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陪先生
王懷瑜一聲不吭抱了歐諾一會兒,終于放開他,坐直了身子,歐諾聽見一聲稍重的吸氣聲,再一看,王懷瑜眼眶微微泛紅,眼中細碎水光閃閃亮亮。
歐諾心尖一顫,天可憐見的,當王懷瑜這種英氣冷酷型帥哥,剝開堅硬外殼,露出一點柔軟內裏,就有一種猛虎嗅薔薇的反差感,讓人格外心動。
歐諾心說我要是個女孩兒或者小嫩0,這會兒肯定已經沉淪了。他此刻也格外能理解追星女孩兒們,他也好想沖口而出“哥哥,你還有我!我們保護你!”,“崽崽,不怕,媽媽愛你!”
但是歐諾克制住了自己泛濫的“母愛”,默默遞給王懷瑜一張紙巾,不想王懷瑜沒接,反而倔強道:“我,我就是有點困了。”
“崽崽還在硬撐,媽媽的心好痛!”歐諾心裏吶喊,嘴上懶懶道,“那就去睡吧,我也該回家了。”
王懷瑜伸出一條胳膊,擋在歐諾身前:“你回家去,梁岳會不會又來找麻煩?”
還沒等歐諾回答,王懷瑜就替他做了主:“你今晚就住我這兒吧,反正我現在一個人了,很方便。至于明天,你想住我這兒也行,還去療養院也行。”
歐諾剛想說梁岳應該不會回來找他了,王懷瑜又進一步替他做了決定:“洗漱用品你也不用回去拿了,我這裏都有新的。”
說着,他站起身,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走到酒櫃旁,抽出一瓶紅酒,又找出兩個酒杯:“時間還早,不如喝一杯?”
“是誰剛才還說自己困了?”歐諾跟着他走到吧臺旁,歪着頭,面帶了然笑意看着他,“哦——我懂了,你這麽霸道不讓我走,其實是想讓我陪着你吧,陪你度過失戀之後的第一個漫漫長夜。”
王懷瑜:“……”看破不說破好伐?
歐諾故意要逗他開心,便使勁往他身邊蹭,還抛了個媚眼:“作為兄弟,在你人生低潮的時候,我陪你喝酒,陪你聊天,義不容辭,甚至為了填補你心靈的空缺,我臨時做個三.陪先生也不是不行……當然啊,陪-睡不能白睡,有償服務,少爺寂寞嗎?點一發嗎?”
王懷瑜臉頰微紅,低頭倒酒,含糊道:“誰跟你是兄弟……”
歐諾撇嘴:“那總不能是姐妹……”
王懷瑜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歐諾那一抽屜女裝,有一瞬間,他心裏又起了一層癢癢的絨毛,但很快就被他鎮壓下去了,他喝了一大口酒,又遞給歐諾一杯,不太高興:“你怎麽總是開這種葷素不忌的玩笑?你跟我說,我知道你也就嘴上浪一浪,但如果對着別人亂說,人家肯定以為你是故意撩撥,誤會了就不好了吧。”
歐諾聳聳肩,心說以前他跟好哥們開更過分的玩笑都有啊,上學時和舍友還天天互扒-褲子呢,這有什麽,反倒是你這麽認真,才顯得有問題呢。
“只要你不誤會就行……”歐諾随口道,他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能理解王懷瑜現在心情不好,他要是開玩笑開得過分了,反而适得其反。
歐諾端着酒杯,離開吧臺,在王懷瑜家裏四處轉悠,上次來時他神志不清,什麽都沒注意。
王懷瑜家跟他們家戶型結構是一樣的,倒沒什麽特別,但裝修風格迥異,這房裏色調灰白黑禁欲系為主,家居裝飾多用金屬、機械和玻璃元素,有種蒸汽朋克複古工業風的感覺,比如牆上那巨大的、由無數齒輪組成的挂鐘,還有歐諾手邊這個半人高的鐵皮焊接而成的粉色火烈鳥就很明顯。
“這是你自己做的?”歐諾用手指戳了戳火烈鳥尖尖的喙,這東西做得惟妙惟肖,但接口的地方自然随意,顯得奔放而特別,歐諾由衷贊道,“真漂亮。”
“是啊,它肚子可以打開,裏面能藏東西,但洪……”王懷瑜微微一頓,“那個人說它奇形怪狀,放在家裏吓人。”
歐諾挑了挑眉毛,沒說話,他剛還去王懷瑜書房轉了一圈,那裏面都快趕上小型圖書館了,從外文專業書到哲學歷史再到各種漫畫書,無所不有,挂着的幾幅油畫和堆成小山的唱片,都能體現主人的愛好和品味。
這些東西顯然都不是洪小星喜愛的,他的教育水平和成長壞境決定了他和王懷瑜很難有共同語言,他們即便不是因為劈腿分手,時間長了也會因為三觀不合、缺少交流而難以為繼。
歐諾走回吧臺,坐在王懷瑜旁邊,這才回應他剛才的話:“那個人說的都是狗-屁,他根本不懂你,你會擁有更好的人。”
王懷瑜看着歐諾,眼神因為醉意而有些朦胧,歐諾參觀他家的這一會兒,他竟然已經自斟自飲大半瓶了,他慢慢地吐出兩個字:“是嗎?”
