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節課，是高數課
過的嬌俏又青春的穆凝珊。瞬間覺得她不僅臉好看，聲音也好聽，難怪會有那麽多人為她絕倒。
就在這時，廣播裏提醒旅客開始登機了。
穆凝珊站起來，抱了程穆一下，說：“我走了。”
然後，就轉身拖着行李箱走了，一直沒有回頭。
程穆理智上明白他和穆凝珊之間，因為有太多年的隔閡，也夾雜着微妙的恩怨情仇，所以根本親近不起來。但看到她就這樣毫不留戀地走了，心裏還是不免難過了一瞬。作為一個母親，穆凝珊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修複一下兩個人的關系。能不能成不成功且不說，她連這樣一個舉動甚至念頭都沒有。
大概，是真的不喜歡他這個兒子吧，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東西，不講道理，說不清楚。喜歡和不喜歡，都是沒有理由的。這一點不僅僅是針對愛情，別的感情也一樣。
像唐谡，理論上來說，明明只是一個外人，照顧他是情分，不幫也無可厚非。而且，唐谡最開始，也是不喜歡程穆的，程穆都知道。可是，唐谡願意花時間去了解去陪伴，願意改變他自己的習慣，一點點去磨合。
人和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程穆不怪穆凝珊，穆凝珊心裏苦，他都知道。只是，還是會有一點點難過，就一點點。
穆凝珊的背影看不到了，程穆飛快地轉身，出門，打車：“師傅，麻煩你快一點好嗎？我趕時間。”
到家的時候，唐谡也剛好進門，看到他回來，邊脫外套便道：“這麽快就回來了？你不是去……”
話還沒說完，就見程穆連外套都沒脫，像只終于找到親人的小兔子，一頭紮進他懷裏。力道之大，連唐谡都被帶得後退了兩步。
唐谡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讓兩個人保持平衡，聲音也柔和了下來：“怎麽了？”
“唐叔……”程穆把頭悶在他胸口，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我媽走了。”
看來只是離愁別緒，唐谡松了口氣，問道：“去哪裏了？”
“我不知道。”程穆在他胸口蹭了蹭，“她說想随便逛逛，遇到喜歡的地方再定下來。”
Advertisement
“那也挺好的。”唐谡安慰道，“A市對她來說，是傷心地，離開是好事。”
“我都明白，可是……”程穆吸了吸鼻子，“我難過。”
他那軟綿綿的音調聽起來實在可憐得不行，唐谡也來不及去想他什麽時候和穆凝珊感情這麽好了，本能地将他抱緊了一點，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倒是程穆很快又道：“唐叔，我只有您了，您可別不要我。”
唐谡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給蟄了一下，微微有點疼，有些畫面在腦子裏一閃而過，他垂下眼眸，很輕但很認真地道：“不會的。”
程穆看不到唐谡的表情，聽到他的承諾，偷偷露出一個笑來，更緊地抱住唐谡。
唐谡被他勒得有點難受，剛想拉開一點，卻聽到這家夥委委屈屈地說：“您就讓我抱抱吧。”
唐谡無奈，只得随他去了。
☆、040
元旦這天, 程穆和唐谡要去參加一個酒會。
以他們的身份和地位，經常會接到類似的邀約，但一般不是很有必要的場合，唐谡都會讓柏舟直接替程穆拒絕。只有實在沒辦法推脫, 或者對拓展人脈極有用的, 才會讓程穆去。
程穆對這種事情沒什麽興趣, 但是能和唐谡一起做任何事情，他都很開心。
“唐叔，您等一下。”程穆換好衣服，一打開門看到唐谡正準備下樓, 忙喊了一聲。
出席酒會，兩人都穿的西服, 是唐谡讓人準備的。唐谡這人，衣品其實很不錯，加上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但是他只偏愛黑白灰這三種顏色, 衣櫃裏很少能看到別的顏色。雖然也很好看，卻不免顯得單調了一些。
不過唐谡對程穆就不一樣，今天給程穆挑的，是一身寶藍色的西服，搭配了同色系印花領帶。青春活潑, 正适合程穆這個年紀。
