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的,叫他跳,他總是推三阻四地不肯跳。但你如果以為他真的不想跳,那你又搞錯了,因為他其實還是想跳的,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如果大家都群魔亂舞地出來跳,他也會慢慢放下架子,跟着跳起來。

但妹妹就不同了,喜歡跳舞就是喜歡跳舞,不管你們跳不跳,也不管你們笑不笑,她想跳她就跳,哪怕把你們笑昏,把你們的嘴笑歪,她也照跳不誤。

妹妹的舞蹈啓蒙教師是太奶奶和奶奶,經常是在老爸老媽上班去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教會了妹妹一個新舞蹈,等老爸老媽下班回來,妹妹就來露一手,讓老爸老媽大吃一驚,不時地需要刮目相看。

有一天,老爸老媽回到家的時候,聽見太奶奶激動地說:“妹妹,你爹媽回來了,快跳個舞他們看。”

只見我們的妹妹很有表現欲地伸出一只手來,等着太奶奶給她唱歌伴奏。

太奶奶唱道:“拿多來,拿多來,拿嗦拿。”

而我們的妹妹就跟着伴奏音樂轉起手腕來了,嫩藕一般的胖胳膊,包子一般的小手,居然轉得那麽靈活,每到第一個“拿”,就把手腕向下一栽,到了“多來”,就把手腕向上一挑,循環往複,一圈一圈,轉得老爸老媽眼花缭亂,連連喝彩。

不過那時的妹妹,因為不會走路,只能做個“半身舞蹈家”,主要是手的動作。

現在妹妹會走幾步路了,能跳的舞就多多了。可惜妹妹的兩位舞蹈教師只知道從前的那些歌曲和舞蹈,所以我們妹妹現在跳的都是在座的很多人的父母跳過的舞,號稱“專攻民族舞蹈”,确切地說,是“專攻少數民族舞蹈”。

太奶奶以前教書的時候,學校經常搞文藝彙演,各班都得出節目。那時特別講究民族大團結,經常表演不同民族的載歌載舞。

但那時的經濟條件有限,不可能置辦那麽多民族的戲裝,就只好因陋就簡了。太奶奶那時學了不少因陋就簡的技巧,如今派上了大用場。

話說有那麽一天,老爸老媽下班回到家,看見客廳沙發邊站着一個身穿奇裝異服的小人兒,簡直認不出來是誰了,搞得老爸老媽差點以為走錯了門:“咦,這是誰呀?咱家沒這麽個小人兒啊!”

太奶奶說:“你們不認得我們了吧?我們是藏族人哦,你們怎麽認得出來呢?是不是呀妹妹?”

老媽驚嘆道:“哎呀!我們妹妹是藏族人啊?了不起,了不起,這穿得幾好看哦。”

妹妹很得意。

老媽蹲在妹妹面前,仔細查看妹妹的藏族服裝,發現頭上是一條彩色毛線編成的花辮子,盤成一個圈,頂在頭上,身上背着一條哥哥的舊褲子,腰裏系着老媽的絲巾,上面貼着一些彩紙條條。

老媽扯扯那條褲子,問妹妹:“這是什麽呀?怎麽要背條臭褲褲呢?”

太奶奶說:“這哪裏是臭褲褲呢?這明明是人家藏族人穿的背心嘛。”

老媽笑昏了:“這是背心?我怎麽看着是哥哥的一條臭褲褲呢?妹妹後頸這裏不是褲裆嗎?還有一邊肩上扛着的這一條,不是兩個褲腿嗎?褲子還興這個穿法?”

太奶奶說:“你不懂嘛,我以前的學生跳舞,都是這麽打扮的,穿件白襯衣,把黑褲子背在身上,就是黑背心,下面穿條裙子,再系一條圍巾,圍巾上面貼三行彩色的紙條條。”

妹妹仔細看着老爸老媽的臉,仿佛在檢查這兩個老土聽懂了沒有一樣。

老爸老媽笑夠了,然後說:“這多麻煩啊,等我們上網看看有沒有妹妹穿的藏族服裝賣,有就買一件。”

奶奶說:“要的就是這個味嘛,買件幹啥?你買一件正正規規的藏族服裝給妹妹穿着,那還有什麽意思呢?我們這樣裝扮,也好混時間嘛,編彩色辮辮啊,貼彩紙條條啊,一混就是大半天,妹妹不知道有多喜歡,乖乖地在一邊玩,等我們給她準備藏族服裝。”

太奶奶說:“妹妹,來跳個藏族舞蹈給爸爸媽媽看。”

妹妹就一手叉腰,一手高舉,等着太奶奶的命令。

太奶奶說聲“預備——起!”就唱起來,“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像那金色的太陽。”

太奶奶一唱,妹妹就和着歌聲跳起來了,一只腳站着不動,另一只腳則一踮一踮的。太奶奶邊唱邊拍手,特別強調每小節的第一拍,而妹妹就知道在太奶奶拍得特別響的那一拍踮腳,還蠻合得上節拍呢。

老爸老媽使勁鼓掌,大聲吆喝:“跳得好!跳得好!妹妹跳得太好了!”

