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秋眨了眨眼睛, 重新看過去, 果然沈謂行的表情和平時一樣了。于是他坐在沈謂行身邊,笑了笑:“好巧。”

沈謂行疑惑地問:“你昨天沒回去?”

“我也不想的,但是醉得太厲害了, 後來睡了一覺, 頭特別疼,還有點低燒。”夏秋難過地說, “特別抱歉,我跟導演道過歉了, 今天一早上就起來往回趕, 他人特好,一直在跟我說沒關系, 我的戲也都在下午。”

沈謂行皺了皺眉,說:“下次別逞能喝了。”

夏秋點點頭。

沈謂行又說:“我感冒了,你別坐我這邊, 去那邊吧。”

“沒事。”夏秋笑了笑,很有幾分甜蜜和天真地專注看他,“我不怕你傳染我。”

沈謂行:“……”

但是我怕啊!

雖然也搞不懂我他媽在怕些什麽!

總而言之一句話——小秋你醒一醒!你是不是最近拍戲的時候遇到了什麽事情?!說出來我能幫你解決的啊!

沈謂行非常想要掐着夏秋的肩膀讓他清醒一下,但畢竟不能這麽做, 只能默默地戴上墨鏡, 說:“乘客都往上走了,別說話了。”

夏秋:“嗯。”

等乘客都上來了,空乘人員檢查完,飛機也預備起飛了, 頭等艙裏也沒其他的乘客,沈謂行才摘了墨鏡,但仍然戴着口罩,正準備原地裝死屍睡覺,就聽見夏秋低聲說:“沈哥,你說等我酒醒了再跟我說的。”

沈謂行:“……”

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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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酒店怕是給上了假酒,太缺德了,早晚被舉報。

夏秋無辜又認真地看着沈謂行:“我現在酒醒了,我可以告訴你,我記得我當時說過的每一句話,并且那都是我的心裏話。”

沈謂行一怔,脫口而出:“你還沒醒酒?”

“……”夏秋有點兒難過地蹙眉,“你怎麽就不相信我?”

“因為,你以前完全沒這意思,突然一下子讓我覺得很驚訝。”沈謂行斟酌着說,“小秋,你最近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組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還是別的事?你跟我說,我幫你解決,別怕。還是你交了壞朋友?娛樂圈太亂了,很多人心術不正,騙你一騙一個準,你別上當了。這事兒你別覺得這時髦,這不時髦。”他苦口婆心地勸,“別走彎路,不要被帶壞了,你現在上升期,肯定有人眼紅你,就故意哄你亂來,你可千萬別落人話柄。”

夏秋覺得他有毛病,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沒有人帶壞我,就是我自己喜歡你。”

沈謂行尴尬地問:“你怎麽就突然發現了呢?”

“那你以前怎麽突然發現的?”夏秋問。

沈謂行一怔。

夏秋意識到差點露餡,趕緊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總應該喜歡過人吧?那你怎麽發現自己突然喜歡上了一個人?”

沈謂行認真地想了想:“我也說不清。”

“那我也說不清。”夏秋說。

沈謂行頭都大了,盯着夏秋看了好一會兒,有點艱難地說:“小秋,不好意思,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沒你想的那麽好,我配不上你。”

文東說過,拒絕別人不要太直白,除非是想以後成仇人。

不想成仇人,那就嘗試萬能臺詞: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靠,文東到底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些什麽玩意兒!

取完經就要打死老師的白眼兒沈都要無語了。

夏秋難過地說:“是我配不上你。”

沈謂行忙說:“沒,不是,怎麽可能,你看你哪都好,你肯定會遇到更好的,比我更合适的。”

夏秋含着淚光看他:“我不跟你說誰配誰,也沒有必要想這麽多,我就是喜歡你。”

唉,年輕人就是容易沖動,荷爾蒙作亂。沈謂行忍不住嘆氣。

然後他一凜。

靠!

葉九月跟夏秋差不多大,所以葉九月還真的就是單純荷爾蒙分泌過多導致年輕人性沖動所以真把我純粹當按摩棒了?!

沈謂行整個人都怒發沖冠了。

“沈哥——”

“小秋,我有人了。”沈謂行心一橫,說了。

夏秋愣了愣,問:“誰?”