唐谡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就站在門口等着。程穆很快就出來，拿了一枚銀色的樹葉型胸針, 不管不顧地替唐谡別好。然後，退後兩步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好看。”
唐谡今天穿的一套黑色西服，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配飾，正經得有些過分，這銀色胸針添了一抹亮色，也襯得他氣質不那麽嚴肅。
唐谡自己其實不大習慣，伸手摸了一下。
程穆忙道：“我送您的元旦禮物，不可以取下來。”
唐谡看了程穆一眼，終究沒拒絕。
程穆便高興起來，嘴角一直揚着。
唐谡在路上處理了幾份郵件，要下車的時候才發現，程穆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戴了枚差不多的胸針，敢情這東西還是情侶款的。
唐谡：……
程穆故意在唐谡面前晃了一眼，确定他看到了，就轉身下車，卻被唐谡一把拽了回來。
“您幹嘛？”程穆警惕地看着唐谡。
唐谡有點無奈：“你這身色彩搭配夠多了，再戴這個不好看。”
程穆一把捂住自己的胸針：“我年輕，hold得住。”
唐谡有點哭笑不得，程穆又道：“您答應過我，不取下來的。”
然後，不給唐谡再多說的機會，飛快地下了車。
唐谡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沒取下那枚胸針，心裏卻有點煩躁。
自從那天說了不會離開以後，程穆就開始一門心思地撩他。做飯的時候從背後抱過來給他系圍裙，看電視的時候故意往他身上蹭，講課的時候盯着他發呆……
唐谡雖然沒有正經談過戀愛，但到底還是算得上見多識廣的人，所以對程穆這種小把戲游刃有餘，都四兩撥千斤地應付過去了。而且程穆自己也有分寸，一直沒有做得太過火，所以唐谡也就假裝不知道，看破不說破，小心地維持着兩人之間微妙的暧昧和平衡。
他倒不是為了享受程穆的示好，只是心裏一直沒想清楚，到底要和程穆發展成什麽樣的關系。程穆喜歡他，他能感覺得到。可是，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孩子，根本就沒定性，這份喜歡，到底在他心裏占了多少分量，能維持多久，唐谡就不知道了。
程穆只是在網上見了一下納蘭煜的照片，就能答應和人家交往，結果不到一個月，又鬧着分手。唐谡不懷疑程穆答應和納蘭煜交往時是認真的，可是，這樣子的感情，在唐谡看來，就跟兒戲似的。
程穆年輕，怎麽都玩得起，就像和納蘭煜那樣，不合适再換。可是他和程穆關系不一樣，要是真成了戀人再分手，是絕對回不到現在的狀态的。而且，他年紀大了，不想陪小孩子過家家。唐谡想自己已經二十九，不對，今天是元旦，他已經三十了，哪裏還折騰得起？可是，他又答應過程穆不會離開。穆凝珊走了，老程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他不想在這時候和程穆把關系鬧到不可收拾。穆家兄弟不靠譜，他要是再不管程穆，程穆真的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卻沒想到，他步步退讓，這小子卻得寸進尺。現在哪裏都不缺八卦，尤其像他們這樣，身上本來就很多目光在關注的人。一點小細節，都會被人扒出來，放大，在圈子裏鬧得沸沸揚揚，引來很多猜測。
不過，可能程穆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非要在公衆場合，暧昧地和他戴同款胸針吧？
真是頭疼！
唐谡下了車，就看到程穆還等在一邊，黑漆漆的眼眸專注地盯着他這邊的動靜，看到他沒把胸針取下來，明顯松了一口氣，瞬間眉開眼笑。
唐谡忽然心裏一軟，想，算了吧，順其自然好了。
兩人一起步入酒店，程穆很開心，四處張望。這是一次商界名流的交流會，沒有記者沒有閃光燈，但能來這裏的人，可個個都不簡單。
唐谡在什麽地方都是焦點，一進門就有人過來打招呼，短短的一段路，兩人走了好久才進入大廳。
“程程！”程穆剛一進入大廳，就看到任博禹在跟他招手。
程穆急忙過去，任博禹身邊跟着一位容貌豔麗的女子，穿了一身金色低胸高開叉魚尾緊身禮服，倒是把她的好身材顯露無遺，但在程穆看來，多少有點招搖過頭了。
“這是你嫂子。”任博禹和他介紹。
