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異夢
易川今晚有應酬,陸初下班後沒回家,獨自一人在街頭游蕩。
聖誕節将至,道路兩旁的商店個個張燈結彩,門口擺出了蔥綠的聖誕樹和笑容可掬的聖誕老人。
陸初心底有些慌。
她躊躇了很久,最終選了輛沒坐過的公交,随機挑一站下車,然後在周圍找了個藥店進去,再攔輛的士直接回家。
時間尚早,陸初進門就直奔洗手間,還沒來得及拆開包裝,她就發現了內衣上的血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虛驚一場。
陸初将那東西收好,換了幹淨的衣服,躺到床上。
她的生理期本來就不準,再加上中間吃了一次藥,這次不僅時間推遲了,疼痛更是比以往更甚,掙紮着起來貼了片暖寶寶,終于感覺舒服了些。
一個人躺在床上,陸初想了很多東西。
她見過易川的父母,那是一對和藹可親的老人,他們在鏡頭的那端,熱情地跟她講易川的過去,邀請她和易川一起去德國玩,陸初口頭應下,心裏卻澀澀的。
于她而言,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兩個人,兩雙筷子,兩個碗,兩雙拖鞋,偶爾吵吵鬧鬧,但更多的還是安心,在諾大的城市裏,有一個歸宿,有人會陪着你,這就是陸初所仰仗的幸福,而孩子,那對于陸初還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并非不喜歡孩子,只不過二十出頭的她還沒有勇氣去扮演母親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哪天分了,也不用擔心會拖累孩子。
易川回來後,客廳裏尋不見人,便直接去卧室。看見陸初躺在床上,面色蒼白,他立刻轉身去了廚房,切了幾片老姜,再加上兩勺紅糖,很快就端着一碗東西回來了。
“來,把這個喝了。”易川扶起陸初,半靠在他身上。
紅糖姜茶還冒着熱氣,陸初伸手接過來:“你去洗澡吧,我自己喝。”
“先等你喝完,我兌了五遍,已經不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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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初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蒼白的面色生動了不少:“你趕緊洗吧,一身的酒氣難聞死了。”
想是身上的酒味又熏到陸初了,易川無奈地起身去了浴室,“喝完了就躺下去,碗放着我洗。”
幾乎是在易川轉身的那一瞬間,陸初的眼淚就下來了,她低頭将碗裏的東西一飲而盡,鑽到被子裏蒙住頭,何德何能,上天竟賜給了她這麽好的一個男人?
易川在卧室和廚房之間輾轉了幾遭,這才掀開被子躺在陸初身邊。
“怎麽又把頭蒙住了,不悶嗎?”易川對女朋友的這個習慣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早上睜開眼想偷親一個,還要到被子裏去找人。
“習慣了,還沒改過來,關燈吧。”陸初從被子下面伸出一個頭,聲音還是悶悶的。
陸初不能側睡,易川便側過身子,寬厚的手掌隔着法蘭絨睡衣搭在陸初小腹上,另一只手臂橫過來,陸初自覺地仰頭枕上去。
卧室裏很安靜,易川躺下之後沒有再說話,男人和女人,連呼吸的聲音都是不同的,在陸初幾乎要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低低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我們生個孩子吧。”
這個男人的聲音總這麽好聽,溫柔時,生氣時,情到深處時,一次又一次地觸及陸初的心跳,而這次,那句話還在耳邊回響,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易川似乎沒有察覺懷中人的僵硬,繼續說道:“聽說女人生了孩子就不會這麽痛了,我們先生一個兒子,我要教他成為一個小男子漢,等他三歲的時候我們再給她造出一個妹妹,不過順序倒過來也行,那我——”
“易川——”
“怎麽了——”陸初聲音裏淡淡的冷意讓易川有了不好的預感,就像是暴風雪來臨之前密布的烏雲。
陸初在這無邊的黑暗裏,感受着易川呼吸的溫度,夜太黑,什麽都看不清楚,可那張臉分明早已經刻在了心上,眉眼,嘴唇,無一不是自己喜歡的。縱然是這樣,有些話還得說。
“如果說我不想要孩子,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易川聽了這話,心裏一痛,看似是個問句,可他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他不信陸初不明白這一點,可她也分明知道自己多麽想要個孩子。
“為什麽不要?”