“圈外的,等時機成熟了帶給你和老師、師母看。”

然而,沈謂行心想,時機成熟的幾率可能比較渺茫,畢竟很可能自己等會兒下了飛機去找葉九月對質的時候會被葉九月氣死。

夏秋難過地說:“你不用為了拒絕我找這種理由,你是不是擔心我爸爸媽媽?但是現在社會都這麽開放了,我爸爸媽媽也不是那種泥古不化的人,他們不會太難接受的。”

“真的不是。”沈謂行有點兒艱難地說,“小秋,我說的是真的。”

夏秋快哭出來了:“你就一點也沒有喜歡過我嗎?”

沈謂行:“……”

怎麽說呢,如果沒有葉九月,如果時間倒轉回到三個多月前,說不定自己就屁颠屁颠樂上天了吧,誰知道呢。

但問題是,沒有“如果”,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了。

昨晚沈謂行糾結到了大半夜,做夢都是夢到陸北得意洋洋地攬着葉九月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葉九月還朝自己扔下了一句“都說你是整過了,那我還是更喜歡陸北純天然”。

不!我沒有整過!我也是純天然!

沈謂行在夢裏就想大喊出聲,但又喊不出聲音來,再回頭一看,文東悲壯地舉着一個空杯子說:“沈哥你終于被毒啞了!”

沈謂行沒空理文東和那杯子,伸手要去拽葉九月,結果陸北忽然冷笑一聲,說:“你拿的是男二劇本,我才是主角,自己回去好好兒把劇本背熟行不行?搞不好哪天男二都沒得你演。”

葉九月在旁邊慢吞吞地說:“是啊是啊。”

是什麽是啊!不是!

沈謂行要急出毛病了,心口悶得疼,差點兒就喘不過氣來,還是鬧鐘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才把他從這噩夢裏面扯出來。

但是從這噩夢中醒來之後的沈謂行整個人都許久好不起來。

夢,是有一定預兆性的。

古有《周公解夢》,今有邏輯推理。

沈謂行用邏輯推理了一下。

——就算不是陸北吧,萬一那隋冬趁虛而入呢?說不定陸西南也心懷不軌呢?也許葉九月他仨室友都是深櫃原本打算走默默守護路線結果見有機可趁不如趁火打劫呢?

就算不管那些人……

就算葉九月沒被他們撬走,問題是也不給自己撬了啊!

沈謂行想起葉九月曾說不吃回頭草,就更焦慮了。

隋冬屬于回頭草的範疇,那自己算不算啊?!

不!不算!

沈謂行咬着牙想,葉九月一直當自己是炮友,也就是說等同于沒有開始過情侶關系,也就是說等同于還夠不上回頭草的資格。

也就是說,等同于自己不屬于回頭草的範疇!

沈謂行剛把自己給安慰了一丢丢,忽然又警惕起來。

——葉九月那思維那麽奇葩,誰知道會怎麽歸類?

靠!

沈謂行一想到以後不能跟葉九月親熱了,甚至說不定以葉九月那穿了褲子就不認人的性格,以後路上見面連招呼都懶得打,就覺得心口特別悶,和夢裏面一樣,悶得難受。

媽的,早晚還得有人跟葉九月親熱。

一腦補到葉九月對着別人浪的樣子,沈謂行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就這麽思來想去,沈謂行忽然醍醐灌頂!

他覺得自己也不是那什麽網上常常嘲笑的二傻子之類的情商常年欠費的人,自己怎麽着也是成熟成功的成年人了,這點事兒還是想得通的。

事實擺在眼前,真相只有一個——我,沈謂行,就是他媽的移情別戀了!