程穆愣了一下，他沒見過任博禹的老婆，但是卻聽說過。任博禹的老婆叫唐鑫靈，是唐玺的堂妹。程穆一直覺得，唐家的姑娘，應該是那種大家閨秀型的。加上唐鑫靈很少露面，也從來不給任博禹惹麻煩，所以在程穆心裏，唐鑫靈一直是低調溫婉的形象。沒想到，真見了面，才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不過，唐鑫靈還是很好看的，程穆有點不好意思：“嫂子好。”
“一直聽說你的名字，早就想見見真人，今天可算如願了。”唐鑫靈說話倒是不像她外面那麽張揚，“不過，程程你可比博禹說得好多了。”
程穆更加不好意思：“嫂子你過獎了。”
“哪有？這麽好看的弟弟，我很後悔沒有早點認識啊。”唐鑫靈調皮地笑道，“肯定有女朋友了吧？怎麽不帶來看看？”
任博禹在旁邊咳嗽了一聲，但是唐鑫靈顯然沒明白他的暗示，還殷切地盯着程穆。
我帶男朋友來了啊，程穆心裏念叨，卻不敢說出來。
“我和唐叔一起來的。”程穆說着，扭頭想找唐谡解圍，卻發現唐谡已經被另一群人圍起來了。
“怎麽？唐先生還管你交女朋友？”唐鑫靈也順着程穆的眼神望過去。
程穆正覺得招架無力，又聽到有人在叫他：“程大少爺！”
程穆從來沒覺得嚴季的聲音這麽好聽過，忙對任博禹夫妻倆歉意地點點頭，去和嚴季打招呼了。
嚴季這妖孽今天居然沒帶女伴，不過說話依然不好聽，他打量了程穆一眼，直接道：“我還以為你會消沉一段時間呢，沒想到還胖了，看來唐谡把你照顧得不錯，日子過得挺滋潤嘛。”
程穆又不想和他說話了，轉身想去找唐谡。
“哎……”嚴季忙拉住他，“別走，哥有事找你幫忙。”
程穆哼了一聲，揚起下巴：“有事找我幫忙還這态度？來，先跟哥說兩句好聽的。”
嚴季很不滿：“你良心被狗啃了？求我辦事的時候怎麽不是這态度？”
“現在是你求我。”程穆可不管那些，笑眯眯地道，“你就說不說吧？”
然後作勢要走，嚴季瞪了他一眼，忽然也笑了：“好……程少爺你越長越好看，我都快愛上你了。”
程穆：……
還是走吧！
嚴季忙拉了他一把：“好了，別鬧。”
“到底怎麽了？”程穆不由好奇，能難倒這妖孽的事情可不多。
嚴季拖着程穆去了一個人比較少的角落，程穆聽了嚴季的唠叨，差點要笑死了，不由感嘆這世界上還真有一物降一物這種事情。
嚴季的煩惱來自納蘭煜，那混小子自從上次見了嚴季後，就驚為天人，一門心思地想追嚴季。嚴季這輩子被追求的經歷可不少，但是被男人這樣熱切且明目張膽地追，還是第一次。一開始他還覺得新鮮，後來就吃不消了。
納蘭煜臉皮厚，還總是神出鬼沒的，嚴季跟美女約會，他必定會出現，也不多說，就一副飽受委屈的樣子。他本來也長得好看，年紀小，說話做事都像在撒嬌，呆萌的樣子很容易獲得路人的好感，他什麽都不用說，大家就一致覺得是嚴季對不起他。嚴季雖然風流，但他自身條件極好，一向又大方，其實在圈子裏名聲還是不錯的，很多女明星都想和他春宵一度。卻不想，風流了這麽多年，卻被一個納蘭煜給生生弄出了個“始亂終棄”的渣男名聲來。
嚴季很郁悶，但他還真拿納蘭煜沒辦法。那小子什麽都不求，根本不知道臉皮為何物，嚴季又不能真的把他怎麽樣，無奈之下，才找到程穆這裏來。
程穆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對付納蘭煜，他以前就拿那小子沒辦法。但是，在嚴季面前，程穆才不肯認輸。
想了一會兒，面對嚴季求知欲極強的臉，程穆一本正經地道：“納蘭不是喜歡詩詞歌賦嗎？你給他找點他感興趣的詩詞，他自然就把注意力從你身上轉開了。”
嚴季一臉懵逼：“你說認真的嗎？我怎麽覺得……這麽不靠譜呢？”
“不靠譜你別信啊。”程穆白了他一眼。
這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嚴季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半信半疑地信了。
程穆和嚴季向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今天因為納蘭難得好好說了會兒話，他不想破壞這氛圍，便問道：“你不是最不喜歡這種場合嗎？怎麽今天會來？”
“我來找你啊。”嚴季道，“而且，我得給謝大小姐面子。”
“謝大小姐是誰？”程穆對這次的酒會其實沒了解過，唐谡說可以來，他就來了。
“謝詩琪啊，謝書記的女兒，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想在A市混？”嚴季驚訝地看他，“你怎麽還這麽白呢？”
