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螳螂捕蟬
那一瞬間，歐諾腦子裏掠過很多念頭——
難道要捉奸不成反被捉？我都這麽謹慎了，還被梁岳看出端倪？這特麽他才是自帶金手指的主角吧？穿個書連這點事都辦不成，老子可要鬧了！不會是唐森出賣我了吧？可我就沒敢太相信他，我沒詳細告訴他我要來捉奸的事啊！……
他的腿腳比他的腦子還要快，敲門聲剛響起來，他就箭步竄到了門後，身體因為緊張而縮成一團，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梁岳身上的竊聽器已經進入連接範圍，這會兒除了門外的敲門聲，平板電腦裏也發出了回聲般的敲門聲，讓整個氣氛更加詭異了。
王懷瑜反應也很快，他立刻關了平板的聲音，追到歐諾身旁，剛要開口說什麽——
歐諾一把捂住他的嘴，瞪大眼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用口型道：“穩住，別慌，有我在……”
王懷瑜真是無奈了，心說看看咱倆，到底是誰慌？他拿開歐諾的手，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是你別慌，他要是發現了我們，他為什麽還帶着竊聽器？”
歐諾：“……”是哦。
梁岳第一遍敲門沒人開，很快又敲了第二遍，“咚——咚——咚——咚-咚-”
歐諾這才注意到，那敲門聲，竟然是三長兩短，還特麽帶暗號的！這暗號還這麽不吉利，活該你梁岳今天要倒黴！
聽到這裏，歐諾基本放了心，他長呼一口氣，拿過王懷瑜手上的平板，低頭看去——
梁岳似乎察覺出不對，退後兩步看看門牌，又左右張望起來，就在這時，隔壁的門開了，吳雲裹着酒店的白色睡袍探出半個身子，朝梁岳說了句什麽。
梁岳迅速朝他走去，臉上神情羞惱而又哭笑不得。
歐諾趕緊打開竊聽器的聲音，只聽梁岳關上門，輕飄飄道：“他媽的，居然走錯了，幸好隔壁那房間沒人。”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可能是梁岳在脫衣服，歐諾把竊聽器黏在了他西裝內袋裏，這會兒他脫了外套，聲音小了些，不過還是能聽見的。
只聽吳雲笑了兩聲，嬌聲道：“岳哥，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一聽他說話，歐諾就反應過來了，他穿越過來第一天，在梁岳的電話裏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是喝了點，”梁岳慵懶地說，“最近心情不太好。”
“怎麽了呀？”吳雲乖巧道。
“唉，還不是我家裏那個天天找不痛快，最近也不知道發什麽瘋……”梁岳一提起歐諾聲音都變得焦躁了，“算了，別提了，想起他我就煩。”
歐諾和王懷瑜尴尬地對視一眼，這回輪到王懷瑜拍了拍歐諾的肩膀，意思是：小人說小話，聽聽就算了，別往心裏去。
歐諾對他報以一個emoji表情式微笑。
只聽那邊吳雲嗲嗲道：“梁岳哥哥，別氣了，找我出來玩兒不就是要高興？我都洗好澡了，你聞聞香不香？”
歐諾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想象了一下，伴随着這句話，吳雲應該已經pa到梁岳身上去了吧，虧他昨天還以為是梁岳傷天害理，搞人家疑似未成年小男生，原來這小男生也不是省油的燈，這sao勁兒，怕是洪小星都望塵莫及，歐諾偷眼看王懷瑜，只見學霸一臉慘不忍睹，恨不得關閉聽覺。
梁岳促狹地低笑一聲，暧昧道：“乖寶貝，快讓我好好看看……”
緊接着就是一陣衣物窸窣和密集打啵兒的聲音，間或夾雜吳雲兩聲哼哼，歐諾老臉一紅，而王懷瑜那張俊臉，也沒有白到哪裏去。
“咳……”随着那邊漸漸激烈，王懷瑜終于忍不住了，他微低着頭，沒有直視歐諾，喉結上下一滑，尴尬道，“這個咱們就沒必要聽現場直播了吧……”
歐諾其實還挺想聽聽的，沒聽過男男，好奇啊。
而且他很想知道，作為耽美文裏的渣攻，梁岳的續航能力到底有多強勁。
然而他好歹披着渣攻原配的皮，哪有聽老公出軌直播還如此淡定的道理？他默默關小了聲音，擡起頭，正撞上王懷瑜偷瞄他的目光，兩人面面相觑，一時相對無言。
“你……咳，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他自己都要尴尬地撓牆了，但還是覺得應該安慰一下歐諾，這回輪到他嘗試轉移歐諾注意力，“咱們現在去嗎？要是不去的話，要不……看會兒電視？”
歐諾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他心裏其實是有點感動的，但這個場面過于複雜，他也不知道怎麽表演既怒又尬，既傷心又感動，所以只能面無表情。
