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加黑

晚上九點,海棠苑正是最忙的時候。

耿胖子帶着老顧客往包廂走,八旬的老太太,雍容華貴,話音婉轉:“老大不小了,別總讓你姥姥跟着操心……”

耿胖子笑呵呵點頭,餘光瞥見一道風刮過,随後胳膊被抓住。

侯岳呵斥帶喘:“哥,……奶奶好!”

老太太伸手摸摸侯岳的臉,揩掉他額頭的雨水和汗,說:“去換件衣服,過來陪奶奶吃兩口。”

侯岳點頭說“好”,跟耿胖子把老太太送進包廂,趕緊把人抓走。

“哥,你給我看看這人是誰?”侯岳點開手機,把劉五見了就躲的那個男人指給耿胖子看。

耿胖子伸頭看了看說:“你以為我是掃描儀呀,這哪記得準呀!津市的?餐飲……”

侯岳急的直撓頭:“什麽餐飲,你別往好人行列裏想,這人弄不好就是個混混。”

耿胖子瞅着侯岳一眯眼,揶揄他說:“跟你後門總抽煙那哥們兒脫不了關系吧?”

侯岳一心虛就露餡,幹脆認了:“嗯,你能查出來這是誰嗎?”

耿胖子掏出手機說:“高清截圖傳我,我發群裏問問。”

耿直,津市纨绔頭一號的腎虛胖子,在津市公子哥交際圈裏可是鼎有名的存在。

侯岳邊截圖邊囑咐:“別張揚,不知道跟我這兒的人有沒有關系。”

“呵呵,跟哥哥就別打哈哈了,有事說事。”

侯老板很闊氣的說:“行,回頭搭了人情,都記我賬上,改天清場給你的狐朋狗友們開個趴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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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胖子愉悅的回了他一個大拇指,賣力的去朋友圈淘人了。

百米後巷,綠映紅,堪稱浮生百态。

散碎光影裏的放浪呻|吟,陰暗角落裏的痛苦咒罵,張狂塗鴉牆上迷亂的媾和,拳腳刀棍下的別樣滋味。

劉五把甩棍用編繩纏死在手上,才沒被搶奪,但最終雙拳難敵四十只手,從巷口被追到巷尾,眼看靠近金翼酒吧,突破口盡在眼前,如果錯過機會,他今晚說不定真會了此殘生了。

雙腿被抱住的瞬間,劉五彎腰扛手肘狠砸在這人背上。

“啊!”骨裂的聲音淹沒在罵喊聲中,抱腿的人蜷縮滾到地上的同時,被後面沖上來的人當了墊腳石。

劉五眼見這人被踩成了一張服帖于地面的破布,狠狠心一甩棍抽在抱腰的人耳側,倒下的人如疊羅漢一樣,積壓在他腳下,三個一摞,劉五踩着人,抓住空調機的外罩,輕盈一躍,跳上空調機罩上面。

混混打仗毫無章法,人多勢衆是最強橫的一招,幾個人手腳利索的追着劉五向上爬。

牆體外的上下水管道,成了攀爬的通道,借由每個窗戶外的空調機罩,從一樓到三樓,劉五屁股後面跟着一串攀爬的人。

他低頭一瞅,勾了勾嘴角,像猴子撈月,一個尾巴下邊挂着一個,搖搖晃晃屁股下面挂了一串。

劉五曲指敲了敲手邊的窗框:“當當!”剛收回手指,腳腕被爬上來的人抓住,甩棍兜着風甩過去,橫劈在握着腳腕的胳膊上。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由近及遠,“砰!”從三樓摔下去非死即殘,幸好下面還有墊背的。

“呼啦!”窗戶從裏面一下拉開,非常粗暴,“幹|你媽……”

劉五不等開窗戶的人罵完,單手抓在窗框上,一個利落的引體向上,悠蕩的雙腳,把開窗的人踹回屋裏,順便把自己給悠了進去。

“操!操|你……”

“錢二爺,好久不見!”劉五向仰躺在地上的人伸手,很友好的想拽起被自己踹翻在地的張鈞。

張鈞雙手慢慢支起上身,躲開劉五伸過來的胳膊起身,狡黠的說:“你還敢來!”

劉五一挑眉:“聽說你要送我走。”

張鈞搖頭嗤笑一聲,他還沒笑完,辦公室的門“哐當”一下開了,擠進來幾個人,面目猙獰,臉上均帶着傷,吃人嗜血般的看向劉五。

“老大!”

“鈞哥!”

張鈞張開手掌,食指覆在嘴角旁摩挲,神情冷厲,低罵一聲:“滾!廢物!”

劉五不緊不慢的溜達到沙發上坐下,甩棍的頂端按在手心裏,一點點使力,收起棍節,他盯着光滑的棍面上的血跡,問:“錢二爺,撞在樹上報廢的車,算我的……”

張鈞坐回椅子上,偏頭看他:“算你的,你以為你是誰!”