程穆當然知道A市的市.委.書.記是誰，剛才只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嚴季給損了不免有點郁悶。
正想找補回來，嚴季卻又道：“看你這樣子，估計還不知道今天這酒會的真正目的吧？”
“什麽目的？”程穆很不想問，但是他真不知道，酒會不就是交流攀關系的嗎？
“喏，你看。”嚴季揚起下巴朝不遠處點了點，“那位，就是謝詩琪小姐。”
程穆轉頭一看，頓時就不爽了。
唐谡被幾個人圍着，正和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握手，那女子含羞帶怯的模樣一看就有問題。而嚴季說的謝詩琪，正是那美貌的女子。
偏偏嚴季沒看出來他的郁悶，還繼續道：“謝詩琪對你唐叔可是垂涎已久，一直沒找到機會接觸，這次的酒會一半原因就是為了讓他們倆名正言順地認識。恭喜你啊，馬上就要有個嬸嬸了。”
嬸嬸你妹呀！程穆惡狠狠地瞪了嚴季一眼。
嚴季莫名其妙：“你瞪我幹嘛？”
程穆怒道：“唐叔才不會喜歡那女的！”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嚴季示意程穆回頭。
程穆一回頭，心裏堵得更兇了。那謝詩琪不知道和唐谡說了什麽，說完自己先忍不住低下了頭，很溫柔很害羞的樣子。唐谡盯着謝詩琪，笑得特別寵溺。周圍的人都目含深意地看着兩人，那眼神仿佛兩人馬上就要入洞房了，恨不得直接道上一句“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程穆猛地站了起來，把酒杯掼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哎，你幹嘛？”嚴季被他吓了一跳。
程穆緊緊抿着唇，不說話，擡腿就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将那杯沒動一口的酒一口全喝了，從重新取了一杯在手裏，一口又喝掉一大半。
嚴季疑惑地看着剛才還無比清醒的人，忽然就跟喝醉了似的，腳步踉跄起來。但他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唐谡那邊走了過去。
嚴季目瞪口呆地看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來。過了一會兒，那笑又慢慢變得奸詐起來。
☆、041
程穆擠到唐谡包圍圈的外邊, 被人擋了道，他醉醺醺地碰了過去。
那人一回頭，先是不滿，看清楚是程穆以後, 又立刻換了臉色, 很殷勤地問：“程少這是醉了嗎？”
程穆很少來這種場合, 也不認識這人是誰，便也就着他的話晃了一下，那人忙扶了他一把。
程穆順勢往前一擠，就到了唐谡身邊。
唐谡正被纏得脫不開身, 忽然聽到有人說了“程少”兩個字，正想着難道是程穆過來了, 就被人撞了個滿懷。
雖然有很大的酒味，但是程穆的氣息他還是熟悉的，本能地一伸手，就将程穆撈了起來。
側頭一看, 程穆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好看的眉眼皺成一團，很難受的樣子：“唐叔……”
唐谡有點着急，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溫度很正常：“你怎麽了？”
“難受……”程穆低聲道, 空着的爪子伸到唐谡腰間，像是站不穩想抓個東西，實際上卻是偷偷耍了個流氓。
唐谡感覺到了, 微微挑了下眉。他不清楚程穆到底怎麽了，但是他也正想離開，便借着這機會道：“程少不會喝酒，可能是醉了，抱歉，我先帶他離開了。”
謝詩琪作為半個主人，又想給程穆當嬸嬸，立刻很殷勤地道：“是我們照顧不周，我帶程少去休息吧。”
“還是我帶他去吧。”唐谡道，“謝小姐可能不太方便。”
謝詩琪一心想嫁給唐谡，當然打聽清楚了唐谡和程穆的關系，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程穆當小一輩的孩子看了。但實際上，她也比程穆大不了幾歲，被唐谡這樣一說，才反應過來，頓時就羞紅了臉。
程穆聽了唐谡的話，知道他不會撇下自己，立刻就放心了，幹脆半閉上眼睛，就賴在唐谡身上，什麽都不管了。
