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告白噠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視半天，江小遠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臉都紅了，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聽見了啥。她看着他那一臉傻相,死活說不出自己這會兒到底是希望他順杆子往上爬，索性遞個樓梯過來她就從了,還是希望他還跟之前一樣沒聽懂沒膽量,裝傻不說。
兩種想法在腦海裏天人交戰彼此各執一詞都不認輸,兩個人都在緊張,所以兩個人都不吭聲。
靜寂的時候時間就像被人不斷拉伸的面條,每一秒都變得特別長。她的目光落在地板上，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東西如同易碎的紅酒杯,他把聲音放得輕之又輕,生怕自己一開口就驚動了什麽，更怕自己一開口某些剛在還在流轉的不可名狀的情緒就消失不見。
“什麽願望都可以？”
她非常想說不，可迎着那雙幽深的眸子，最終吐出來的卻是：“……嗯。”
他詭異地又垂下眼沉默了。
那沉默像是火山噴發前暫時的安靜,又仿佛暴風雨前夕毫無反應的天空。她看見他的拳頭越握越緊，耳根越染越紅，她的心跳也跟着越來越快。好似此時正在不斷嘗試鼓足勇氣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一樣——
也是因此，到最後他忽然擡起臉開口的那刻，她反倒胸口一松，整個人便都如同憋了很久的酒瓶啪地一聲打開，泡沫噴溢而出，所有事情也如同塵埃落定般，瞬間平靜下來。
盡管他問的并不是她預料中的那個問題。
“我不想因為這種理由強迫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想知道，你對我真正的感覺，在你心裏……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那雙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非常誠懇。
安初卻在這樣的目光底下卻點瑟縮，握了握拳頭，不自覺抿緊了唇。
承認自己對他有好感并不難，難的是……像那位老爺子說的那樣，她不夠有勇氣。
無法确定自己能在這裏呆多久，無法确定即便自己答應他，給他帶來的到底會是什麽。她頭一次無奈地承認，原來自己不僅對于親情方面很苦手，連這樣男女之間的感情，她同樣一無所知，不知所措。
仔細算來，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即使是在荷爾蒙亂竄，男女生都好似忽然開竅争先恐後點亮戀愛技能的高中時期，安初也是一朵當仁不讓拿着情書打草稿的奇葩。
她長得不算特別差，追她的男生雖然不及女神級人物，但也不算少。有的膽子小寫封情書送點禮物托人帶話什麽的，她神經粗心大，即使拿到手上聽明白了也沒放心上，對方沒勇氣追問，自然也不會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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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膽大堵着她落單就上來告白，她通常都是拍拍對方肩膀，說上一句：“看電影這種事我當然想喊妹子一起看了，誰想跟漢子看呢，你也不想跟漢子看的對吧？所以我現在去找妹子看電影了你也去吧快去吧呵呵。”
其餘情況按上述模式代入使用。
對方被她一忽悠就繞裏邊了，後來覺出味了明白她是拒絕也不會糾纏。碰上那種聽不懂話上來直接準備霸王硬上弓的，安初就更加不會客氣。她雖然學的是點花架子，但打架打多了，要動起粗來一般男生也不一定占得到好處。
次數多了，再加上後來她那個“弟弟”也升上來念高中，開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不遺餘力地“表揚宣傳”她的豐功偉績，她也就漸漸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了。
安初自個兒倒不怎麽在意。唯一一次對人生出好感，大概就是那天扔下書包跑出門以後的事情。如果不是上回做了那麽一個夢，大抵她也快要忘了那回事了。
她摳了摳掌心，忍不住抿了抿唇，在對方的目光底下連太過明顯的喘氣動作都不敢有，只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屋子裏除了他們兩個看不見其他人，江家的傭人都十分守禮，末世以後本來留下來的人就少，除了王叔李管家和廚師基本就只剩兩個負責打掃的。
這幾個除了李管家是一家子都在江家幹活，其餘家裏已經沒什麽親戚了無牽挂。他們平時沒事不會亂逛，他們兩個說話的音量也不高。所以在這種地方談論這些有的沒的的東西，不用擔心會有人特意過來偷聽。
江逸遠很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而她在忽然回憶起那些陳年舊事以後，腦中另外那雙黑色的眼睛卻始終盤旋不去，怎麽都抹不掉。這麽一想，雖然是不一樣的人，但那個人和面前這個執拗的少年從某方面來說都是同樣的性格。不撞南牆不回頭，一定要逼到她步步後退首先投降才罷休。
算了，反正自欺欺人這種事做得多了，她也覺得自己腦洞開得太誇張了。老爺子那句話真的如同給了她一耳光，他好像已經看清了她藏在心裏的那些狹隘畏縮的小心思。
什麽自己是女主他是反派呀，什麽等着重生呀，有的事情明明不用那麽在意，她卻堅持一再擺到臺面上糾結思考，戳破了說，理由只不過是……在除開性格糟糕一點，其他方面都完美無缺挑不出毛病的他面前，她其實根本沒有自信吧。
