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局

槐序帶着黃大郎出了陳府,還沒走幾步,忽然停了一下,輕笑一聲,忽然加速,拐進一旁的的巷子裏。

看着槐序忽然加快步伐,不遠處幾個穿着便裝的人臉色一變,同樣加快速度,但一進巷子,就臉色立刻就變了。

這是一條死胡同。

“我明明看他們走進來的!”這人心裏一跳,知道不同尋常,轉身走進不遠處的茶樓裏。

“李捕頭,他們消失了。”

李元亮端着茶,他轉了轉茶盞,聽着手下禀報,半晌,把茶水一口飲下,“消失就消失了吧,我常聽聞有高人喜歡游戲風塵,這種人,不是我們管的着的。”

是啊,不是他們管的着的。

縱然李元亮最是讨厭這些“高人”,但一旦這些高人“高”出凡人的境界,就再也不是凡人能夠約束的。

在李元亮眼中,這些所謂的高人不服王法,不服教化,蔑視律法王權,自以為高人一等,就把人間法度視若無物。

這些人,就不該出現在這世上。

李元亮并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不僅僅是人間有這些高人行走,大虞在各地敕封的道觀佛寺也有不少高人。

只是這些領着的大虞封授的道觀佛寺和這些野道邪神又有不同,有度牒的,就要被監管。

李元亮把心裏的厭惡按下,又灌了一口冷茶,道:“你們都盯緊一點,不要逃了可疑人士。”

捕快得令,又去陳府周圍巡視。

“有趣。”

槐序并沒有離開,他和黃五郎站在巷口的一棵樹下,樹蔭把他們的遮蔽,他們就融在陰影裏,再也瞧不出。

槐序把目光收回,他有五通感應在身,隐隐能察覺到這位捕頭的所思所想,為了避免刺激到他頭頂的紅氣,産生不必要的麻煩,也就沒有過多探尋。

但這位捕頭的運數和想法,卻被他窺見一些。

鬼物能感應到人的想法,甚至能察覺人的運數,不過這些感應都有限制,屬于報通,而不是神通。

槐序的陰神雖然不是鬼物,卻在性質上相差不遠。

不過修行十二因緣轉輪經之後,這點感應也在變化,在往神通發展。

槐序靜心推算一把,忽然一笑,“日後,還有些糾纏。”

随後伸手一點,從指尖飛出一道白光,點在李元亮頭頂的紅氣上,白光融入紅氣,立刻就讓他的紅氣壯大一倍。

因緣已經種下,只等生根發芽了。

黃大郎眼光一閃,道:“姥姥這是……”

“不可說,不可說。”

槐序抓着黃大郎的手,一手拿着長幡,在人群中穿梭,回到弱水府。

一路走來,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看到他們,雖然沒有看到,但他們所過之處,卻有人群自然避讓。

黃大郎偷偷看着槐序的臉,心裏止不住的贊嘆和崇敬,這位主人,真是越發深不可測了。

槐序回到弱水府繼續調香,調出好聞的香料也不介意把香料焚盡,化作煙雲在弱水府中萦繞。

狼鬼追着一縷縷煙雲奔跑,木貴和山寶也忍不住伸手去抓煙雲,這些香氣被他們服食,也能增進他們的修行,但更重要的是那種滿足感,那是能讓人從心底溢出幸福的感覺。

調香也是修行,槐序在等張梨棠的事情了結。

等這邊事情了結,他就要回黑山去。人間雖然繁華,卻不是他的家。

槐序來得快,去得也快,若不是陳寧來請,張梨棠也不知道有人來過,并且順水推舟,推動了他的計劃。

黃五郎嗅到了姥姥和兄長的氣息,暗自把事情告訴張梨棠。

張梨棠苦笑一聲:“我欠卻庸兄多矣。”

黃五郎卻道:“我嘗聞生死交情,千載一鹗,張公子和我家公子相交,又說什麽欠不欠?”

