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幫你
季煙被撞的腦袋生疼,眼冒金星,仿佛剛剛撞到的不是人牆,而是銅牆鐵壁一般。
暈暈乎乎之間,她仍然記得這是松子為她争取出來的時間,不敢多耽擱,轉身就要換個方向跑。
手臂被後面的拉住了,拉着她的力道不小,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刺痛,在掙紮之間摩擦的通紅一片,“放開我,放開我。”
“你要是聽話一點,不會傷害你,否則……”那人嘴角勾了勾,黑洞洞的槍口抵在她太陽穴的地方。
季煙一僵,瞬間止住了掙紮。
松子滿身是傷的被人帶了過來,跟丢抹布似的丢在他們面前。松子原本就瘦瘦小小的,此時就像随風擺動的柳葉,随手一抛他就倒在了地上。
“老大,這人怎麽辦?”
松子臉上被打的鼻青臉腫,看不清原來的樣貌,右腿上有一處傷口還在往外冒血,看起來狼狽極了,完全看不出來平時那個嬉笑着的小少年模樣。
“松子。”都怪她,松子才會變成這副樣子,季煙淚流滿面,想去看松子的情況,卻又掙脫不開,她轉頭看着鉗制他的人,“你們放了松子。”
鉗制她的人帶着深色墨鏡,遮住了他大半邊臉,看不清臉上的情緒,但卻能看到他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惡狠狠的說:“弄死了,敢和我們作對,活膩了。”
一聽他們要打死松子,季煙急紅了眼,掙紮間費了老大的力氣,竟然直接掙脫了那人的手,将松子護在身後,急吼吼的說,“你們要是打死他,就先弄死我。”
墨鏡男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槍口抵着季煙,聲音冷如冰窖,“真當我不敢殺你嗎?”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季煙豁出去了。擡頭眸光落在他臉上,冷笑道,“你要是真敢殺了我,我現在早就不在了。你們特意回來找我,肯定需要的是活口。你們要是不放過松子,我就死給你們看。”
季煙此時跌坐在松子前,将他護在身後。臉上灰撲撲的看着有些狼狽,但表情卻倔強的很。
就如她所說,如果能弄死她,他們的确不會多此一舉再跑回來。這個威脅對于墨鏡男一夥十分有效,如果季煙死了,那位可能也不保了。
眯着眼打量了季煙,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自己小命都不保了,還能想着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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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那老大?”
墨鏡男揮手,“算着小子命大,帶着這個女人,趕緊離開這裏。”
說完,墨鏡男率先邁開步子往前走了。
季煙松了口氣。
身後的人過來拉她,手還沒碰到她,突然嗖的一聲,就聽到他“啊”的慘叫一聲,手掌中多了個窟窿。季煙被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瞪大了眼,重新又跌坐到地上。
瞬間,這裏又變成了槍林彈雨的景象,季煙看着一個個中彈的人在面前倒下,吓得白了臉,捂着腦袋顫抖不已。她就算膽子再大,親眼目睹這樣的殺人場面,也有些受不了。血腥味伴随着硝煙味傳來,她胃裏一陣翻騰,幹嘔起來。
“沒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煙再也忍不住,驚懼,害怕的情緒一湧而上,撲到熟悉的胸膛裏,她眼淚再也止不住,哭得直打嗝。
捂着她的眼睛,将她和血雨腥風的場景隔絕,眼淚從傅容兮指縫減間出來,滾燙的淚水燙的他心都揪起來了。傅容兮心疼而又自責,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乖,別哭了,怪我來遲了。”
緩過來後,季煙想到還躺着在地上的人,拉着傅容兮的手,“你快救救松子。”
“好。”
沉穩有力的聲音讓季煙的心安定下來,本來她就被人用藥物迷暈了,現在松懈下來,又發洩了一番情緒,再也忍不住躺倒在傅容兮懷中。傅容兮打量着懷中的小女人,慘白的臉都被哭花了,淚痕挂在臉上,想到剛才她嚎啕大哭的場面,傅容兮薄唇緊抿,好在現在季煙已經平複下來,呼吸均勻。
他提着的心才松懈下來。
徐五處理完那夥人,看着傅容兮颀長的身影,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你該不是故意讓季煙涉險,就為了獲得你需要的證據吧?”
