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九爺做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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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知和蔣歆海順利上位,李允堂也沒閑着,該送禮的送禮,該請吃飯的請吃飯,看似又變回那個纨绔公子在京城裏頭東逛西逛,但亦有意識結實了不少人,買下了一些酒肆、茶館、客棧做起了幕後老板。
這些地方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也是消息流動最快的地方。
一個月後,衛望舒來了。
不出李允堂的意料,這女人素來是個閑不住的。
衛望舒在房裏整理她的東西的時候,李允堂問:“就你一個人回來的?”
入夏了,衛望舒換上了薄薄的絲綢衣衫,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緣故,看起來人都清瘦了些。
衛望舒回頭對他笑了笑,道:“就我一人回來的,母妃本也想一起來的,但這路上來來去去太勞累了,我就把她勸下了。”
李允堂點點頭,這也好。
衛望舒走去桌邊,在他邊上坐下來,說:“這段時間你的動靜我都聽說了。”
李允堂眉頭一挑:“你倒是消息靈通。”
衛望舒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說:“我也是精心布置了很多年,才培養了一些自己人,改天都引薦給你。”說這話的時候,她沒有絲毫得意和驕傲,反而帶着一些隐隐的憂傷。
李允堂想到了李睦弘,就一下子理解了許多以前不理解的事。
衛望舒比他清明了許多,也最明白一個道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好在現在兩人被綁到一塊兒了,要同甘共苦、榮辱與共。
這種感覺其實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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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堂給她倒了杯水,說:“我的外祖父是蜀地藩王段敬,我雖見過我這外祖父幾次,卻都是他進京時,我還從未去過蜀地。”
衛望舒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看着他說:“你可是想去拜訪一下?”
雖然有時候覺得媳婦兒太聰明很鬧心,但有時候又覺得,這種一點就通的感覺是真好。
“是,我想去趟蜀地。”李允堂看着她說,“你可願跟我一起去?”
衛望舒俏皮地揚了揚眉頭,說:“當然要一起去了,聽說那裏可美了。”
李允堂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臉,在姑蘇養了段時間,皮膚倒是像比以前更好了。
衛望舒拉住他的手,忽然站起來,從身後攬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說:“你想我沒?”
李允堂只覺得小心髒“突突突”地直跳:“幹嘛呢幹嘛呢,我在跟你說嚴肅的話題呢!”
衛望舒在他耳邊“呵呵呵”地笑,“不是說完了麽,你還要說什麽?”
李允堂這會兒臉漲紅了,腦子都不夠用了,哪還能想什麽嚴肅的問題。
“那個……去蜀地,可要多買好些禮……”他支吾道。
衛望舒忽然咬住了他的耳垂,“好,明天去買。”
她的呼吸就噴在他的耳邊,李允堂不禁哆嗦了好幾下。
“你放開我……”
“不放。”
“真不放?你不放我就不客氣了!”
“來啊,快點來對我不客氣!”
“……”
衛望舒的手不客氣地從他的領子裏探下去,在他胸前摸了摸,于是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反抗。
李允堂站起來把她扛在肩上,走到床邊将她丢在被子上,然後欺身壓住。
這女人實在太嚣張,一來就想着這種事,實在是……太令人愉快了!不對她幹點什麽都對不起祖宗了!
都說變化比計劃來得快。
衛望舒回京的第二天,打扮了一番,跟着李允堂進宮了。
夫妻倆先一起去跟太後請了安,然後衛望舒留在太後那裏說話,李允堂去找皇上。
李允堂到臨淵閣的時候,正好見着鎮北将軍池季良從裏頭出來,池将軍是鎮守漠北西峪關的老将,李允堂在他手下呆了五年,自是相熟。
池季良出來的時候,正想着心事,也沒看到李允堂,李允堂喊住他:“池将軍!”
池季良一愣,轉過來,“九王爺!”
池将軍不只是位高權重,而且是個德高望重的人,李允堂剛去漠北那會兒也沒少跟他對着幹,後來上了戰場,出生入死一路走來,就打心底被他的氣概征服了。
李允堂喜道:“您是回京述職來了?”
池将軍頓了頓,說:“是啊,王爺近來可好?。”
李允堂笑道:“剛去西峪關那會兒不适應那裏的艱苦,回來以後,倒也不大适應京城的繁華了。這感覺就像是穿梭于兩個世界中。”
池将軍大約情緒有點沉重,嘆了口氣說:“邊境守不好,京城的繁華都是過眼雲煙啊。唉,不多說了,老夫公務在身,得先走了。”
李允堂忙問:“池将軍何時離京?不如來我府裏敘敘?”