張梨棠看了黃五郎一眼,他并不知道這是個黃鼬成精,聰慧之處,和狐貍類同,還在凡夫之上,因此只在心裏感嘆一聲,“果然妖鬼也分善惡。”

因此越發覺得槐序所說“誠”之一字,乃至理名言。

張梨棠和陳寧在大堂裏相對而坐,聽陳寧說着奇人搭救的事情,兄弟倆目光相對,忽然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張梨棠點了點頭,閉口不言,忽然指了指桌上的茶水,又指了指手心。

兩人伸手沾了沾茶水,在手心各自寫下一個字,随後送到對方面前。

張梨棠看到陳寧手中的字,把眼睛一閉,不再說話,陳寧則是臉色鐵青,面色憤憤不平。

張梨棠隐晦地比了個克制的手勢。

陳寧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表哥,多虧那位道長出手,收走了母親身上的怨靈,還留下三顆丹藥,只要父親按時服下,後天就可以醒過來了。”

張梨棠做出寬慰的表情,道:“希望如此,真是得天之幸。”

夜深之時,雲氣漸重。

張梨棠看着探望張蘭娘,看着她臉色蒼白昏睡不醒,在她床邊給她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姑姑,你三年不曾回家了,父親和母親都很挂念你,要是他們知道你這樣了,肯定得擔心死。姑姑,快點好起來吧。”張梨棠嘆了一口氣。

忽然起風了。

閣樓的窗臺被風吹開。

張梨棠心中一動,把窗戶插上,就聽門外薛姨娘和守門的丫頭說了幾句話,推門走進來。

“表少爺,姐姐怎麽樣了?”薛姨娘臉色有些疲憊。

張梨棠松了一口氣,道:“還在睡着,應當沒什麽大礙了。”

薛姨娘寬慰的笑了笑,道:“老天保佑。”

薛姨娘走到床邊,将張蘭娘的被角掖了掖。

“姐姐,你看看,你多幸福,有個好兒子孝敬,有個好丈夫體貼,上慈下孝。”

薛姨娘說着,忽然有一搭沒一搭的撩着頭發,“姐姐,你看我啊,我的孩子被你弄掉了,他連看這個世界一眼都沒辦法啊。你說,我有多恨?”

張梨棠聽她說得越來越不對勁,聽到這裏,更是勃然色變,“你!”

薛姨娘擡起頭,半邊臉上鮮血直流,“你說,我有多恨!”

張梨棠伸手去拿身後的茶盞,但還沒砸出去,就呼吸一窒,薛姨娘擡起胳膊掐着他的喉嚨,把他舉了起來。

“你說!我有多恨!”

張梨棠蹬着腿,眼前一片模糊,薛姨娘巨大的力道幾乎把他的脖子生生掐斷。

張梨棠艱難的轉過頭,目光觸及窗前擺着的那盆芭蕉。

“你回去把它放到窗前,可保你平安。”

濃烈的綠色在張梨棠面前不斷放大,整個房間裏都被綠色的光芒充斥。

女人的尖叫聲在張梨棠的耳朵裏激烈的回蕩,張梨棠脖子上的力道一松,跌倒在地上。

另一邊,陳寧在求房裏看書,燈火忽然晃動,陳寧臉色一變,立刻沖向陳道年的房間。

推門進去的一瞬間,陳寧已經看到站在陳道年床前頭發花白的男人。

“少爺。”男人轉過頭,露出蒼老的面孔。

陳寧被他盯着,背上立刻沁出冷汗,“王伯,你來這裏幹什麽?”

王伯哈哈大笑,“你問我來這裏幹什麽,我要幹什麽,你不知道嗎!”

陳寧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真的是你,為什麽是你!我陳家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王伯臉上的表情扭曲起來,“待我不薄,就該害死了我唯一的女兒?”

“你的女兒……”陳寧腦中頓時浮現馬姨娘的面孔,“馬姨娘!”

“原來是這樣,那一切就可以說得通了。”陳寧心裏把一切都串聯起來,頓時一切都明白了。

王伯開始流淚,“馬姨娘?那是我女兒!我對不起她們母女,我說好要照顧她們,我食言了。我說好要照顧好她,我又食言了。都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娘害她小産,她怎麽會瘋!如果不是你爹打死她,我外孫就還活着!”