“是啊,”歐諾抓起他的左手,壓開攤平,“我給你看看手相,算一下你的桃花運。”
“嗯,不錯不錯……”歐諾輕撫王懷瑜手心,手指沿着掌紋移動,裝模作樣道,“你下一個男朋友會在三個月內出現,你們因為工作關系相識,他的名字裏帶‘水’,你是魚,他是水,這是你們注定的緣分……他軟萌可愛,對你一往情深,會是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王懷瑜收回了手,他感到可笑,又莫名有些失望,皺着眉道:“才不是,你又滿嘴跑火車。”
歐諾笑而不語,也不争辯,他是會偶爾瞎說八道,但絕不是這次,他敢算這個命,因為他看過這本書,這書叫《我家的紅杏出牆之後》,現在紅杏出牆的問題解決了,王懷瑜很快就會遇到那個命中注定的第二春,和他開啓後半本膩膩歪歪的甜文生活。
歐諾這書看得再粗略,也還記得那個主角受的名字和身份——陳水,很快就會入職王家的公司了。
“你笑什麽?”王懷瑜又仰脖喝了一大杯酒,緊緊盯着歐諾,不悅道,“我是工程師,我信科學,才不信什麽手相算命,我的命是由我自己決定的。”
“不信就不信吧,”歐諾說,“你這麽認真幹什麽?”他看見王懷瑜又端起了滿滿一杯酒,急忙阻止,“你別喝了,今晚你喝得夠多了。”上次一起喝酒是在樓下小花園,他們兩個人喝了半瓶,當時王懷瑜狀态還行,只是放松戒備說了些真心話,但現在王懷瑜一個人已經幹掉一整瓶了,他會不會醉了?
王懷瑜不聽話,撥開他的手,又幹了一個。
歐諾看他那架勢有點怕了:“……你酒品怎麽樣啊?喝多了是會哭?發瘋?唱歌還是說英語啊?”
他話音剛落,只見王懷瑜輕輕打了個酒嗝,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眼神飄忽,身子往歐諾這邊直直倒了下來:“你,你放心,我喝多了,一般不會鬧的,就是,睡覺而已。”
“那你也不能在這睡啊?!”歐諾艱難支撐王懷瑜半個身子,心說你這健身效果太好了,看着不胖,分量可不點不含糊,“這可是你碰瓷兒我了吧?”
然而王懷瑜不說話,似乎已經靠在歐諾身上睡着了。
歐諾長嘆一聲,呲牙咧嘴把王懷瑜扶起來,讓他一手懷繞在自己肩膀上,用盡全身力氣,把他向樓上卧室拖去。
這一路仿佛兩萬五千裏長征,歐諾終于把王懷瑜弄到床上,他已經快要累成一條死狗了。
死狗只想趕緊回窩睡覺,王懷瑜家裏房間這麽多,他随便找一間就能睡,然而這卧室的門不知是有什麽機關,歐諾撥弄了插銷兩下,再想開門卻怎麽也弄不開了。
鼓搗了半天,徒勞無功,歐諾絕望回頭,對着床上王懷瑜的背影大聲道:“王工,你這門也過于高級了,快來幫我打開。”
王懷瑜迷迷糊糊聽見了,他身子沒動,手往背後的半個床上一指,酒後舌頭有點大:“出不去就睡這兒,你,你不是說不僅可以陪酒、陪聊,還可以陪-睡嗎?反悔了?”
歐諾:“……”誰怕誰?睡就睡!歐諾一跳,撲上了床,震得王懷瑜往上彈了彈。
王懷瑜在歐諾弄出來的床zhen颠簸中,夢呓般地說:“歐諾,你快告訴我你算得不準,我不喜歡你給我找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