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意》

兩天後, 齊懷墨該銷假上班了。

他提前一天拿了起居注進行閱覽。

在他離開後, 蕭北玄安排了別人頂替他的活兒。

那人不像他這麽偏心眼,記了不少蕭北玄幹的錯事壞事。比如随便發脾氣,比如上朝時候心不在焉, 答非所問,比如丢下大家就跑了。

君王為情所困, 一蹶不振,都怪他,全都怪他。

齊懷墨好想把那幾頁紙撕掉。

但他不能。

他不能再讓蕭北玄背上心胸狹隘, 不夠坦蕩的罪名。

現在他回來了, 當一天起居郎就得幹好自己的本職。他把前兩晚蕭北玄“臨幸”三位後妃的事情記了下來。當然只是寫皇帝陛下翻了三人的牌子, 沒有具體寫他們做了什麽。

要是他寫出實情,大臣們肯定氣得吐血。

這事只要他們不說,那三個後妃也是不會說的。想來她們中不會有誰好意思告訴別人,她們在侍寝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吧。這也太丢人了。估計她們連親屬都不敢說。

當然了, 她們三個之間也不會互相交談此事。

就算沒有被皇帝臨幸, 畢竟都躺過龍床,自然都會裝作被皇帝好一番疼愛過, 說不定還會誇蕭北玄器大活好呢。

想到這裏齊懷墨笑出了聲。

講真, 蕭北玄是真的器大活好, 在這件事上齊懷墨是有發言權的。

畢竟他親身體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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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得意起來了呢?!

齊懷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甩掉了那些不和諧的畫面。

次日蕭北玄還是和往常一樣在他樓下等他,在他出來後給他送上吃的。兩人還是和之前一樣,一起吃早點, 一起去上朝。

只是現在齊懷墨的心情大不如從前了。

以往他對蕭北玄還有幾分敬意和好感,現在卻因為學府的事情跟他撕破了臉,對他冷淡不少。

不如說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态吧。

由于蕭北玄離開太久,這日的早朝持續了很久,一大堆事情跟着他處理,齊懷墨記到手軟。

雖然心裏怨憎狗皇帝,但他寫起居注的時候還是和之前一樣有失偏頗,盡量多寫好的,不怎麽記錄壞的。

再怎麽怨憎,又達不到仇恨的程度,所以他還是得想辦法洗白對方。

當然了,一個人做過的壞事,并不是不寫就沒發生過。齊懷墨這麽做只是以防萬一,或者自欺欺人求個心安罷了。

後面幾天蕭北玄一直很忙,天天忙到深更半夜,齊懷墨沒再陪他,到酉時就下班了。

一下班他就回到閣樓把自己關到書房寫文,連休沐也不出門。

時間久了,蕭北玄便來找他,問他:“你怎麽也不出門跟人說說話?老悶在屋裏,會憋壞的。”

“臣不敢,”齊懷墨正在畫畫,忍不住陰陽怪氣道,“臣不想再害死任何人。”

蕭北玄被他怼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朕也不是不允許你跟其他人說話……只要別太親近就行。”

“算不算親近還不是全看陛下高不高興?”齊懷墨煩躁起來,筆觸粗暴了不少,好好一張畫都快被他毀了。

他是一個現代人,他不願意被剝奪交友的資格。

蕭北玄感受到他的怨憤,不免有些自責,在糾結了一番後,提議道:“那你向朕保證,會永生永世只愛朕一人,朕就不再約束你與他人來往之事。”

“呸!”齊懷墨忍不住罵了一句,罵完又慫了,趕緊走到蕭北玄跟前請罪。

他确實對蕭北玄不滿,也無意在他面前瑟瑟發抖,但人家到底是個皇帝,他不能這麽罵。

蕭北玄當然沒有治他得罪,只是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你真的……對朕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意了嗎?”

齊懷墨看着他,沒有作答。

但沉默,已是最好的回複。

實際上,不管是為了回到現實,還是為了之後的穿書生活,他都該理智點回答蕭北玄的問題,至少一下緩和兩人之間的關系,但他沒有這樣做。

他不想。

他不想心軟,不想敷衍,不想妥協。

他甚至是控制不住地,有意地報複對方。

有些事在他心裏不是那麽好放下,他盡力給自己洗腦了,但依然無法把死去的那些人當做無關緊要的紙片人。

他至今仍然無法原諒自己,自然也無法原諒蕭北玄。

“對不起,”蕭北玄走上前來,朝他伸出手,看起來是想拉他的手,但沒敢,“那件事是朕不對,朕可以下罪己诏,向世人公布真相,也可以退位讓賢。”

齊懷墨瞠目結舌,慌忙抓住對方的手臂,緊張道:“陛下言重了!不能讓大家知道真相,陛下也不能退位,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關鍵就算蕭北玄想退位,也沒人能接手啊。他沒有子嗣,沒有兄弟,那只能在朝臣中挑人了,還未必有人能勝任。

這件事太過荒唐,根本用不着認真分析。

齊懷墨沒想到對方竟然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他誠惶誠恐,也十分無奈。

蕭北玄的愛實在太沉重了,他真的承受不起。

“再請陛下給臣一點時間吧,”他低着頭道,“臣需要時間與自己和解,也需要時間忘記那些事。”

蕭北玄答應了。

後面齊懷墨又開始繼續陪伴他,走哪兒跟哪兒,晚上也陪他一起處理政務,經常主動留宿,後來甚至請求留在他寝殿。

蕭北玄吓了一跳:“你怎麽?”

