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沒

奈莉唯一的技能：0.01%的概率造成對象血量150%的傷害。

很不幸，現實落在了99.9%內。

她卻像是早有準備，趁卡爾薩斯一瞬的僵硬，奪過他腰間的匕首就往自己脖間抹去。

與其這樣糾纏不休，不如死了算了。說不定陰差陽錯就能回家。

少年冰涼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驚人。但鋒銳的刀身已經在她脖子上劃出深深的口子，血花濺上對方的臉。

奈莉在劇痛中想笑：好歹是讀過三個月醫學院的，頸動脈還找得挺準。

失血的暈眩席卷而來，她最後只看見卡爾薩斯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微微瞪大了竟然顯得驚惶。

她想：神經病魔王陛下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和面癱以外的表情呢。

※

迷蒙中，奈莉清晰地感覺到脖頸上的鈍痛。這痛楚竟然帶着溫度，翻翻覆覆地來了又去，叫她混沌地疑惑自己為何還沒死。

有什麽東西被喂進嘴裏，她下意識要閉上嘴，鉗着她下巴的手指卻不容違抗地繼續動作，溫熱的液體滑過舌面，一路入喉下肚。

是紅茶的味道。

奈莉一個激靈，好像瞬間清醒了。她盡力睜開眼，視線是模糊的，但她依舊能分辨出眼前人的面容－－卡爾薩斯。

他要幹什麽？

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滿月時分的潮水般湧上來，奈莉幹咳了幾聲，徒勞地想将紅茶吐出來。但已經太晚了，她感覺得到茶湯已經起了作用。

先是如同能将人心熨化的溫暖，從腹中一點蔓延到全身，懶洋洋的什麽都不想動。這知覺一路攀上思緒的尾巴，分外蠻橫地一拉一拽，她的神識就漸漸迷糊起來。溫度猶如一雙有力的手，輕柔地拂過，所有不甘反抗的波瀾都如同絲綢衣裾的褶皺，被柔和地捋平，再無痕跡。

棕發少女眨眨眼，眼神漸漸落定在卡爾薩斯身上，喃喃：“卡爾？”

卡爾薩斯唇邊噙着溫存的笑，弧度卻沒延伸到眼中：“我在。”

奈莉瞪大了雙眼，眸色澄澈如秋日的天空，一臉迷惑，嚅嗫着說：“我……我是怎麽了？”她吃力地擡手摸了摸脖子，因為傷處的痛楚而縮了縮肩膀。

“發生了意外，你受傷了。”卡爾薩斯神色不改，眼睛裏如刀鋒般平滑而冰冷的波光徐徐柔化。他一手貼在奈莉的腰身，嘴唇貼上少女堪堪止血的傷處，呵了口氣，稍稍擡眸，吐字分外暧昧：“但是不要緊。”

說着，他伸出舌頭在傷口邊沿輕描淡寫地舔舐了幾個來回，才平靜地念起咒語，傷口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方才還血肉淋漓的口子轉眼便被粉嫩的新皮膚代替。

奈莉懵懵的，氣息微亂，聲音沙啞：“你……”

卡爾薩斯垂眸笑了笑，輕巧地低聲說：“那麽，再來處理這裏的傷口。”

他單膝跪地，替奈莉脫下鞋子、褪下襪子，微涼的手指觸上她腫脹的腳踝，輕輕按了一記。

奈莉抽了口氣，悶悶地軟聲說：“痛……”

黑發少年從額發下擡起眼看她，迷人的眼睛裏有惑人的笑意，說話的語調循循善誘，卻因為吐字太過克制而顯得有些陰冷：“怕痛？那就再也不許離開這裏。”

“我、我知道了……”奈莉說着皺起眉，好像覺得有什麽不對。

卡爾薩斯見狀，眸底的深紅就翻滾得劇烈了些。他低下頭，看不清表情，手指卻再次開始揉搓按壓她的腳踝，同時口吐玄奧的咒語。

奈莉揪住裙擺，盯着卡爾薩斯的發頂，咬住嘴唇抑制住悶哼，顯得極為無措。

短暫的抽痛過後，痛意漸漸消失了。

卡爾薩斯猛然站起身，俯身将奈莉橫抱起來，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內間走去。

奈莉枕着他的胸膛，弱聲問：“這裏是卡爾的房間？”

“嗯，”卡爾薩斯只給出個單字，面無表情地盯了她一眼，平靜地說，“今天開始也是奈莉的房間。”