今天季煙從那件牛排店被綁,又是楊晴雨帶過去的,最直接的證據,證明楊家人和新宮脫不了關系。這幾天傅容兮正在找的,最後擊垮那位市長大人的,不就是這個嘛。
如果不是利用季煙,為什麽他會現在才會找過來。
傅容兮手指收緊,冷聲道,“我不會拿她的安全開玩笑。”
他周身氣勢冷得讓人不敢靠近,薄唇緊抿,臉上陰雲密布,眼底确确實實能夠看得出擔憂。目光落在狼狽的季煙身上時,還能看得出自責和懊悔。
就是因為這股懊悔,才會讓徐五有這個念頭。但他對季煙的關心也不像是作假,徐五保持觀望态度,話卻是,“行,算我多嘴。你救了松子,我救了你,咱們兩清了。”
說完,徐五帶着松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從若河上了車後,傅容兮的手機就一直在響,沒有停過。
透過後視鏡看到傅容兮陰沉的臉,他抱着季煙坐在後座上,将她靠在懷中。而他宛如雕像一動不動,深怕弄醒了懷裏的人。
雲飛試探道,“容少,你的手機……”
傅容兮抿着唇,小心的挪動手臂,将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遞到雲飛面前。
“後續的工作交給你和倪月去處理,白天那個眼鏡男跑了,這幾天我都守在季煙身邊。有什麽新進展,直接打季煙手機告訴我。”
“行。”
到了醫院,雲飛将車停下來,傅容兮小心翼翼的抱着季煙,腳下的步子又緩又穩。乘電梯回到病房內,将她安放到病床上,打來熱水和毛巾,動作輕柔的幫她擦拭了臉上的狼狽。
季煙哼哼兩聲後,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傅容兮柔情似水的臉,季煙懷疑出現了幻覺,她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表情的傅容兮了,平時他都是冷着一臉,讓人看不出情緒。
“醒了!”
季煙嗯了一聲,發現這裏是醫院,她想到了那個小少年,“松子呢?松子現在怎麽樣了?”
醒來就在他耳邊松子松子的叫,傅容兮表情有些難看,到底還是忍下來,說道:
“松子徐五帶走了,不會有事的。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餓倒是其次的,季煙經歷了一場生死,現在整個人精神狀态有些不好。跑了這麽久後,身上汗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又髒又粘,還有一股子怪味。季煙嫌惡的撇撇嘴,撐着手起身,“我感覺身上粘粘的,我要先去洗個澡。”
“我幫你。”
季煙剛想拒絕,瞥見傅容兮冷峻的臉,直接将她抱着進了浴室中。傅容兮細致的脫了她身上髒兮兮的裙子,放下頭發打開淋浴,帶着薄繭的手摩擦在她細嫩的皮膚上,像是呵護珍寶一樣細致的動作。
季煙滿面通紅,像是火燒一樣,偏偏面前這人一本正經的,完全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傅容兮輕笑一聲,用幹毛巾将她擦幹後,穿上浴袍抱着她放到病床上。
“怎麽臉燙成這樣,發燒了嗎?”
“……”季煙別開臉,“我沒事。”
傅容兮眼底閃過一絲戲谑,沒有繼續追究。注意到手腕,握着她左手腕,上面還有清晰的紅痕,之前季煙手上開的外傷藥還在,他細致的幫她抹了一遍。直到紅色的痕跡漸漸消失,他才放開手。
動作輕柔的很,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在她心尖上劃過,讓她心癢難耐。
“你先好好休息,我叫了外賣,等下會送過來的。”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個人同時擡起頭,就看到顧景陽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額頭上因為奔跑還殘留着汗珠,臉色發白眼底滿是着急,“你把楊晴雨弄到哪裏去了?
“滾出去!”
傅容兮冷下臉,冰冷的眸子盯着他,仿佛剛才的溫柔體貼只是錯覺一樣。
那個女人不擇手段,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顧景陽喘了口氣,“我爸被抓了,他們要楊晴雨。我聽說楊晴雨被你扣下來了是不是?”
原來如此,難怪他這麽着急着要找楊晴雨,當真以為他把楊晴雨放在心尖了,原來不過是為了他爸爸。
傅容兮嘲諷道,“你爸被抓與我何幹?”
“你……”顧景陽一噎,發現根本沒有辦法反駁他,只能和他講條件,“你想要什麽,才肯把楊晴雨給我?”
“不可能。”
傅容兮走到病房門口,将門打開,伸手指着門口……
逐客令已經下的這麽明顯了,顧景陽怎麽看不出來,他怒不可遏,盯着傅容兮。“我爸對你不薄,你這樣忘恩負義,簡直不是人。”
說完,顧景陽摔門而去。季煙躺在病床上,咬了咬唇,試探的問道,“你真的不準備救顧伯父嗎?”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傅容兮沒回答,走到門口發現是送外賣的,他将外賣接過來,遞到她面前:“吃飯吧。”
說完,傅容兮将外賣袋解開,将裏面的飯菜都拿出來,平放到桌上,動作平緩如常,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季煙發現他骨節發白,深邃的目光比以往更甚。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你手機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