和當年那沒能成為姐夫的姐夫一樣,做了一個移情別戀的渣男。

現在的夏秋就像那未婚妻,葉九月就像我姐。

沈謂行沉痛地面對着這個事實。

當年,相似的情況下,姐姐選擇了結束整件事情,各歸各位。

但是沈謂行不想那麽做。

他想,自己應該像姐姐那樣選擇。

但是他又想:我不想這樣選擇。

對不住夏秋。

雖然仔細想想他一時也沒想出來具體自己哪裏對不起夏秋,但程序上來說還是多少有這麽層意思在吧,畢竟擅自喜歡了夏秋,然後又擅自移情別戀了。

現在,夏秋還突然主動表白了。

這處境太他媽令人絕望了,我這輩子就沒害過人為什麽要讓我面對這種絕境?難道我拿的真的只是男二的劇本嗎?我不相信!沈謂行窒息地想。

等他從再一次的窒息中恢複呼吸,又沉痛地糾結了好一番,下了決斷。

——人,不能一錯再錯,不能優柔寡斷,大丈夫要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無毒不丈夫,長痛不如短痛。

至少,不管怎麽說,事情已經這樣了,趕在我還沒跟小秋發展實質性關系之前,把小秋給掰直回去。

小秋直了十幾年,突然彎了,這不靠譜,這就應該很容易掰回去。

當直男多好啊!

對,就這樣。

反正不該變心都已經變了,渣都已經渣一半了,沒得回頭了!怎麽也不能這邊吊着夏秋,但心裏其實惦記着葉九月,對吧?

不能連當個渣男都當得這麽猥瑣。沈謂行慎重地想。

所以大丈夫·沈謂行想得很清楚了,不管以前怎麽樣,至少現在他就是更想和葉九月在一起。

那就只能咬着牙渣了!

人生在世,難免一渣!

渣也要渣得明明白白!

想通了的渣·沈謂行此時此刻就在沉痛地勸夏秋:“小秋,你別哭,等會兒被人拍到了,你注意點形象。而且你也這麽大人了。”

夏秋的聲音都啞了,哽咽着說:“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你喜歡我,你不喜歡我還對我那麽好,我就漸漸地想岔了,我本來也不喜歡男的。”

沈謂行吃驚地看着他。

——被我掰彎的?!

沈謂行整個人又要不好了。

那這責任就大了,把人掰彎了又不負責任,這事兒就大了。

夏秋低着頭,單薄的肩膀微微地顫抖着,時不時還傳來小聲哽咽的聲音。

沈謂行慌得轉頭看了看窗戶,想跳機。

——不,還來得及搶救!

關鍵時刻,沈謂行猛地想起了隋冬。

雖然隋冬那傻逼比不上夏秋,但勉強可以作為一個例子使用。

主要是使用葉九月的應對方式。

遂,機智好學的沈謂行溫柔地說:“有很多人都對你好,小秋,大家都很喜歡你,因為你人單純可愛,大家都對你很好。”

夏秋抽噎着說:“那不一樣。”

“沒有不一樣。”沈謂行和藹可親地說,“師母也總是讓我多照顧你,所以給了你錯覺。而且你這麽說,倒是讓我覺得,你真的只是錯覺,你誤會了,你只是覺得我對你太好,所以你把感激錯當成了愛情,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你是直的,小秋。”說完,為了達到更好的洗腦效果,他重複了一遍,“你是直的,小秋。”并且自己先“嗯”了一聲,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

姐今晚要來打死我了。

讓她打吧,挨頓打說不定我心裏還好受一點兒。

但是打死我也不改。

我怎麽這麽巧舌如簧口蜜腹劍花言巧語巧言令色死性不改執迷不悟?是娛樂圈的大染缸讓我變成了這樣的人嗎?是的。

沈謂行悲痛地想。

夏秋:“……”

直你大爺!

夏秋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他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這麽多年來都想錯了,他甚至都要懷疑沈謂行确實如他所說對自己毫無他意,一切都是錯覺。

但是沒道理的。

如果沈謂行不是暗戀自己,難道還真的就只是為了報父母那點飯錢的恩而幫自己做到這地步?沒可能的。

再如果說,沈謂行早就知道自己和媽媽對他的那些暗示引導,也不太可能。沈謂行并不像藏得住這些事的人。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移情別戀了。