“可、可是……”奈莉的臉頰浮起暈紅，才開口話頭便被利落地掐斷。

“奈莉累了吧？”

奈莉莫名一顫，往卡爾薩斯懷裏鑽了鑽，悶聲說：“嗯。”

卡爾薩斯垂眸微微一笑，低頭定定看她，那神情專注而眷戀，卻激烈得超出了常識範圍，倒像是恨不得将她的模樣用眼光劃定界線、割下來放心裏珍藏，完全杜絕任何人以視線染指。他走到內室的懸帳大床邊，小心翼翼地将奈莉放下。

少女柔軟的棕發在她身後散開來，額前略顯淩亂的碎發半遮半掩的是一雙不知所措的藍眼睛。她下意識要咬唇，卡爾薩斯卻先一步以指腹止住了她的動作。他就勢緩緩摩挲她的唇，沿着唇線輕輕描畫。

奈莉窘地要別開臉，卡爾薩斯卻不輕不重地拿捏住了她的下巴，神情平淡地來了一句：“可以吻你嗎？”

他到底是沒有等她的回答，便将話語付諸實踐了。

先是單純的嘴唇的觸碰，由輕到重，自緩而急，細致地掃過唇瓣的每一寸，以最溫和的方式宣誓占有。輾轉了片刻，卡爾薩斯暫時停住動作，雙手撐在奈莉臉頰邊，居高臨下地凝視她，神情是溫存的，但深紅的眼眸裏卻隐藏着刃背般炫目卻也冰冷的光輝。

這目光冷而鋒利，直紮到懵懵的少女心裏，令她不由瑟縮，弱聲抗拒起來：“我……我累了。”

卡爾薩斯的指尖深深沒入柔軟的被褥，他無言地俯身，這次不再是兩相摩挲的觸碰，轉而略帶惡意地啃食奈莉的唇。

沒一會兒，奈莉就覺得嘴唇腫痛起來，她張口，不滿的話語未出口就被攪碎。肆意掃蕩的沖擊激起一陣陣電流般的悸動，她想掙紮，手才擡起來就被按住了；仿佛這還不夠，卡爾薩斯的手指緊緊扣進她的五指，随着動作的深入，掌心時而相接時而微分。其中的節律宛如舞蹈。

他的手他的唇仍然微涼，但到所到之處都有細細的火苗冒出來。

她向一側偏頭，想躲開、遠離這從外強行點起的火焰，卻無處可逃。對方嚴絲密縫，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在這近乎窒息的厮磨裏，她的力氣悶在體內與意識一并燃盡了。

少女的面頰酡紅，大口喘息着，白色襯衣的襟口上下起伏，天藍色領結亂成一團。

少年模樣的魔王垂下纖長得女氣的眼睫，眼裏因此蒙上一層暗色，宛如暗紅的天鵝絨，光滑而迷人。他的眼裏映出一個她來，藍色的裙和領結融在紅色中，顯得柔弱而無力。他一點點地向下湊近，眼神裏有火，這熱度直熏得他平日清冷的嗓音也低沉了幾度，他啞聲說：“奈莉，你是我的。”

他封印般在她唇上一碰，口吐的字句有咒語般的音調：“這裏。”

撥開額發，在光滑的額際一個吻：“這裏。”

沿着方才匕首劃開的傷口，在脖子上輕柔地蹭過嘴唇：“這裏。”

順着脖頸的曲線向下。如大理石潔白的手指優雅地解開領結，将天藍色的絲緞一抽，指腹在扣子上點了點，而後靈巧地将珍珠扣從鈕孔解放，一個，兩個，三個。

停在鎖骨凹陷的地方，吐息印進肌膚：“還有這裏。”

奈莉有些慌神，嗫嚅：“卡爾……”

他的另一只手掌卻在這時滑過她光.裸的腳背，沿着曲線向上找到了膝蓋。手指藏進蓬松的、波浪般的蔚藍裙擺，他微微擡眼，眼角挑了挑，帶得眼裏粼粼的血樣的明亮顏色也波動起來，唇角的笑容蠱惑而矜持：“還有這裏。”

“不……”

抗拒無效。

“這裏。”

“停、停下……”

異議無效。

卡爾薩斯迷人的嗓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響起：“全都是我的。”

在他面前，他意願外的一切都無效，奈莉能接受的只有随着知覺沉淪，一直沉到最深處。

那裏冰冷而晦暗，表面卻湧流不止，拍打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