哥哥最不喜歡妹妹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跑了,鄙夷地說:“妹妹像個‘掰子’(瘸子)一樣。”

大家一看,是有點像個“掰子”,都呵呵大笑起來,連太奶奶都笑得唱不成歌了。

但妹妹一點也不受影響,仍然一踮一踮地跳着她的舞,跳了一會,才發現太奶奶沒唱了,非常掃興地停了下來。

奶奶出來主持正義:“你們怎麽能這麽亂笑妹妹?這不是打擊別人的積極性嗎?誰說像‘掰子’?這叫節奏感,人家藏族舞蹈就是這麽跳的。太奶奶,接着唱。”

太奶奶忘了唱到哪裏了,只好從頭唱起,妹妹又跳起來。

太奶奶唱完一段,抽個空子,大聲說:“妹妹,第二段了,換動作了哈!”

妹妹真的換了動作,不光是原地一踮一踮了,還轉起圈來。

可不要小看了這個轉圈啊!

想一想,人家才一歲多啊,走路都走不穩呢,現在得完成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容易嗎?光這個轉圈,就得身體多少個部位配合啊!一只手叉腰,一只手高舉,一只腳站地,一只腳點地,還要轉圈,多不容易啊!

小人兒還沒轉完一圈,就馬失後蹄,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大家生怕妹妹會哭起來,都出手相救,七手八腳把妹妹從地上搭救起來。但妹妹情緒一點也不受影響,剛站穩,就對着太奶奶大喊一聲:“一杯!”

太奶奶笑得眼淚流,想說什麽,但說不出來。

老爸老媽都搞糊塗了:“妹妹,你要一杯什麽呀?是不是要喝水呀?”

奶奶也笑得要死,拼命忍住了笑說:“不是—杯,人家說的是——預備。”

“哦,是預備,太奶奶,人家還想跳呢,你再唱吧。”

太奶奶笑得“喘喘神”(直喘氣),不成聲地問:“妹妹還來啊?你屁股沒摔疼?”

妹妹堅持說:“一杯!”

“好,好,一杯就一杯。北京的金山上……”

一個舞跳下來,摔了好幾次跤,累得黑汗直流,劉海都汗濕了貼在額頭上,小人兒自己用手往旁邊一抹一抹的,像個小大人。

老媽心疼地問:“妹妹,好熱噢,我們把這些長袍大褂脫了吧?”

妹妹不肯脫。

太奶奶說:“人家穿了一天了,睡午覺都沒舍得脫,就等着你們回來給你們看的,現在人家正在表演興頭上,你叫人家脫掉戲裝,那不是要人家的命?”

好,不脫就不脫,咱們把空調開大些。

過了一段時間,妹妹又開始專攻新疆舞了,奶奶用花毛線鈎了一個新疆人的小花帽,再用粗粗的黑棉線編了很多小辮子,連在小花帽上。妹妹戴上小花帽,就從頭上長出很多的細辮子來,挂在她頭的四周,像細細的瀑布。

妹妹愛死了這玩意,成天戴着不肯取,吃飯時戴着,洗澡時也戴着,那可真是極難侍候啊,除了哥哥和爺爺之外,幾乎是全家出動為妹妹洗澡,一個扶着妹妹,一個幫忙提着辮子,一個負責澆水搓背,另一個負責遞毛巾。

小“新疆人”一般是穿着一件自己的小背心,光着膀子,腰裏系着老媽的絲巾做成的裙子,那絲巾很透明,幸好妹妹還不是真空上陣,是打了底的,裏面穿着尿褲褲,總算沒走光。

老媽見妹妹光着膀子,打趣說妹妹是新疆賣羊肉串的,因為成天站在火爐旁,太熱了,所以光着膀子。

于是大家都笑妹妹是陳佩斯的徒弟,用怪頭怪腦的彈舌音大呼小叫:“羊drrrrrrrr肉串——哎,新疆的羊drrrrrrrrrrrrrrrrrr串。”

太奶奶批評說:“你們呀,就會嘲笑我們,人家新疆人穿的是又輕又薄的大袖子上衣,你們有沒有呢?你們又沒有,又要笑我們光膀膀,我們沒有大袖子的衣服穿,我們不光膀膀還能怎麽辦?”

好在妹妹不知道什麽嘲笑不嘲笑,你說她是賣羊肉串的也好,你說她是“掰子”也好,她橫豎給你們一個不理不睬,她自己認為好就是好,她自己喜歡就行。

妹妹就光着個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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