不相信這麽優秀的家夥幹嘛腦抽了喜歡上自己，怕自己答應他以後他反而會不喜歡她了什麽的……
瞻前顧後躊躇不前朝令夕改，反而是穿越以前她最最鄙視的那種性格了。
安初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适時截斷腦中不必要的遐想，抿着唇看着他，難得這樣正經地又問了一遍：“你确定自己要問的真的只是這個問題而已麽？所以就算我給出什麽回答你都可以接受麽？”
他沒有回答，已經十分筆挺的肩背卻不自覺挺得更直了，顯然已經不需要再用任何語言說明心意。
她于是更加用力地握了握拳，索性一閉眼，再不看他的表情，一口氣把心裏準備很久轉悠很久的話一口氣，全不說了出來。
“我其實一開始很讨厭你。你到現在都還沒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麽要我抓回來，而且你那會兒對我态度一直不好，忽冷忽熱的，也不告訴我到底要幹嘛，好像養寵物似的就是不讓我走。我那個時候特別怕你，覺得你很高冷也很裝模作樣，而且特別傲嬌。”
說到這裏時她不知怎麽笑了一下，他下巴的線條明明繃得那麽厲害，卻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一下。安初把手掌攤開擺在膝蓋上，更放松了。
“因為你總是那麽板着臉揚着下巴，好像對誰都不在意不放在眼裏的樣子。每次你跟我生氣，我都很緊張，但後來發現其實我只要稍微服一下軟，你就好像被順毛順得很舒服的貓一樣，一邊沖我不高興地哼哼，一邊對着眼睛亮晶晶，一直搖尾巴。”
“雖然我那時的确怕你，但無可否認，如果不是你帶我走，我一定撐不到現在。我第一次跑路的時候的确是覺得因為呆在你身邊很不安沒有安全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就會做出什麽事情。可那次我從車上掉下去，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的時候，你過來背我，我忽然就覺得……你大概不是天生不會正眼看人，也不是真的高冷面癱不近人情，你只不過是習慣性面癱，而且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就好像後來，我一直不知道應該怎樣跟你說，我其實……真的很感謝你能救我，還願意因為我帶上不清楚底細的謝子珩一起，回了你真正的老家。”
他似乎想說話，安初眯了眯眼，沒有給他打斷的機會。她怕打斷以後自己就沒辦法把後面的也說完了，于是假裝沒看見他的模樣，一鼓作氣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後來的事情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嘛。不過你最開始突然看着我臉紅的時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別說……別說喜歡我，我以為你其實特別看不上我，你會喜歡的類型就算不是趙妍兒那種豔麗型禦姐，也應該是跟江茉薇長相差不多的清新小白花。我覺着跟她們比起來我簡直天差地別，所以你每次跟我告白，我都要躲着虎軀一震一會兒，震完了，還是不敢相信你會瞎了眼看上我……”
“特別是我明明跟你說得很清楚，如果你之前就認識這個安初，我肯定不是原來那個原裝貨，我是個盜版——呸我才不是盜版！反正不是原來的……結果說完以後你反而更加追在我後頭不放，我就感覺更奇怪。要不是我身上不可能有什麽你要的東西，差點以為你跟什麽狗血小說裏寫的一樣對我別有所求。”
“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喜歡我，我不是特別好看，小身板也沒發育好，像趙妍兒江茉薇那樣的擱別人面前，他們肯定會選她們不會選我，但是後來我就想，你喜歡我的原因，說不定也像我一樣。”
“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前面明明有那麽多不确定，好多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可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和你一樣，忽然地——就喜歡了你。”
“……”
他簡直瞬間驚呆成雕像，傻在那裏整個人完全死機崩潰，張着嘴完全反應不過來。
安初頭一回看見他這麽傻的樣子，憋笑憋了一秒，想了想，忽然傾身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吧唧一聲蓋了個大大的戳，然後笑眯眯地掐掐伸手自己垂涎已久的嬰兒肥，軟軟的，她頓時毫不羞澀地笑了起來。
“你這個樣子傻乎乎的，蠢死了。我憋了這麽久一直說不出來，結果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想清楚了要告白，你突然就不提了。剛才我差點抓着你的肩膀要你問——但是，就算是這樣，我說我喜歡你，這種事也的的确确完完全全真的是真的，不是什麽我答應你的願望也不是亂七八糟的獎勵。江逸遠，你聽懂沒有？”
某人一臉死寂：“……”
媽個蛋親完以後反而紗布了這是神馬節奏，安初又捏了一把，“聽見沒有！”
他依舊雙目呆滞兩眼放空：“……”
她幹脆左右開弓拉着兩邊的臉頰肉一拽：“你到底在想啥！回魂了渣渣！”
對方沉默如初。
安初也沉默了幾秒，想了想，環着胳膊看他：“……你再發傻我就當剛才那話沒說過。”
對方木着臉複活：“你掐我一把我渾身麻了。”
“……滾蛋[拜拜]”
“……”
作者有話要說：_(:з」∠)_
#告白這種事還是交給妹砸吧#
#楠竹只要安靜地賣萌就可以了#
#坑主腳的自己也是萌萌噠#【。
射射amber妹子的小地雷_(:з」∠)_愛泥=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