背影。
顧厲省的突然到訪,打了詩眠一個措手不及。她以為顧厲省不會再想見到她,畢竟他有他的驕傲,這幾天,她已經幻想過無數次接到顧厲省的律師帶來的離婚協議。
為什麽不是她把協議書送到顧厲省手上?每當想到這個問題,詩眠就潛意識屏蔽。為什麽?因為心裏哪怕是還抱有一絲幻想都會堅持到最後,這就是慕詩眠的執着。
慕詩眠不知道自己身後那道感情複雜的目光一直追随她關上了主卧的門。顧厲省看到麗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中,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林群說得對,他對慕詩眠現在有了別樣的感情。
慕詩眠靠在木門上,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不是以往的頻率,這讓她的臉蛋顯得紅潤。詩眠從浴室出來,就看見顧厲省無比自然地坐在了床上。腳下的步伐一頓,那晚之後,她不覺得他們還有在一張床上睡覺的必要了。可是,顧厲省現在這個狀态,好像跟她預想的有些出入,不,是有太大的出入。
見詩眠站在門口沒有移動的腳步,顧厲省擡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瞥向自己身旁的位置,“怎麽,站着做什麽?”
慕詩眠知道現在自己的臉已經紅透了,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很丢臉,絕對的。而顧厲省,也絕對是故意的,她有理由相信。
磨蹭着詩眠還是決定從衣櫃裏抱出一床被子去了客房,她現在不能保證今晚若是跟顧厲省睡在一起不會發生什麽,為此,她決定還是不去面對顧厲省這個她從來都看不透的男人。
看見詩眠噼裏啪啦翻箱倒櫃,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見出現在她手中的被子,最後,看見佳人消失在門口的拐角處。
“碰”的一聲關門聲,把顧厲省拉回了現實。
慕詩眠這樣的舉動無疑是惹怒了顧厲省,從小到大,只是自己拒絕別人的份,哪裏有過女人拒絕過自己?從床上翻身而下,甚至臉鞋都沒有穿,就大步跨在了客房的門前,然後輕輕一轉,打開了門。
慕詩眠顯然是沒有想到顧厲省會馬上跟來,直到門被男人粗暴地打開,然後看見顧厲省一臉怒容地站在門口,接着男人以絕對的優勢壓住了她,背後是大大的落地窗,身前是帶着一身占有欲的顧厲省,慕詩眠現在就像站在了懸崖前,進步得,退不了。
“跑?跑哪去?”顧厲省黯啞的聲音從削薄的唇貼着她的耳廓通過骨頭傳到她的心間。詩眠渾身一震,顧厲省有太多面她沒有見過,就像現在,帶着一身情欲夾雜着怒氣,嗯?還有憐惜嗎?是她感覺錯了嗎?面對自己顧厲省也會有這樣的感情嗎?
而顧厲省趁着詩眠愣怔的時間,早已俯身攫住了眼前的嬌柔,輾轉纏綿。不管顧厲省想不想承認,他知道詩眠是深愛着自己的,不然,為何就算慕詩眠明白自己不能夠再放任對他的感情,但是遇到眼前這的情況還是潛意識地承受而不是爽快地轉身離開?
顧厲省有把握就算詩眠離開他一樣可以留住她,這不是因為慕詩眠愛着他,而僅僅是因為他是顧厲省,不是別人。
當顧厲省的大手順着腰間滑進底衣的時候,詩眠腦中的警鈴大作,承受着來自眼前強勢的男人的熱吻時,慕詩眠環住顧厲省腰間的雙手緩緩擡起,然後,在顧厲省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掐住了他因為俯身而稍稍彎曲的脖頸。
在詩眠的手的虎口處剛好貼着顧厲省的皮膚的同時,前一秒還沉浸在深吻中的男人閃電般地睜開了狹長的丹鳳眼,目光不再是暧昧的情欲,而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凜冽,然後這次換做詩眠猝不及防地被大力推在了床上。
“顧厲省!”詩眠有些氣急敗壞,“你幹什麽!”
顧厲省看到狼狽地摔在床邊的詩眠,數分鐘前還溫柔缱绻的男人變得深沉,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着詩眠,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慕詩眠,你還真的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先看清楚你是什麽身份,別給我蹬鼻子上臉!”
雖然很早之前詩眠就告訴過自己不要再被眼前這個男人的任何話影響,但是現在,顧厲省的每句話就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自己毫無防備的心間。蒼白的手指緊緊地拽住身下的床單,慕詩眠昂起頭,另一只手緩緩擡起指向門外,“滾!”
這句話好像拼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樣,在顧厲省邁出門的那一瞬間慕詩眠就倒在了床上,沒了支撐。
不要哭,他不值得。她反反複複地告訴自己,卻越是這樣越覺得委屈,只有默默地落淚,這個世上,早就沒了能夠庇護她的爸爸媽媽,她只有自己了。
想到這裏,詩眠從床上坐起,洗了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現在這個樣子應該還可以見人,什麽都沒有收拾,就背着自己的包出了門。最後,站在這棟差不多一大半時間都是自己獨居的別墅前面,默默地看了一眼,然後壓下心裏的不舍,轉身離開了。
顧厲省當然聽見了樓下傳來的關門聲,房間裏并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伫立,手指間有一點猩紅,整個房間裏彌漫着微微苦澀的煙草味。詩眠不愛煙味兒,他在結婚前就知道的,或許這一點是他唯一知道的關于自己妻子喜好的一點了。
直到指尖的煙頭完全燃盡,顧厲省都沒有擡手,任由一支煙默默地燃燒了自己。
早晨,張峰跨進辦公室的一瞬間,被伏在辦公桌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詩眠。
走過去好心地把她叫醒,詩眠似醒非醒地看了眼自己處在的環境,好一會兒才确定昨天晚上自己已經“離家出走”的這個事實。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還站在自己面前的隊長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說:“那個,張老師,能不能幫我在公司附近看一處房子?越快越好。”
張峰聽到詩眠的雖然感到有些詫異,但是還是選擇不過問她的感情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旁人觸及的領域。
“這個好辦,不過你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嗎?比如說多少層,大小什麽的。”張峰說着就拿出了随身攜帶的平板電腦。
詩眠捋了捋自己的思路,自己喜歡什麽?很久都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了,過去的婚姻生活中總是顧厲省喜歡什麽。顧厲省不喜歡什麽,而自己的感情,早已擱置了好久好久。
“嗯,不用太大,兩室一廳就行,卧室不用太大,書房稍稍大一點都沒有關系,樓層低一點比較好,我不是很喜歡住得太高。”詩眠沒有說的是她有輕微的密閉空間恐懼症,一個人坐電梯的話那感覺讓她無所适從。
張峰有些詫異地看了詩眠一樣,見她确實沒有其他的要求了後,狀似不經意地問:“只要兩室一廳就夠了嗎?”
詩眠朝着他燦爛一笑,“對啊,夠用就行了呀,就我一個人住那麽大怪冷清的。”
張峰不多言,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
等張峰一離開,詩眠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一整夜就趴在桌上睡覺現在她的精神當然不是很好,但是相比在家裏面對顧厲省這個她永遠也看不懂的男人,她還是覺得身體受一點苦也還算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顧厲省,顧厲省,這個名字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慕詩眠承認自己中毒了,中了一種名為顧厲省的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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