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從上次在林吱家裏被向清歡撞見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期間除了林吱那一條信息,和直播間的小插曲以外就再無互動。

折騰到現在,發現分手的理由原來還挺荒唐。

但偏偏兩個人都樂意折騰下去。

聽見她那句“發夢呢”,任揚眉眼頓時染上笑意,他走了過去,半低腦袋,主動幫她收拾好桌上的紙筆。

收拾完以後,任揚的目光再度落在林吱的手腕處,這才發現林吱手腕青紫,還鼓起了小小一塊。

他不由得眉頭微皺,開口說道。

“你這手腫成這樣,最好去醫院看看。”

聞言,旁邊的顧小夏看了過來,立刻點了點頭:“對啊,腫成這樣,不去醫院怎麽行,任神你要是有空就帶她去吧。”

反正嘉年華接下來的活動,吱吱參不參加都無所謂。

怕林吱覺得她落了單,顧小夏又急忙補充一句:“我在這裏還有挺多熟人的,吱吱你放心去,我可以找他們陪我!”

林吱沉默地看向顧小夏,再看旁邊已經開始幫她把包拿上的任揚,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見過上道的,沒見過像顧小夏這樣上道而不自知的。

她垂下眼簾,盯着自己的手腕發了會兒呆,低聲說。

“行吧。”

其實也不算嚴重,應該休息一個星期照樣能好。

不過既然任揚提了,那就去看看好了。

醫院離這裏不算遠,坐車二十分鐘就能到。

只是醫院門口向來擁擠,從半路上就開始堵,原本五分鐘的路愣是耗了十幾分鐘才慢慢挪過去。

任揚給林吱挂的是骨科。

看病的人不少,他們坐在診室外面的一排椅子上,等了好一會兒。

不遠處,懸在天花板下的屏幕不斷變換,廣播裏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病人的名字。

林吱微微仰頭,嘆了口氣:“上醫院太麻煩了,就這一點小問題,我還真不想來。”

“總得預防萬一。”

任揚起身給她去倒了杯水。

醫院提供的紙杯裝了溫水以後就變得軟塌塌的,像是随時會灑出來一樣。

任揚在把紙杯傳給林吱的時候,林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她條件反射收了下手指,但随後又反應過來,自己也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任揚假裝沒看見她的小不自在,又說。

“接下來一周你都有國王杯的工作,哪怕手腕問題不大,來醫院讓醫生開個外用藥給你擦一擦,也能好快點。”

林吱擡頭看他,認真地說:“你比我媽還像我媽。”

雖然向清歡确實也不是別人家的親媽能比的。

任揚:“……”

明明只是想和她多說說話,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就成了話唠。

還被嫌棄了。

排到號以後,兩人一起進了診室。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一看見任揚,不由得面露詫異。

他伸手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鏡,還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哎,你不是昨天才來?”

“我陪——”

任揚話出一半,微微頓住,笑了一下:“陪我朋友來。”

林吱擡起了頭,狐疑地看着任揚:“你昨天來過?”

話落,她又慢騰騰追問一句:“也撞傷骨頭了?”

“沒有。”中年醫生笑了笑,簡略地說,“他腱鞘炎一直挺嚴重的,他沒跟你說過嗎?哎,你這手是撞哪兒了,青了一大片……”

林吱聽了前半句,有些心不在焉:“撞鐵杆上了。”

“這麽不小心。”

醫生給林吱看了一下,微微皺眉。

“你去拍個片,檢查一下,等拿到報告以後再回來找我吧。”

“好。”

剛出診室,林吱就停住了腳步。

她終于收回了神,掀起眼皮,看向任揚的手,緩緩問道:“你這腱鞘炎,什麽時候的事?”

“一兩年前吧。”

任揚想起父母曾經找過張教練,希望勸他退役。

他垂下了眼,聲音低又沉。

“可能打完今年世界賽就退役。”

雖然他嘴上對張豐凱說着,不拿世界冠軍不退役,但自己的手是個什麽情況,他心裏有數。

剛那醫生昨天也說了,如果他再這麽高負荷訓練下去,這手以後就廢了,會造成永久性活動不便,以及伴随一生的疼痛。

聞言,林吱眼睫微動,心裏一沉。

明明感覺任揚瞎掰扯出那句“談戀愛耽誤打職業”的日子還在昨天,結果現在就猝不及防聽任揚親口說出“退役”兩個字。

說不上來的難受。

任揚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忍不住笑道:“趁我還剩一個國王杯和世界賽能打,你要不要提前答應和我複合,這樣萬一贏了,我就能舉着獎杯,說,這是為我女朋友拿下的冠軍。”

林吱消沉的情緒被他一句話勾掉。

她不緊不慢,閑閑地道:“你怎麽天天發夢?腦子不清醒。”

