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姐……
栗笙的嘴角抽了抽,強忍住想要拿着餐盤在他腦袋上暴扣的心,兢兢業業地按照自己原先設定的劇本走,對着霍川嬌氣地“哼”了一聲,“人家才二十歲!你這樣說我生氣了哦!”
她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真叫他氣着了。
然而霍川顯然非常不吃這一套,只是淡定地看她一眼,“別鬧了。”
栗笙心說她今天還真就要鬧了,不僅要鬧,還要大鬧特鬧!
“我哪有鬧!哪個女人會願意聽別人喊自己叫大姐啊!霍總,我真的生氣了!”
霍川面無表情地将桌上的碗筷堆疊好,一并捧去洗碗。
白襯衫的袖子被整齊地挽到手肘處,他的目光自始至終平和且淡然。
栗笙沒想到他會主動洗碗。
在她的認知裏,霍川對油煙格外厭惡,可他非但沒嫌餐盤髒污,反倒對洗碗這事親力親為,倒還真叫她有點意外。
說起來他的背影還真的挺賞心悅目的——
霍川有種很奇妙的特質,他無論做什麽樣的事,都有種從容不迫的淡定。
栗笙站了片刻,沒等來他的回應,發覺他是真的沒在意她生氣這事兒,忍不住又扯着嗓子喊:“我真生氣了啊!”
回應她的是廚具被水流沖刷的沉悶聲音。
無聲地告訴她——
霍大佬并沒有将她生氣這事兒放在心上。
對她的威脅也無動于衷。
很好……
栗笙咬着牙,轉個身就上樓,為了洩憤也為了叫他聽出她的不滿,進房間時,她把房門重重地關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她明天就和狗男人說分手!
也許是真叫他氣到了,栗笙小腹一陣絞痛。
她原先還預備忍着,但龇牙咧嘴的忍了一會兒,又感受到異樣,她躲進洗手間一看——
大姨媽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
栗笙差點兩眼一抹黑暈過去。
她穿過來後一直沒考慮到這個事情,也就一直沒有準備這個玩意,自己身邊并沒有衛生巾。
要命的是,這是在郊區!周圍根本沒有便利店的!
如果在自己家也就算了,哪怕血流成河大不了洗床單,但她在霍川這,兩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叫他看到自己的床單血污一片不如殺了她!
思來想去,栗笙默默打開了外賣軟件,好說歹說,總算靠着重金酬勞聯系到了個外賣小哥給她送姨媽巾和止痛藥。
重金之下,那小哥還非常貼心的在電話那頭嘿嘿問:
“老板呀,你要什麽牌子哦?”
栗笙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壓低了聲音說:
“随便什麽牌子,麻煩你越快越好!”
那小哥還不肯挂電話:
“欸,別随便啊。你們女人的東西,我們男人又不懂的咯!”
栗笙:“……”
她默默地報完了牌子,挂完電話後整個人虛弱的不行,害怕走動會讓血跡蔓延,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度日如年的等小哥送來。
腹中一陣翻江倒海,痛不欲生。
好在一個小時後,總算來了音訊。
別墅外花園外有鐵栅欄,外賣小哥進不來,栗笙讓他把東西放在門口就行,小哥還有點不放心:
“我給你送進來吧!你這種特殊時期,不好走動。”
栗笙:“……不用。”
小哥又說:“那丢件了不怪我的哦。”
栗笙心說這大晚上又是郊區,哪裏丢的掉啊!但她實在沒力氣和小哥争辯了,氣若游絲地“嗯”一聲,挂了電話後小心翼翼地拉開了門。
她的動作很輕緩,沒讓房門發出一點兒聲音,先探出腦袋看了看四周,走廊一片安靜,霍川的房間門關着,想必他這會兒也在房間裏,她這才放下心來,将口罩拉了拉,确定罩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這才踮着腳尖,蹑手蹑腳地往外走。
這事兒倒也算不上不光彩,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事情,沒什麽好躲躲藏藏的。主要是現在這情形,要是和霍川撞上了,除了尴尬就是尴尬。她腹痛的要死,根本沒力氣和他演戲。
她一路行來,沒見霍川,等小心翼翼拉開別墅大門時,懸着的一顆心這才堪堪落下來些。
還好,并沒有讓他發現。
天氣開始轉涼,晚上風比晨時大些,栗笙的薄睡衣外裹了件輕外套,許是因為姨媽的緣故虛榮些,覺着有點冷,她裹緊了衣服,匆匆地往外走。
……
霍川坐在茶亭裏喝茶。
這曲院茶亭是當時在設計師的極力建議下造的,看起來華而不實,夏日蚊蟲多,屋外天氣又悶熱,一直被閑置。
但現在這樣的天氣,坐在茶亭內喝茶倒是極好。
難得的靜谧夜晚,帝都的郊區夜幕閃爍着點點繁星。
他輕抿一口茶水,思緒在夜風中也變得有些缥缈。
直到別墅的大門拉開,栗笙蹑手蹑腳的走出來,霍川拿着杯子的手一頓,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哪怕隔了數十米,也能看出栗笙的步子很亂。
她像是要去赴誰的約,走的很急,并沒有注意到茶亭這邊的他,很快就漸漸走遠。
霍川垂眸看一眼時間,正好晚上九點半,他目送着她走遠後,這才神色冷沉的站起身。
栗笙拿到東西,感動的想掉眼淚。
謝天謝地,感謝現代文明,感謝外賣,她終于能活下來了!