唐谡也不是故意要謝詩琪難堪的，很快又道：“謝謝謝小姐的好意，抱歉打擾大家，失陪了。”
謝詩琪忙叫人過來，帶唐谡和程穆去休息。
既然是舉辦酒會，自然考慮到了有人可能喝醉，以及別的一些需求。所以，樓上的客房也全都預留了下來。唐谡拿了張房卡，也沒多想，就帶着程穆上去了。
進了房間，唐谡看程穆還閉着眼，就直接将他帶去了床上。
誰知道他一松手，程穆卻沒松手，還抓着他的腰，唐谡沒防備之下被帶得往下一撲，直接壓在了程穆身上，嘴唇滑過了一個溫熱柔軟還帶着酒香的物體。
兩個人都僵住了，誰也沒動，屋子裏靜默無聲，但好像隐約又能聽到“咚咚”的響聲。
程穆還閉着眼睛，唐谡對他好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唐谡對他是什麽感情，所以一直不敢撩得太狠。現在也不知道唐谡是什麽反應，但是對方既然也沒動，是不是也有點意思呢？畢竟，他要是沒意思，就該當做個意外揭過去才是。程穆心裏升起一線希望，又怕失望，更不敢睜開眼。
不過，他今天喝了點酒，酒壯慫人膽，心裏一橫，就打算主動出擊，直接吻上去。
可是，程穆手指才加了一點力道，還沒擡起頭來，唐谡就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了，手上一推，瞬間站直了。
程穆下意識地睜開眼，唐谡已經恢複了正常，雲淡風輕地道：“為什麽要裝醉？”
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可是，明明那悸動人心的觸感還停留在唇間。
程穆忽然覺得很委屈，唐谡到底是什麽意思呢？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程穆就不信他看不出來自己的暗示。他明明看出來了，還一再地容忍，無條件地好，難道不是對自己也有意思嗎？可是，他每次要想再近一點，唐谡卻又迫不及待地後退，想要劃清界限的舉動簡直不要太明顯。
這樣不上不下，真的很讓人窩火，程穆本來就沖動，為了不吓跑唐谡已經格外忍耐了，現在不免有點想孤注一擲的意思。到底行不行，給個準話，也好過一直被吊着難受。
程穆以前覺得唐谡是個正人君子，覺得他特別安全可靠。現在卻恨死了他正人君子的模樣，不是狐貍精嗎？倒是做點狐貍精該做的事情啊！
唐谡沒等到他的回答，又說了句：“別裝了，我知道你酒量沒那麽差。”
程穆從幾乎有點瘋魔的狀态中清醒過來，看了唐谡一眼。唐谡站在他床邊，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側臉很好看也很平靜，眉間有淡淡的愁緒，瞬間讓程穆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唐谡的樣子——清冷矜貴，帶着明顯的防備和疏離。
程穆一點都不懷疑，他這時候要是敢捅破窗戶紙，唐谡一定會離開他。程穆到底還是害怕，待在唐谡身邊，他還有機會，一旦離開了，他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程穆在對待唐谡的問題上，向來都是聰明的，調整了一下心情，也不提剛才的意外，只是用帶着點委屈的語氣問：“您會娶謝詩琪嗎？”
唐谡見他的第一天就坦誠過自己的性向，程穆相信他不會騙婚，但是這個圈子裏，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形婚可太多了。不僅僅是同性戀，異性戀也有很多形婚的。唐谡對外一直沒有公布過自己的性向，他到底會不會娶妻，程穆還真不敢肯定。
唐谡其實也被剛才的意外亂了心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謝詩琪是誰，疑惑地問了句：“誰？”
程穆道：“剛才他們給你介紹的那位美女，謝書記的女兒。”
他不想表現得太過，但是語氣還是控制不住地委屈了。
唐谡這才明白程穆這是吃醋了，有點哭笑不得，下意識便道：“我一個……”
他本來想說“我一個同性戀，娶什麽老婆”，但是話到了嘴邊，又想到這麽說了，肯定會被程穆追着讨論“同性戀”的問題，便換了個說法：“謝小姐比你就大了兩歲，我娶她不是胡鬧麽？”
程穆心一沉，又問：“您不娶她，是因為她年紀小？”
唐谡一頓，感覺和程穆越讨論會越說不清楚，幹脆道：“你放心吧，我不會随便給你娶個嬸嬸回來，讓你受氣的。”