夏秋也不是很相信這一點,因為他知道葉九月是什麽樣的人,除了學習成績好點,沒別的能拿出手的了。沈謂行雖然佩服有學問的人,但也不至于就為了這個。

何況沈謂行和葉九月認識的時間應該也不長,日久生情也沒道理的。

如果沈謂行是跟陸北搞上了,夏秋都更可能相信一些。

所以他不信,也不願意就此罷休。

這其中一定有蹊跷,只要找到了關鍵,就還有贏面。

但夏秋也沒繼續說下去,他确實也有點擔心被人傳出去當新聞,又怕逼得太緊會産生反效果,就只好又哽咽了幾聲,就沒說話了。

沈謂行也沒說話了。

場面一度尴尬。

最後,不能叫空姐送水過來以防空姐看到夏秋在哭的沈謂行只好幹吞了感冒藥,面朝窗戶,閉眼睡覺。

順便在心裏罵一波傳染自己感冒的葉九月。

葉九月可太會添亂了!差點被感冒藥噎死的沈謂行心想。

下飛機的時候,夏秋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一些,只是看着沈謂行的眼神仍然很悲切。

沈謂行心裏也很難受,且尴尬,還有點內疚,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因為以前這事兒太沒苗頭了,夏秋表現得太直了,所以沈謂行甚至都從沒腦補過自己和夏秋會有這麽一天。

這一天真到來的時候,他就很迷茫,甚至看到夏秋就方。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方什麽,勉強只能自我剖析成自己雖然渣但還是保留了最後的一絲良知吧!

“小婵怎麽沒來接你?”沈謂行找話題。

夏秋小聲說:“沒事,我自己回片場,你有事先去忙吧。”

可是夏秋現在這樣子,沈謂行當然是沒辦法放心的,想了想說:“你等下。”

說着他就打給夏秋的助理小婵去了:“小婵,你現在有事?”

被夏秋勒令躲起來別露面的小婵蹲在機場大廳的拐角處,尴尬地回答:“沈哥,我有事,過不去。”

沈謂行有點不太高興:“你的事情就是照顧夏秋,今天又不是放假,夏秋對人好,沒架子,但你也要盡到本分。”

萬年背鍋婵已經習慣了:“對不起對不起,是一點急事,是秋哥放我假的。”

“好吧。”沈謂行挂斷之後,朝準備說話的夏秋打了個手勢,繼續找人,“小唐,沒事吧?過來機場,送夏秋回片場。”

沈謂行安排好之後,朝夏秋說:“小唐離這邊近,大概十幾分鐘就能過來。”

夏秋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有點兒自嘲地笑了笑:“需要這麽保持距離嗎?你不想送我就不送,我們以後是不是連面都不要見了?我跟你告白這事兒就這麽讓你嫌惡嗎?”

沈謂行忙說:“不是,我真急着有事,沒辦法送你回酒店。小秋你別想太多,我們的關系還是沒變的,也不可能變,這回的事我們都當沒發生過,誰也不提了好不好?你第一次擔正,把心思用在拍戲上,好好兒拍,用心拍。”

他被夏秋難過地望着,漸漸地說不下去了,嘆了聲氣,打算把話再說透點,“小秋,我——”

“別說了,”夏秋搖搖頭,截住他的話,“對不起,沈哥,我又任性了,對不起,我不這樣了。”

沈謂行一怔。

“那你說的,我們當這回的所有事都沒發生過,你不準記着我這麽丢臉的樣子。”夏秋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還跟以前一樣,你不能騙我。”

沈謂行忙說:“當然。”

夏秋朝他伸出小指頭。

沈謂行不禁被他逗笑了:“還小啊?勾手指頭?”

“那你拉不拉勾?”夏秋嗔怪地看他。

沈謂行無奈,正打算和他拉勾,忽然一怔。

夏秋剛在飛機上說過,是因為自己以前對他太好了,所以他才想岔了!

這很能夠理解啊!

都是我的錯。沈謂行沉痛地想。确實是我的錯,我對小秋太好了,所以他越想越岔。

我不能讓他越想越岔,他應該做一個開開心心快快樂樂順順利利光明正大生活在大家正常眼光中的直男,未來娶一位很好的姑娘,生兩個孩子,兒孫滿堂。

我要阻止他走上不歸路。

我要讓他清醒過來,這是我的責任和使命,也是我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的悔改。

我不能再對他這麽好了,這才是真正的為他好。

嗯。

于是,沈謂行說:“不拉。”

夏秋:“……”

沈謂行怕效果不到位,補充了一句:“都快二十了,別整天跟小孩子一樣,不小了。”