劉五不答話,把編繩從捆綁的手上一圈一圈繞下來,收拾利索後,擡頭看張鈞,面無表情,清冷的一如從前:“做個交易。”

張鈞擺明了自己再陪一個即将要死的人聊天,好像拿出了最大的善意對待一個将死之人,微笑着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随後端起杯子,品茶。

“送我出津市,避開錢九,以及李國棟的人。”他斟酌再三,給出一個自信的笑。

張鈞放下杯,搖頭:“你太瞧得起我錢老二了,別說第一條,後面兩條,條條夠我陪你一起上路,何苦呢兄弟,如今已經不是從前,也許……”

劉五毅然打斷他:“沒有也許,送我走,條件……是送李海進去。”

張鈞像是被椅背刺到一樣,豁然離開椅背,椅子“嘎吱”一聲,繃直的上半身,憤恨的眼神,表明劉五戳到了此人的怒點。

單側勾起的唇角,鮮少表露出的匪氣,這種表情像是一種傳承,用劉五這張臉做出來,不知道要吓破多少人的膽子。

張鈞明顯一愣,錯愕和驚悚一閃而過。

他好像看見了三年前的傳說,只是那人殒滅的太快太急,至今都沒幾個人相信,他也只是因為錢九親眼所見,才相信傳說中翻手雲覆手雨,只手遮起黑道的人,死了。

且,死的方式,令人費解!

“你,你怎麽知道是李海?”

劉五翻看手掌的劃傷,端起茶幾上的水,澆在手上,清亮的茶湯灑在大理石地面,聲音竟然有些悅耳,“很難理解嗎?或許對于你們……哼!換不換,別浪費彼此時間。”

張鈞疑惑的眉頭深鎖,大腦混亂到眼神也跟着不堅定,“說重點,你拿到了什麽?”

劉五一邊拿茶水沖手一邊說:“襲擊被害人的棒球棍既沒有張炀的指紋,也沒有提取到被害人身體物質,想必你知道為什麽?”

張鈞煩躁的解開袖口,開始挽袖子,一時間暴躁無比:“別跟我廢話!”

“證物被掉包你早知道,而且你知道是誰做的,……東西在我這兒。”劉五說完起身,“夠了嗎?”

張鈞胸膛起伏不定,兩眼如鷹隼般盯着劉五的動作,“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否則,我勸你還是落在錢九和李國棟手裏,死的比較痛快。”

劉五一攤手,渾不在意,這群人對他來說不分大小伯仲,都一樣該死,只是看誰能為他所用,有用的人,自古以來命都長。

命運在他最想不到的時候,以最狡猾的方式找到了他的軟肋。

為了這根軟肋,他打算無所不用其極的活下去。

零點過後,二四五仍舊爆滿。

耿胖子推門而入,一副進來掃黃打非的架勢,端的是嚴肅工整。

小二被腎虛胖子抓住問話“你們老板哪呢?”

“辦公室,說讓您來了,直接過去,好酒等着您吶!”

腎虛胖子冷哼一聲,徑直去了辦公室。

侯岳聽見推門聲,起身從辦工作桌前走出來,迎了兩步,急着問:“怎麽樣?哥!”

耿胖子兩手背在身後,太極服仙仙欲飄,一副誰家老太爺的範兒,問:“你到底惹着什麽人了?”

侯岳抓住月白色的太極服往屋裏拉人,問:“打聽到是什麽人了嗎?”

腎虛胖子一副憂國憂民,憂心忡忡的神情說:“你确定這人是來找你的?”

侯岳一驚,一拍腿說:“肯定不是呀!”

胖子也一拍腿:“那你讓我費這麽大勁兒查他幹嘛?!吓死爺了!”

侯岳臉湊上去問:“到底什麽人?”

“陽城,白加黑,伍陽。”

“啥!白加黑!感冒藥?”

耿胖子玉白的手指一戳侯岳腦門兒:“你是不是撒!伍陽,陽城的伍陽!伍強知道嗎?”

侯岳臉上血色一秒退了個幹淨,怕啥來啥!

伍強!

誰他媽不知道!

前幾年這個人簡直是老百姓茶餘飯後話題,商政兩屆,黑白兩道不知道的人,應該很少。

腎虛胖子一看侯岳這樣,大概明白了,一巴掌呼過去。

侯岳原本就心驚肉跳,這一巴掌直接給他呼的跳了起來。

“嗷!幹嘛!”

胖子抖着手指頭,壓着聲問:“是不是你招來的,快說!”

侯岳嘆了口氣:“真不是我!你怕啥!真真真不是我,我拿我的人品發誓。”

“你沒有那玩意兒!”

“靠!真沒有哥!信我!對了,白加黑是什麽意思?”

“白加黑是他老子傳下來的,伍陽這人是白,從商,但是也不好惹,你給我離他十萬八千裏遠,駕着你的跟鬥雲,能滾多遠滾多遠。”耿胖子跟這只猴子簡直操碎了腎虛的心髒。

侯岳緊跟着問:“他是混白道的咱怕啥!”

耿胖子氣結:“怕啥!怕他家黑道的,白加黑,白加黑,他有個弟弟,吞人不吐骨頭,你給我消停點,否則我告訴你姥姥!”

侯岳看着腎虛胖子操心到一臉郁卒的熊樣,也沒攔着再問,他明白了個大概。

劉五躲的人是陽城的伍陽。

幸好是白加黑裏面的白,幸好幸好!

作者有話要說:

命運在他最想不到的時候,以最狡猾的方式找到了他的軟肋。——《請你以的名字呼喚我》原話不是這句,記了個大概。

今天晚了一個小時,自覺跪下。

浪裏個浪到十一點歸家,才摸到電腦,實在抱歉!

《請你以的名字呼喚我》意大利同志電影,個人覺得很不錯,有想看的,可以私信我,資源共享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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