嗚嗚嗚!
做女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捧着袋子,想着趕緊處理一下,急急地往回走。
全然不知別墅外的攝像頭将她的這一切行為都拍了下來,兢兢業業地将一切都轉播給了屏幕後的男人。
霍川皺着眉,暫停的界面上,正好停在栗笙手裏的那個透明塑料袋上,依稀能看清楚裏面東西的包裝。
他不太能分辨出那是什麽,便把照片給肖燃發過去:
[查一下是什麽。]
肖燃倒是回的很快:
[欸!欸!我知道這東西!我姐也有!你等會啊我去問問我姐這玩意叫什麽!]
霍川:[是什麽?]
肖燃過了一會兒發來消息:[衛生巾!女人不是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麽,就得用這個。不過咱也用不到,你查這玩意幹嘛?大嫂用的嗎?]
肖燃:[我聽說女人在這個時期很脆弱很虛弱的,一點點小事就會無限放大。]
霍川:“……”
眼前忽然閃過栗笙負氣一遍又一遍地控訴她生氣了的委屈模樣,還自帶配音。
——“你這樣說我生氣了哦!”
——“霍總,我真的生氣了!”
肖燃:[天吶大嫂竟然還給我們做了那麽一桌的吃的,也太偉大了吧!她還好嗎?]
霍川難得地回想了一下栗笙當時的表情。
她臉色憔悴,紅唇被咬的發白,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隐約有水色。
很顯然——
不太好。
肖燃:[她喜歡吃什麽啊?我明天買點好吃的慰問一下!]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轟炸。
霍川面無表情地動了動手指,将手機收回口袋中。
肖燃沒等到回應,又發了一條:[人呢人呢?]
但消息一發出屏幕上就顯示了一個未發送成功的感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肖燃:???
川哥怎麽拉黑他了?
栗笙吃完止痛藥,舒服多了。
換去一身髒污後她清清爽爽地趴在床上,對着手機,絞盡腦汁想着怎麽寫分手小作文。
這些日子她對着霍川都演了那麽久的情深,要分手也不能語氣太決絕。怎麽說也得走悲情放手的女二路線,主要求個善始善終,霍川敏感多疑,她怕轉變太快會引起他不必要的關注——那這些天就白表演了。
栗笙正苦惱着,房門忽然被敲響。
是霍川。
栗笙皺着眉,沖門口喊:“不開!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她今天鐵了心要讓他感受到她的生氣情緒,想着哪怕他敲破了門板她也不高興搭理他。叫他也嘗嘗這種滋味。
可霍川似乎并不知道放棄為何物,他不厭其煩地敲了好一會兒,見她确實沒有要給他開門的意思,這才開口:
“開門。”
冷冰冰兩個字,帶着無限的威壓。
栗笙在床上滾了兩滾,真是不想動。可權衡利弊,一想到他的那些雷霆手段,她還是沒骨氣地下床去給他開門。
反正在生氣,她幹脆不隐藏情緒了,有點不耐煩地問:“幹嘛哦!”
房門打開,屋外空無一人,有清白的煙霧氤氲的蒸騰上來。
栗笙低下頭,門外放着一杯熱開水。
?
這是霍大佬特殊的求和方式麽?
霍大佬的意思……
是叫她多喝熱水,別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龍其其 25瓶;中二抖M少女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