池将軍道:“老夫馬上要離京,公務在身拖不得。”然後嘆了口氣,也似有點遺憾,“九王爺,來日方長,有機會的。”
李允堂拱手道:“一定。”
告別了池将軍,李允堂進了臨淵閣,見皇上坐在桌前閉目養神,高崇德站在他身後為他揉太陽穴。
“皇上。”李允堂行了個禮。
皇上睜開眼睛,瞧了他一眼,說;“來了啊,坐。”
“嗯。”李允堂坐下,說:“方才見池将軍來了。”
皇上嘆了口氣,“是啊,北邊又要不太平了。”
李允堂一驚,忙問:“怎麽了?”
剛才池将軍并沒有多說什麽,想來有些軍情機密,他不敢随便告訴外人。
曾經李允堂是“自己人”,如今卸去軍中職務,可不就是外人了麽。
皇上對高崇德擺擺手,說:“南方剛進貢了一些新鮮的龍眼來,給老九拿些來吃。”
高崇德領命退下,皇上緩步走到李允堂邊上坐下,說:“去年跟戎族酋長訂了和解協議,你也是一起參與了的。今年早些時候,酋長意外身故了,四部落亂了一陣,死了些人,如今被隆達齊控制住了。”
戎族本有東、南、西、北四個部落,後來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十分強大的北戎部落,以北方部落首領為酋長,建立北戎國。北戎部落盤踞在大晉西北邊陲,一直以來都對大晉虎視眈眈,邊境上的部落人也經常騷擾大晉邊民。
大晉的正北面包括北戎部落的東北面,都是強大的蒙古人的地盤,再過去才是東北部以女真人為主的建州、海西等各個部落,這些都是威脅着大晉的外患。
北戎部落上任酋長叫勒多,來自四個部落中最強大的北方部落,他是一名睿智的老者,強大果斷。多年前南方部落為騷擾大晉經歷了很多戰役,就是在他的斡旋之下才跟大晉簽署了停戰協議,而後他就被舉薦為四部落酋長。之後便聽說北戎建都蒼寧城,北戎國成立。
可如今才過了不到兩年,勒多酋長竟然死了。
李允堂皺了下眉,說:“隆達齊原先就是南方部落的,一直是主戰派,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
皇上颔首,嘆了口氣,說:“他跟蒙古人一直保持着聯系,少不得有勾結啊,就希望不要再起戰事了,否則遭殃的還是百姓。”
李允堂經歷過邊疆戰事,對那邊的情況再熟悉不過,打仗打多了,見多了死人,心是會絕望的,昨日躺在身邊的戰友可能明日就陣亡了,這種感覺真是太難受了。便也嘆了句:“是啊,希望隆達齊不要撕毀勒多酋長的停戰協議書才是。”
皇上見他有些沉重,笑着說:“也別太擔心,那些部落都沒那麽好說話的,隆達齊短時間內是顧不得跟大晉交戰的,北戎內部的事就夠他擔心的了。他可以殺人篡位,也就會擔心別人也殺他篡位。而且勒多所屬的北方部落本身就強大,難說會為勒多報仇呢。”
李允堂點頭,“也是,不過還是要好好防範,那些游牧部落做事可不講規矩。”
皇上想了想,剛要開口說什麽,小柱子匆忙跑來,站門口說:“皇上,南平急報!”
皇上頓了頓,說:“進來回話,南平怎麽了?”
李允堂的心也懸了起來。南平縣位于江南以南靠海的地方,歷來遭受倭寇騷擾,倭寇上岸搶劫的事時有發生。
小柱子進門,躬身,手裏舉着一封信,回道:“南平縣內發生地震,上游河道部分被堵,眼下正值雨季,河水回灌進了南平縣城,整個周邊的鄉鎮受災了。”
李允堂走上前接過信封,遞給皇上。皇上展開信件,神色凝重,沒說話。
李允堂問:“受災可嚴重?農田淹了嗎?眼看就要秋收了,這會兒發生這事,不說死去多少人,就是活着的,也難過了。”
小柱子回道:“急報是十天前發出的,由南平知縣報給府臺、道臺,再到巡撫,再入京,眼下還不知道怎樣了。”
皇上看完信件後遞給了李允堂,對小柱子說:“你去把金尚岚叫來。”
“是。”小柱子領命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信件內容不多,簡要描述了一下災難的情況,其實地震影響還不算大,大的是水災!本來夏季水位就高,南平縣又臨江,地震引起了河水倒灌,對百姓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皇上回頭對李允堂說:“派你做欽差負責南平赈災,可否?”