“不想生。”
不想生還是不想給他生,易川被這個問題折磨得心力交瘁。
感覺到那人的體溫離自己越來越遠,陸初心裏也是一陣難受,不管不顧地翻了個身,躺到了床沿。
将近兩米寬的大床上,一男一女,各安一方,中間仿佛隔了一條銀河。
陸初一晚上都沒睡着,第二天早上還不等鬧鐘響就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昨晚易川已經清理過了,此刻料理臺上擺了兩個小碗,裏面分別放着桂圓和紅棗,陸初看着這兩樣東西,心裏又湧起一股酸澀,只是重來一遍又能如何呢?有些問題遲早都是要說清楚的。
照常做了早餐,看易川一言不發地坐在餐桌旁,臉上不帶任何表情,陸初心裏也有些委屈。
不是受不了別人的冷臉,只是換做了身邊最親密的人,那滋味兒一點也不好受。就好像你以為你的父親最疼的是你,有一天他卻因為別人的幾句話來責罵你,不是受不了那幾句話的重量,只是難以承受夢想變成幻想,最後坍塌。
她果然是被寵壞了,陸初在心裏狠狠地嘲笑自己,以前聽過的一句話覺得很經典,你不過是仗着我愛你,等我收回了,你就什麽都不是了。
自己就快什麽都不是了呢,陸初一整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讓她沒想到的是,易川仍然會來接她下班。
兩人一路沒有說話,直到到了小區門口,易川才開了口:“你晚上自己吃吧,我約了人談事。”
陸初本想叮囑他少喝點酒,話到嘴邊,易川已經踩了油門從她面前呼嘯而過。
陸初氣極,轉身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時針指向了十點鐘的方向,而易川還沒有回來,陸初拿起了手機又放下,如此反複了幾遍,最終撥通了那個號碼,然後被挂斷。
電視沒開,客廳裏的水晶吊燈也被她關掉了,只留一盞落地臺燈,那是她拉着易川去宜家逛的時候采回來的,昏黃的燈光,平常總會讓她有一種困意來襲的感覺,而今天沒有半點作用。
陸初抱着枕頭靠在沙發上,快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對門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陸初跑出去敲梁宇丞的門,好半天才看到梁宇丞穿着一身睡衣守在門口,半點兒請她進去的意思都沒有。
“易川呢?”
“我怎麽知道,他不是應該在家嗎?”
“我聽見他的聲音了。”
“那肯定是你聽錯了,我很早就睡了。”
陸初聞着那刺鼻的酒精味,心想你這謊說得太沒有水平了:“放我進去。”
“那可不行,屋裏就我一個人,你進來我就不安全了。”
“讓開——”
“不行——”
“老婆——”兩個字吐得不清不楚,明顯是喝多了,卻讓還在門口進行拉鋸戰的兩人齊齊停了下來。
“老婆——”易川粗魯地推開擋在門前的梁宇丞,直接撲到了陸初懷裏,又低低地喊了一句。
驟然增加的重量讓陸初趔趄了一下,幸好她迅速穩住身子,丢給梁宇丞一個挑釁的眼神,然後若無其事地領着喝得爛醉如泥的男人回家。
一場熱鬧過去,只剩梁宇丞一個人在原地感慨,說好的不想回家呢?說好的要讓她擔心一回呢?
陸初又一次在易川醉酒後服侍他,易川酒量不高,但是酒品很好,醉了只會乖乖睡覺,如同孩子一樣。
自那晚的不愉快之後,陸初不只一次地想,是不是因為他在自己面前展現的永遠是溫柔溺愛或是幼稚流氓的一面,所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忘了他比自己年長,他是一個公司的老板,或許嚴肅正經才是他最本來的面目。
易川對她好,沒人比她有更深刻的體會,只是沒有人會一輩子對愛情保持同一個溫度,再高漲的激情遲早也會褪去,她甚至很沒良心地想,自己或許就是個調劑品。
此時的陸初還沒有發現,原本抱着試一試心态的她,已經在渴望擁有一份天長地久。
不久前的一幕仿佛再次上演,陸初剛躺下,易川就湊過來了,緊緊地摟着她的腰。
陸初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也沒掙紮,久違的氣息萦繞在身邊,讓她格外安心,兩人就這樣睡了一夜。
醒來的時候,陸初有些尴尬,倒是易川很自然地起床洗漱換衣服。
易川同往常一樣給她倒牛奶的時候,陸初不禁佩服起男人這種生物,為什麽他們中的很多人總能在出了問題時鬧一回,發洩完了又當作一切不曾發生,而大多數女人,歇斯底裏,只想求個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心情好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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