夏秋:“……”

他永遠不會想到我的苦心,但我也不希望他知道,只要他能回歸正途就好,就算讨厭我,我也認了,是我欠他的。沈謂行悲壯地想。

夏秋沉默了一小會兒,說:“沈哥——”

沈謂行等着他說,他卻又不說了,再度沉默了一小會兒,收回手,抿着嘴點頭:“那好,我在休息室裏等小唐過來,你有事先去忙吧。”

“別亂跑,有事找我——找小唐。”沈謂行想了想,忍不住有點不贊同地說,“小婵當着人面還挺利索勤快,但背着人總是出問題怎麽回事?你以後工作越來越多,還是找個更靠得住的助理比較好。這圈裏很多時候不是你對別人好,別人就同樣對你好,你得把握住度,太一味軟着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嗯,我會和小婵溝通的。”夏秋乖巧道,“給你添麻煩了。”

“不是給我添麻煩,是給你自己添麻煩。”沈謂行搖搖頭,“那不說了,你先自己處理着,實在不行跟我說,我讓小唐幫忙給你找個,他認識不少靠譜的朋友。”

“好。”

沈謂行點頭:“那我走了。”

沈謂行去停車場開自己之前停在這的車,一路往公寓開,一邊聯系葉九月:我回來了,見個面吧。

葉九月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他:我要上課。

張三:星期天不是沒課嗎?

葉九月:陪同學試聽興趣班。

張三:你安排時間,看你什麽時候方便。

葉九月:抱歉,我想了想,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見面。

張三:我不會動手,放心,就談談。

葉九月: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點尴尬。

葉九月:我早上過去了公寓,把東西都清理了,卡和賬本放在茶幾上面,卡密碼是六個六,你核對一下賬目,有問題再和我說。

張三:……

沈謂行把車停到路邊,平複了很久的心情,忍不住還是捶了下方向盤。

張三:你需要做得這麽絕嗎葉九月?

葉九月:我沒有呀。

葉九月:?

張三:你信不信我鬧到你學校去?

葉九月:不信。

張三:……

靠啊!

關鍵是确實不會這麽做。

沈謂行深呼吸。

張三:葉九月,我們轉正吧。

葉九月:?

張三:我喜歡你,我們談戀愛吧。

葉九月差點把巧克力給囫囵吞了下去,雖然及時忍住了,但還是被口水給嗆到了氣管裏,趴在課桌上咳嗽了大半天。

一旁的陸西南高貴冷豔地看他:“跟陸東北聊得這麽激動啊?”

“不是。”葉九月在咳嗽的間隙回了一句,繼續咳嗽。

陸西南繼續高貴冷豔地看他:“到你拉黑陸東北之前,我不會再和你說話了。”

葉九月好笑地看他:“你主動和我說話的,說我陪你來試聽興趣班,就扯平了。”

陸西南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葉九月看回手機上面,猶豫了一小會兒,問:盜號?

張三:不是。

張三:[沈謂行捏着一張剛從車裏找到的背面剛寫下“葉九月我喜歡你+簽名”的發|票的自拍.jpg]

葉九月:……

張三:好不好?

葉九月:不好。

沈謂行忽然覺得這對話真是似曾相識,依稀、仿佛在哪裏聽過似的。

——隋冬真是陰魂不散!沈謂行冷哼。

張三:你信不信我去你學校堵你?

葉九月:不要。

張三:那各退一步,我們見面聊一聊。

葉九月:我不喜歡你這樣。

沈謂行一怔,拇指按在手機頁面上,許久沒有打字。

看吧,葉九月說話就是這樣,說得輕描淡寫,一般人聽到“我不喜歡你這樣”根本不會太在意,根本不會覺得後果會多嚴重,甚至完全可能會在配合葉九月說話語調的前提下将這當作是一次純粹的撒嬌。

然後就在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葉九月記小黑本了。

沈謂行無語地想。

葉九月也再沒有說話了。

沈謂行沉默了許久,煩躁地把手機扔副駕座上,耙了耙頭發,又把手機撿起來。

【私聊】

沈哥:我被甩了。

文東:……

沈哥:[上條消息已撤回]

文東:我看見了,沈哥。

沈哥:閉嘴。

沈哥:你教我的方法根本不管用,我現在懷疑就是你的方法出問題了。

文東:???