這TM簡直就是胡攪蠻纏，程穆快氣死了，唐谡卻像是不想再和他讨論，轉身就往外走。
程穆一急，一咕嚕爬起來，趁着酒勁，喊了一聲：“唐谡！”
唐谡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程穆直呼他的名字，下意識頓住了腳步，卻沒轉身。
程穆呼出一口氣，幹脆豁出去了：“你真的不明白嗎？”
唐谡難得有點不知所措，他還沒想清楚，程穆卻等不下去了。
正在為難，手機忽然響了。
程穆看着唐谡迫不及待地出去接電話，氣得在床上拳打腳踢了一番，把枕頭被子蹂躏得不像樣。
這天後來唐谡一直沒再回這房間來，沒等到酒會結束就提前走了，只是把老胡留在這裏等程穆。
唐谡逃避的态度太明顯，程穆也沒勇氣再去跟他提一次，帶着一肚子氣睡了。
第二天，程穆起床以後沒看到唐谡，一問賀姨，才知道他居然出差去了。
招呼都不打就去出差，這分明就是故意躲着他！
這個混蛋！膽小鬼！懦夫！程穆氣得要死，卻又拿唐谡沒辦法。
生了半天氣，到下午氣消了，程穆給唐谡打電話。唐谡語氣一如往常，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至于出差，他說是臨時有事，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他。
程穆也不和他争辯，恢複了平常的态度，說了些注意安全好好吃飯之類的話。他想好了，他才不會放棄，等唐谡回來，他一定要抓住他，再也不讓他跑了！
可是，這一次唐谡出差，卻半個月都沒回來，程穆心情越來越差。
所以，這天嚴季請他吃飯的時候，程穆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飯吃到一半，酒也喝了不少，程穆慢慢感覺不對，心裏有股莫名的燥熱感，怎麽都降不下去。他這才仔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牛鞭湯、牡蛎、羊肉、鮑魚、甲魚……
“嚴季！你腎虛我可以理解，但是幹嘛非得叫上我呢？”程穆郁悶死了，他連個對象都沒有的人，吃這麽大補簡直要死好嗎？
嚴季也不生氣，笑眯眯地道：“怎麽？莫非我們程大少爺連對象都沒有？沒地方發洩？要不要哥幫你找個人？保證活好還聽話，讓你爽……”
“找你妹！”程穆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就炸毛了，“老子有對象！”
他說完，站了起來，離開餐桌。
“幹嘛去？”嚴季忙問道。
程穆沒好氣地道：“衛生間！”
嚴季狂笑：“果然年輕，這就忍不住了？”
程穆一生氣，幹脆就出了包廂，去了外面的衛生間。
嚴季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感覺總算出了口惡氣，敢給他出馊主意？他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一個程穆？
程穆去衛生間倒不是去自己解決的，他只是想洗把冷水臉，平靜一下。
只不過，他剛才一直在想唐谡，心裏那股燥熱的感覺還是沒下去，反而感覺越來越熱。
我屮艸芔茻，這都什麽事！程穆煩躁地把臉埋進水裏，衛生間的燈卻忽然熄了，周圍陷入一片黑暗，安靜得有些詭異。
程穆直覺不對，立刻直起身，後背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結實的胸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來了個人。
“誰？”程穆瞬間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人不回答，一伸手就把程穆給緊緊箍進了懷裏。
程穆想要掙紮，但是他被壓在男人和洗手臺中間，根本沒有活動的餘地。身後的男人又高又壯，而且身手不錯，力氣非常大，程穆跟他比起來，真像只小雞仔似的，被控制得死死的。
“你想幹什麽？我們好好談談……”程穆試圖和他講道理。
“你不是已經欲.火難耐了嗎？我幫你去去火！”那男人将聲音壓得極低，放在程穆胸前的手試圖伸進他的衣服，說完話還用嘴去含程穆的耳垂。
程穆惡心得快吐了，拼命掙紮起來，想要喊人。