王懷瑜拉着他坐在床邊，打開了電視。
動物世界裏兩只老虎嘿嘿嘿，另外兩只老虎遙遙觀望的場景撲面而來，畫外音：“春天，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繁衍生息的季節……”
王懷瑜冷着一張臉換了個臺。
綠茶廣告裏那鋪天蓋地的青翠綠色撞入眼簾，畫外音：“今夏，這一抹綠，你值得擁有！”
王懷瑜拿着遙控器的手微微顫抖，咬着牙又換了個臺。
電視劇裏兩女一男正上演撕逼大戲，女主角憤怒吼道：“枉我那麽信任你，你居然搶我男朋友！”
王懷瑜：“……”
歐諾苦笑一聲：“算了吧，暴風雨要來得更猛烈，我等海燕是沒有辦法的。”
王懷瑜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關了電視。
他們兩個并排坐在床尾，以同樣的姿勢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盯着挂着電視機的牆面，一牆之隔的地方，春天裏的動物正在狂歡。
歐諾心裏突然浮起一絲莫名悲哀而悵然的情緒，他雖然時常不着調，但一向是把愛情看得很貴重的，想他這26年，連女生的手都沒有拉過，而有些人，卻可以毫無障礙地背棄忠貞，踐踏愛情，或者把身體和感情當做謀取利益和快樂的工具。
歐諾又看了王懷瑜一眼，王懷瑜垂着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皮上投下一圈陰影，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條緊繃着，冷硬和脆弱在他臉上奇妙地融合了。
歐諾心裏輕輕一動，雖然他不能讀出王懷瑜的思想，但他能感覺到他們此刻惺惺相惜，他轉開視線，看了眼平板上的監控畫面——
“親，”歐諾一拉王懷瑜，叫了起來，“我們等的人來了！”
王懷瑜從神游狀态迅速恢複，低頭一看，一個戴着口罩、衣着随意的年輕男人出現在畫面裏。
——那是洪小星。
他每次出門都要打扮得精致漂亮，像今天這樣穿着大短褲和寬松T恤就出來的情況着實罕見，他匆匆走來的時候，擡頭瞟了一眼攝像頭的位置，這一下他濃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臉色就呈現在了歐諾和王懷瑜眼前。
他狀态不好，看來這些天過得很郁悶。
洪小星當然郁悶，他何止郁悶，他都快要瘋了。
自從那次吵架之後，王懷瑜就開始和他冷戰，借故工作忙晚上也不回家，一開始洪小星給他發超長信息解釋、道歉、說情話，王懷瑜還會回應一下，然而從昨天開始，無論他發什麽，打多少電話，王懷瑜都不理他了。
而梁岳那邊，為了特殊時期的避嫌，對他也是不理不睬，他打電話打得急了，梁岳居然直接給他發了一條“再鬧分手！”，讓他心裏積滿了憤懑委屈。
更要命的是今天下午，他一個圈內朋友找他聊天，兩人說着說着就說到今晚的慈善晚宴，繼而又說到受邀明星梁岳，然後那個朋友就很八卦地告訴他：“你知道嗎？其實前段時間爆出來的梁岳跟神秘男子酒店共度五小時的事，根本就不是造謠污蔑，那神秘男子就是我們公司練習生吳雲，三個月前就搭上梁岳了，他今天也去了城外，剛還看見他發朋友圈說在那邊的度假酒店拍廣告呢，啧啧啧，就他還能有廣告拍？怕不是又去跟梁岳私會了……現在的年輕人，唉唉唉……”
洪小星已經不記得他是怎麽挂斷電話的，他當然也不知道那邊的所謂“朋友”，正數着唐森給的辛苦費，眉開眼笑。
洪小星只覺得心髒陣陣悶痛，三個月前？三個月前梁岳還跟他柔情蜜意地說着“你是我的唯一，我17歲第一次遇見你時就喜歡你。”
他可以理解梁岳有苦衷，暫時不能和歐諾離婚，就像梁岳也理解他，還需要王懷瑜一樣。
但是梁岳明明說過愛他，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和他相比。
梁岳怎麽可以背叛他？就算梁岳風流，早晚會厭倦他，那也不能這麽快吧？！
洪小星簡直要崩潰了，在家歇斯底裏哭了一場，流幹眼淚咬碎銀牙，之後憤而決定要找到梁岳問個清楚。
滿心怒火的洪小星來到度假酒店，使了點小手段搞到房間號，殺氣騰騰地就來了。
“砰砰砰——”幾下又重又響的敲門聲同時響起在樓道裏和平板電腦裏。
歐諾和王懷瑜兩顆心髒跟着這節奏“砰砰砰”的快速跳了起來。
隔壁室內蕩漾春-聲剎那停止，除了急促敲門聲，一切歸于寂靜。
沒人開門。
“梁岳！我知道你在裏面！再不開門我喊了！”洪小星不管不顧地叫喊起來，“你開門吶！你有本事搞別人，你有本事開門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