沈哥:搞得我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所以他就跑了。

文東:……

沈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文東:沈哥你神經病你知道嗎,我說你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

文東:[上條消息已撤回]

沈哥:我看見了。

文東:我媽剛拿我手機了[微笑]

【今天帶衛星玩了嗎今天衛星完了嗎】

文東:老板們可以借我三百萬嗎?我把欠沈哥的錢還了,然後跟他一刀兩斷。

華臨:不借。

代小京:不借。

老板F:不借,還要留着你和衛星的這層聯系,否則以後我們就不方便支使你去哄衛星了。

文東:那我帶着我的十萬存款去澳門賭一把,贏到三百萬就收手,把欠他的錢給還了,然後跟他一刀兩斷。

華臨:你冷靜一點,你還敢賭?當心從此衛星x2,那你這輩子都完蛋了。

老板A:說真的,不開玩笑,文東,別拿這事開玩笑,當心衛星知道了揍你,可沒人幫你攔着他。他現在失着戀,萬一趁機公洩私憤呢?

文東:好吧。

文東:他現在問我怎麽把九月追回來。

華臨:非常好,你幫他把人追回來,我幫你還三萬。

代小京:我幫你五萬。

老板F:認領三萬。

老板A:七萬。

【私聊】

文東:沈哥,見面詳聊!

沈謂行回去公寓,打開門就感覺到了冰冷的空氣迎面撲來,直侵人體,深入內心。

他走到茶幾邊去,拿起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上面的記賬本、銀行卡、鑰匙、一堆用夾子夾好的發票,以及欠條。

欠條上面還很認真且詳細地寫了分期還款的計劃。

沈謂行:“……”

葉九月真的是朵舉世無雙的大奇葩。

沈謂行狠狠地把欠條揉成一團,在心裏罵人。

此時此刻的舉世無雙·九月有點緊張。

他緊張地上完了課,緊張地下課,緊張地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緊張地眼觀六路,緊張地豎起耳朵聽八方。

陸西南覺得他有點異樣:“怎麽了?”

葉九月打哈哈:“沒事,你點菜吧,我請。”

“當然你請,不然我不原諒你背叛我們堅定友誼的惡劣行為。”陸西南憤憤不平地朝小窗口裏點菜。

葉九月提醒他:“吃不完這麽多。”

“吃不完請人吃,叫上你宿舍的和我宿舍的一起吃。”陸西南冷笑。

葉九月倒也沒財務緊張到這份上,前段時間和沈謂行一起吃飯倒是省下了一點飯錢,現在請兩個宿舍吃食堂小炒還是吃得起的,便點點頭,真的在群裏叫室友過來一起吃飯了。

陸西南點完一堆菜,習慣性就打算自己付款,想了想,打個響指:“刷卡。”

葉九月把卡遞過去。

陸西南心情大好:“靠,別人請客的感覺還不錯。”

畢竟在一般情況下,只有他請別人的份。

葉九月刷完卡,情不自禁地又緊張地看了看周圍。

陸西南嫌棄他:“你又怎麽了?有鬼啊?”

雖然比不上鬼恐怖,但如果沈謂行真的一時沖動出現在這裏,就很難辦了。葉九月直到此時此刻才後怕起來。

色迷心竅!葉九月沉痛地譴責自我。

三個月前怎麽就答應這種事了呢?

就算那是沈謂行,也不應該答應的。

這種事情說出去還是會惹不少麻煩的吧,對于沈謂行是這樣,對于自己同樣也會有麻煩。雖然自己可能麻煩不是特別大,但畢竟還是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吧?大概會用那種很cheap的眼光看待自己。大學生涯可能要很難熬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沒能夠經得住誘惑的考驗。

誰能想得到沈謂行是這樣的呢?沈謂行的腦子裏面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啊?!

而且,用來吐槽沈謂行的那句“男人精蟲上腦的時候真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現在就能用回自己身上了,真是天道好輪回,不能背地裏說人壞話。

葉九月扼腕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三百萬逼死文東好漢。

陸西南:還是在游戲裏面搞網戀比較靠譜(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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