那男人卻像是知道他的意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壓在了洗手臺上。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急，今天有二更，大概在中午12點左右~
☆、042
“遇到事情別沖動, 一定要冷靜。”唐谡說過的話在腦子裏閃過，程穆雖然殺人的心都有了，卻奇跡般地冷靜下來。
剛才洗手的時候好像看到，臺面上有只不知是誰遺落下的玻璃杯……身後的人一手鉗制住程穆的身體, 又一手捂住他的嘴, 程穆的手暫時被松開了, 他不動聲色地慢慢向前摸索，去夠那只杯子。
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忽然被大力撞開。
程穆有種很奇異的直覺，總覺得空氣中有股熟悉的氣息, 忙掙紮着喊了一聲：“唐叔，是您嗎？”
身後的男人一聽這話, 整個人僵了一下，然後便想将程穆拖去格子間裏。後來的人卻動作很快，幾乎轉瞬間就到了兩人面前，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抱着程穆的人悶聲一聲，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程程！你沒事吧？”果然是唐谡，語氣聽起來非常擔心也非常生氣。
程穆身後那人不是唐谡的對手，放開了程穆，程穆忙掙紮出來, 順勢擡腿，在那人腿上踹了一腳。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打不過兩個人，無心戀戰, 飛快地跑了。
唐谡擔心程穆，也顧不得去追他，衛生間的燈就在這時忽然又亮了。
程穆被忽然的強光刺激得閉了下眼，又很快睜開。然後就看到唐谡站在那裏，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眼睛裏的怒火像是快要燒起來了，憤怒和擔心再明顯不過，他從沒見過這樣生氣的唐谡。
剛才只覺得生氣恐懼，現在一看到唐谡，程穆頓時就滿心委屈，伸出手似乎想抱一下唐谡，可不知怎麽忽然又退縮了，可憐兮兮地站在那裏，委委屈屈地叫了聲：“唐叔……”
唐谡一把将他拽進懷裏，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發現他沒受傷，表情才稍微好看了一點，低聲道：“沒事就好。”
程穆卻發現，唐谡抱着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整個人繃得極緊，壓抑到了極致，身上似乎帶着傳說中的殺氣。
“怎麽回事？”飯店的工作人員這才發現不對，急匆匆地趕過來，“出什麽事了？門怎麽壞了？”
唐谡松開程穆，顧忌到程穆的面子，只說剛才有人搶劫，讓他們去追人。
但那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飯店的人折騰了一番什麽收獲都沒有。
唐谡原本也沒抱希望他們能把人找出來，冷着臉在工作人員一再的道歉聲中離開了。
程穆這時候已經緩過來了，帶着唐谡回到包廂，打算和嚴季打了個招呼。
嚴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正想打趣程穆兩句，看到兩人臉色都不對，便很有眼色地閉嘴了。
程穆覺得，這事應該和嚴季沒什麽關系，要是嚴季做的那也太明顯了，嚴季還沒那麽傻。但是要不是嚴季非請他吃這些奇怪的東西，他也不會去外面的衛生間，就不會遇到這種糟心事。
所以，程穆對嚴季也擺不出好臉色來，一把抓了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杯，壓壓驚。
誰也沒有再吃飯的興致，匆匆告別，各自回家。
唐谡打了個電話，也和程穆一起回家。
坐上車以後，程穆才問唐谡：“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唐谡緊緊盯着他道：“今天晚上剛回來，本來是去見一個人……”
他特別後怕，現在後背還全是汗，如果他沒有回來，沒有剛好看到程穆去衛生間，又發現衛生間忽然停電，覺得不對過去查看，後面會發生什麽事？
唐谡放在身側的手越收越緊，拳頭都快被捏碎了。他都舍不得動，捧在手掌心寵着的人，竟然被人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