皇上的表情很認真,這回不同于上回扶風的任命,可以讨價還價、嬉笑怒罵。
李允堂哪敢怠慢,這時候就算不想去也得硬着頭皮上!于是站起來抱拳道:“臣弟領命!”
皇上點了點頭,“回去收拾,明日一早就出發。”
李允堂又一次覺得做皇上真不容易,跟別國外交要管,天災要管,臣子作亂要管,後宮女人要管,兒子也要管。
他回了太後那邊,南平受災,自己要去赈災的事情簡略跟太後說了一下,就把媳婦兒領出來,匆匆回了王府。
因為是去救災的,倒是不用帶太多東西,李允堂本來就想着自己去,誰知衛望舒興致很高,非要嚷着一起去,說順道可以回江南,絕不給他添亂。李允堂提醒她這次會急速趕路,十分辛苦,見衛望舒一點沒放心上,也就随她了。
衛望舒在東北軍營長大,從小就學騎馬射箭,比起一般女子要強硬許多,這些李允堂都是知道的。而且去南平确實要途徑江南,想着到時候讓她回家就是。
皇上找了戶部尚書金尚岚商量了一下這一批要支援去南平的物資和糧食,就讓他下去安排了,連夜整裝,天一亮就交給李允堂出發去南平。
金尚岚一聽李允堂做欽差,着實愣了一下,但沒說什麽,只去辦了。金大人在戶部那麽多年深得皇上重用是有理由的,他辦事效率很高,一晚上就裝好了糧食二十車,救災物資二十車,又由兵部協助從京師兵營裏頭調了一支小分隊做護衛,浩浩蕩蕩出發了。
衛望舒也不坐馬車,昨夜特地去衛家馬場把黑馬“逆襲”牽了出來,這會兒跑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幸虧她還有點做女人的自覺,頭上帶了頂緯紗帽,不然在這群護衛兵裏頭跑來跑去,李允堂的臉就要綠了。
衛望舒騎馬騎夠了,才把逆襲交給攬橙照料,自個兒鑽進了馬車。趕車的人正是上回受了“脅迫”的牛春根。
因為帶了衛望舒,所以馬車也換成了六匹馬拉的豪華寶頂大車,李允堂正斜躺在裏頭看風景,春蟬在一邊給他剝葡萄吃。待衛望舒進了馬車,攏翠才趕忙放下馬車上的白紗帷幔。
“王妃累不累?可要吃些葡萄?”春蟬問。
李允堂嗤笑了一聲,看着衛望舒說:“你瞧她一臉高興的,怎麽會累。不知道的人還當是去踏青呢,哪像是赈災的。”
衛望舒确實騎馬騎得一臉紅暈,這不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麽。
“葡萄,給我。”衛望舒點點春蟬手裏剝好的葡萄,把嘴張開。
春蟬配合地給她遞過去。
衛望舒眉頭皺了一下,說:“怎麽有點點酸。”
春蟬笑道:“九爺就喜歡吃甜中帶酸的葡萄,全是甜的不帶酸的,他還不愛呢。”
“是嘛,真是怪人。”衛望舒笑着往李允堂那裏挪過去,說,“你閃開點,我要躺會兒。”
李允堂本來舒舒服服地斜躺在軟墊上,這會兒只好起來挪開了些讓她一起坐,沒想到衛望舒直接躺倒了,腦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睡一會兒。”說着,她掏出一塊手帕,蓋到了臉上,一本正經睡着了。
李允堂愣了愣,這種自然又親密的感覺……好生奇怪。見她呼吸平緩,像是真睡着了,到底也沒有動了,繼續吃葡萄看風景。可是坐着一動不動,腿就麻了……
他是要動一下呢,還是不動呢?動了會不會吵醒她?不動又好難受……李允堂糾結上了,要說女人就是麻煩啊!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做夢,王爺歸來寫完了,洋洋灑灑幾百萬字啊,好熱血沸騰啊!結果醒來,仗都還沒開打呢.....心裏頭就四個字:我了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