任揚嘴角微彎,不回話。

拍完片拿到報告以後,林吱回到了醫生的診室。

這位中年醫生捏着眼鏡,微眯雙眼,看完報告以後大手一揮,在紙上刷啦啦寫下潦草大字。

“你這手問題不大,過一兩個星期自然就能好,不過我還是給你開個藥膏,每天按時擦,能好得快一些。”

林吱接過單子,禮貌地道了聲謝。

這家醫院的藥房在二樓。

兩人下樓以後,任揚看見藥房門口排了長隊,直接讓林吱坐外面椅子上等他:“坐這兒等,我去拿就行了。”

藥房門口的隊伍很長。

等待期間,林吱閑着無聊,擡眼在人群中尋找任揚的蹤跡。

幾乎一眼就能看見他。

他長得高,身材修長勻稱,在紮堆取藥的人裏格外出衆。

大概是排隊無聊,他低下了頭,專注地看手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嘴角還彎了一下。

林吱看任揚站在人堆裏排隊取藥,還覺得挺稀奇。

就有種違和感。

畢竟以前上學那會兒,任揚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人堆裏的一個。

他大多時候很獨,偶爾才會和朋友一起出現。

即使和朋友待在一起,他的神情也總是沒什麽波瀾,哪怕是笑,也笑得很淡。

配上那身氣質,看起來不好親近。

直到後來在一起,林吱才得以窺探他的真面目。

孤傲是假的,悶騷是真的。

拿到藥以後,任揚低頭拆開藥盒,抽出說明書,站定在林吱跟前。

看完以後,他直接拿出藥膏,擰開蓋子,擠出小小一塊在指腹上。

“這藥一天的用量是兩到三次,伸個手,我先給你抹上。”

林吱沒有異議,伸出右手,手腕微微屈起。

她的皮膚白皙,以至于撞腫的地方格外顯眼。

他也不敢随意,怕一不小心弄疼她,于是細心地托着她的手腕,食指指腹覆上去,輕輕揉開藥膏。

林吱一邊看任揚托着她的手腕擦藥,一邊戳出對方的心思:“任揚,你趁人之危啊?”

一個藥膏,她自己也不是抹不來。

偏偏任揚那麽“積極主動”,上來就拆藥盒,這心思當她看不出來?

任揚也不否認,眼神依舊平靜,只是懶洋洋一笑:“你也好不到哪去,明知故問。”

最後幾個字咬得重。

那句諺語怎麽說來着,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林吱被他專注地托着手腕抹藥,聽見這話,忍不住別開了頭。

她面色如常,故作平靜。

心裏卻莫名有點兒緊張。

前不久還說不輕易原諒,結果一時嘴欠,亂撩被對方發現,有點兒尴尬。

抹好藥以後,任揚把藥膏塞回藥盒裏,在她旁邊的空椅子上坐下。

“說說,你這手到底怎麽撞出這效果的?”

林吱直說:“就是被今天找你合影的那個人撞的。”

任揚想起林吱在那時的反應,很快想通,兩人早在那之前就結下了梁子。

“她幹嘛你了?”

林吱聽到任揚這護短的問法,眉眼微彎,輕笑了聲。

“也沒什麽,就是今早,小夏跟我說,那個網紅,名叫Kuraka的,是白少的女朋友。”

“然後我想起來,前幾天直播間彈幕有人提過她,說她刷十萬見一面。”

“我當時在和小夏閑聊,也沒多想,就把原話複述出來了。”

“結果沒想到當事人就站我後邊,聽到我這話,可能是覺得被侮辱到了,一氣之下推了我一把。”

“然後我這手就‘咣’的一下撞到了鐵杆,就腫成這鬼樣了。”

任揚了然。

“那後來這事怎麽解決的?”

“後來啊。”林吱懶于講故事,嗓音有點倦意,“我就先主動跟她道了個歉,然後明确告訴她,我沒說過侮辱她的話。”

“結果她想碰瓷我,逼我在網上道歉,那我肯定不答應了,開完嘲諷就和小夏走了。”

“然後就是下午在簽名點看到她找你要合影。”

林吱當時以為和Kuraka的破事止步于最初,倒沒想到,後來對方還故意當着她的面找任揚簽名合影,存心給她添堵。

她忽然有點慶幸當時自己在暴躁之下給任揚飛了眼刀。

不然讓那女主播的手機裏存上和任揚的合影,還真挺膈應人。

任揚聽完她說的話,面上反應平平,手指卻劃開了手機屏幕。

他在微信裏找到“CTG白少”這個備注,敲下一行字。

任揚:[你女朋友]

白少:[?]

任揚:[是個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白少:人參攻擊,舉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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