陳寧渾身發冷,“你外孫活着,我就要死。”

王伯頓住了,他的眼淚收住,臉上又扭曲起來,“為了我外孫,你死了又有什麽關系。”

“我發誓,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這麽多年恨,就讓你們一一償還吧,你娘、你爹、還有你。”

王伯的哆哆嗦嗦的垂下袖子,“乖孩子,出來吧,出來吧。”

順着王伯的手,一只巨大的蜈蚣趴了出來,蜈蚣纏繞着王伯的手,不肯下來。

“乖孩子,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王伯命令道:“殺了他們,你吸我多少血都沒有關系。”

蜈蚣不滿的掙動身子,一口咬在王伯的手指上,吮吸着他的血液。

王伯連連催促,蜈蚣這才不情願的爬了下來,豎起修長的身子,赤紅的甲殼上蔓延着黑色紋路。

陳寧退了兩步,滿臉蒼白,伸手把腰上的一把短劍拔出來,短劍上刻着巫咒,這是他學會的驅邪巫咒中最強大的一個。也是這把短劍在手,他才有勇氣讓自己留下來,而不是轉身逃走。

蜈蚣停頓了下來,沒有選擇硬撲,這把短劍已經有了威脅這只蠱王的能力。

一人一蠱彼此僵持着,陳寧的額頭上開始冒汗,他畢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能有多大的膽魄和力氣支撐自己。

蠱王并不急着進攻,只要再等等,就可以看到陳寧的破綻。

蠱王開始在陳寧左右游動,千足摩擦時,響起的怪音讓他陳寧很難集中精神。

王伯不再看陳寧,他張嘴念動咒語,要引動陳道年體內的蠱蟲,然而陳道年體內的蠱蟲都被槐序以牽機之術鎮住,此刻就和那粒種子一樣沉眠。

“野道士!”王伯咒罵一聲,再次召集蠱蟲,從門外悉悉索索的飛來許多蟲豸。

但是這時,張梨棠抱着一盆芭蕉跑了過來,芭蕉肥大的葉子轉動,飛出無數綠光,掠奪蠱蟲的精氣為己所用。

張梨棠身後,跟着一群家丁已經被驚動,正趕了過來。

“該死!”王伯咒罵一聲,朝門外跑去。

張梨棠活着跑來,那麽他的計劃肯定就失敗了,這時候不走,就再也走不掉,只有逃得性命,才能再圖報複。

蠱王瞧着飼主要走,跟着就爬走了。張梨棠沒有去堵王伯,跑出陳府,王伯照樣無法逃走。

四處都有燈火亮起,王伯翻出圍牆,鑽進巷子裏。

蠱王正跟在王伯身後為他斷後,忽然只見黃影一閃,蠱王就沒了蹤影。

以身飼養的蠱王身死,王伯怪叫一聲,在地上打起了滾。

這一聲慘叫,立刻驚動了周圍的捕快。

腳步聲匆匆響起,幾個捕快舉着火把靠近,王伯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府內,陳寧靠在牆上,兩條腿直哆嗦。

“表哥,你來了。”

張梨棠笑了一聲,“阿寧已經吓成這樣了啊,兩條腿都在抖。”

“表哥又來嘲笑我,你還不是一樣,聲音也在抖。”

張梨棠抱着芭蕉不敢撒手,黃五郎匆匆趕來,把兩人從地上扶起來。

“五郎,你在吃什麽?”

“啊?沒什麽。”

陳府的不眠之夜,槐序在弱水府伸了個懶腰,銅盆裏的影像碎成波光。

張梨棠的死劫已經化解,這位真正的讀書人氣數開始上漲,槐序也在這時候得到了他和陳府的反饋,六道輪回盤上金光如水,化作槐序的法力洗刷着他的身體。

黃大郎道:“這個王伯,就這麽死了?”

槐序點了點頭,“來給我揉揉肩。”

“此人學的半吊子蠱術,用自己的性命去飼養蠱蟲,十幾年前這位還會些武功,但飼養蠱蟲之後精血衰敗,就是個垂垂老朽了。”

“蠱蟲哪裏是那麽好養的,你看這位,身上沒有一件金器,就是怕沖撞了蠱蟲,這等半吊子的東西,學來也是廢物,還不是仗着武藝一刀一個來得痛快。”

槐序毫無保留的給黃大郎傳授經驗,他手下人雖多,拿的出臺面的卻只有三個。

泉上人是一個,容娘是一個,小倩是半個,黃大郎也是半個。

槐序正在教導黃大郎,忽然聽黃三郎來報。

“姥姥,那個青丘已經醒了。”

“醒了?讓泉上人去探探,要沒什麽問題,明天就把五郎換回來吧。”槐序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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