“愛上你了。”齊懷墨随口道。

蕭北玄搖搖頭:“朕不信……”

齊懷墨一邊往他衣櫃裏挂自己的衣裳,一邊漫不經心道:“先前保持距離,是因為距離産生美……現在拉近距離,是為了彌補裂痕。”

這個說法倒是非常合理,蕭北玄信了,并且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過來幫他挂衣裳。

齊懷墨覺得自己這麽騙他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他之所以這麽主動,一切都只是因為——蕭北玄的生日快到了。

原著中,君奕在二十一歲來到帝都,參加蕭北玄的壽宴,然後将他殺了。現在齊懷墨穿來才三個月,君奕也才十八歲,但是他擔心劇情線發生了變化,某些事情會提早到來,所以不得不提前防備。

其實他就算跟蕭北玄同床共枕,也未必能在君奕夜間行刺的時候跟人家過招,他其實是沒有任何自信能對抗君奕的。

他只是覺得,他是穿書者,到底情況特殊,興許他見到君奕了能想辦法改變局勢。

如果改變不了,那只能聽天由命了。

齊懷墨不能直接告訴蕭北玄:“有人要來殺你!你小心點!”他只能旁敲側擊,讓他加強軍備。

蕭北玄讓他不必擔心:“朕早就準備好了。往年也不是沒有諸侯在朕的壽宴上鬧過事。你放心吧。”

齊懷墨無法放心,但焦慮也解決不了問題。他又不好在蕭北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憂愁,不然這家夥又要過分擔心,追問到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離壽宴還有一段時間,宮中已在提早準備。這次七夕節和皇帝的壽宴一起辦,本該隆重,但畢竟在修極樂宮和運河,齊懷墨建議不要過于鋪張浪費,蕭北玄爽快應下。

他因為同居之事格外高興。皇帝高興,整個宮中都是和樂的氣氛。

齊懷墨原本只是想陪在蕭北玄身邊,沒打算跟他睡一張床,他想打地鋪來着,但蕭北玄不願讓他睡地上,要自己睡地上,把床讓給他。

怎麽能讓皇帝睡地上呢?

所以一番折騰下來,齊懷墨只好跟他同床共枕。

不過蕭北玄很安分,很克制,從不亂來,所以他一直睡得很安穩。

住到一起後,他愈發覺得兩人像是小情侶。同床共枕,一起吃飯,一起上班,一起搞事業……這其實是他以前非常向往的生活。

他老早就想找個對象,一起為了美好生活而奮鬥。

現在基本算是實現了,只可惜……他和蕭北玄并沒有确定關系。

□□的關系是發生過,但他在感情上不能把對方當做是他對象,雖然蕭北玄完全是二十四孝男朋友一樣的存在。

一想到爸媽還在找他,他就很焦慮。

他心情苦悶,不知道找誰傾訴,只好去找國師。但他怕遭天譴,也不敢對國師說出實情,只能随意地跟他聊天,緩解心情。

國師至今仍被軟禁在靈境臺,不能出來。

齊懷墨時常端着自己做的甜品去看望他。

國師總是愛理不理,齊懷墨把他當做樹洞,對着他自言自語,說完就走。

其實齊懷墨好想畫國師,但他怕蕭北玄吃醋殺人,所以只能作罷。

說起來他很好奇過國師為什麽不逃,後來得知國師只是擅長蔔算,本質是個戰五渣,逃也逃不了。

齊懷墨不忍看仙男被軟禁在此,開始醞釀解救國師計劃。

六月底,他再一次去了靈境臺。

他對國師道:“陛下壽宴之時,我想辦法送你出宮。你意下如何?”

“出宮?”雲隐月眉頭一皺,“我為何要出宮?”

“你在這宮中不苦悶麽?”齊懷墨道,“我送你離開,你就自由啦。你是鲛族,回到海裏他就抓不到你。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去污染海洋,傷害你的族人的。”

雲隐月搖搖頭,然後閉上了那雙湛藍的眼眸:“多謝好意,但不必了。陛下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齊懷墨大吃一驚:“啥?”

雲隐月又道:“你,将有大劫。”

齊懷墨再次一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工具人國師上線orz突然發現國師每次上線都帶來重磅消息。

最近評論好少,孩子們什麽時候放假?qaq希望小天使們好好考試,早早放假,然後來互動。

78歲甜文寫手請求出戰!不!是請求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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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涼禹Svin送的營養液!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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