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舉手之勞而已, 過獎了。”程與棠眼角餘光注意到姬小羽不快的臉色,心裏有點暗爽,面上卻不顯山露水,“黃警官,請問你侄兒哪裏來的我的照片?”
黃警官頓時語塞:“呃,這個,可能是別人送給他的吧, 我也不清楚……”
程與棠一臉肅然道:“抱歉,這種做法侵犯了我的肖像權,麻煩你轉告令侄, 讓他馬上把我的照片撤下來銷毀。”
“是是是,程總說得對,我回頭就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小兔崽子,實在太不像話了!”黃警官忙不疊地答應, 同時不忘送上一頂高帽,“如今像程總這樣事業有為而又一身正氣、關鍵時刻能夠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與人販子英勇搏鬥的人真是不多見, 我看您都可以角逐明年的‘感動寧市十大人物’了!”
噫,好肉麻!姬小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爆出來的一層雞皮疙瘩,這種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有必要吹捧成這樣?
程與棠顯然也有點受不了, 正色道:“不敢當,拐賣兒童是全社會都深惡痛絕的事,每一個市民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應該袖手旁觀。”
“而且剛才能夠及時截住人販子的面包車,和人販子英勇搏鬥、把被綁的孩子解救出來, 主要功勞不在我,而在這個人。”
說着便讓開一步,把姬小羽推到身前。
姬小羽霎時有點緊張。
黃警官瞪大眼睛道:“程總,你說這個小孩兒把剛才那幾個人販子打倒了?不會吧!”
姬小羽這下有點不服氣了,“大叔,我已經20了,不是小孩兒了!我身手也很厲害的,不信咱倆比劃比劃!”
“這會兒忙的很,沒空。”黃警官擺擺手道,顯然并不怎麽相信他有那個本事,“小夥子,你先跟我回警局一趟,把事發經過交待一下吧。”
姬小羽只好跟着他上了警車,随後程與棠也上了車,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姬小羽驚訝道:“程總,你不是要去醫院處理傷口嗎?”
程與棠說:“晚一點去也沒事,我先跟你一起去警局協助調查。”
“哦,好啊!”姬小羽一聽挺高興,本來對人類的警察局有點發怵,聽他這麽一說就莫名感到安心不少,“程總,你真是個熱心的好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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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總:“……”
王強追到窗戶旁邊問:“程總,那我呢?”
程與棠淡淡道:“你先把車開回去,其他的回頭再說。”
“是。”王強的表情似乎既失落又有點不甘,轉身離開之前還意味不明地掃了姬小羽一眼,只不過當事人根本沒注意。
姬小羽和程與棠到了警局後,還好并沒有人來為難他或者質疑他的身份,反而得到了不少誇贊。黃警管聽說他們沒吃晚飯,還很熱情地替他們叫了外賣。
小胖子的家人反應尤其激烈,千恩萬謝地只差給他磕頭了。在聽說他是鴻昇的員工時甚至還表示明天要做一面錦旗送到鴻昇去,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交待完案發經過後就趕緊離開了。
從警局出來後,姬小羽發現程與棠臉色不大好,又趕緊打了個的士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後護士給程與棠的傷口作了清理消毒,再上藥包紮,還打了一針破傷風的疫苗,一通折騰下來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半了。
站在醫院門口,姬小羽有點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他一向作息健康,往天不值班的話這個點就要洗洗準備睡了,“程總,不早了,我回去了哈。拜拜,明天見。”
明天見個鬼!自己這麽不舍得分開,這家夥怎麽就一點不留戀呢?小沒良心的!程與棠心裏很不平衡,本來就發白的臉色頓時更不好看了,擡起包得像個棒槌一樣的右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
姬小羽瞧了瞧,困惑道:“怎麽了,不是包得好好的嗎?”
程與棠磨了磨牙,理直氣壯道:“我傷了右臂,很多事都不方便,你得送我回家。”
姬小羽想說只是傷了胳膊又不是斷了腳,應該不至于自己回不了家吧,但看程總的臉色又不好說出來,只得答應了。
于是他又叫了輛的士,和程與棠一起去了別墅花園。
姬小羽一進客廳,看到那張精致舒适的大沙發,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上次來發生的事,臉上頓時就有點發燒,既羞恥又窘迫,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
程與棠看他那糾結的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自己也覺得有些尴尬,清咳一聲道:“我有點渴了,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好的。”姬小羽被轉移了注意力,到飲水機那裏接了一杯水端給他,自己也覺得渴,另外又倒了一杯,一氣喝了大半。
程與棠随手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神情自若道:“過來坐一會兒吧,今天你也辛苦了。”
見他大大方方一派自然的模樣,姬小羽便放松了一些,拿着水杯在他旁邊坐下來。兩人中間隔着三四十厘米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程總家的客廳很大,電視機自然也大,畫面高清,色彩逼真,視覺效果極佳,比宿舍裏那臺21寸的舊電視強多了。
雖然這個臺正放着一則廣告,姬小羽仍然禁不住感嘆:“真好看!”
程與棠微微一笑,狀似無意般從桌上拿起較遠的那杯水喝了一口,回味了一番才道:“二樓有間專門的投影室,效果比這個好多了,我這裏也有不少經典的片子,有空你可以看看。”
“真的嗎,好啊!”姬小羽欣喜道,正想再喝口水時,忽然發現不對,“咦,程總,你拿錯杯子了,你手裏那個是我剛才用過的。”
“是嗎?不小心拿錯了。”程與棠手上動作一頓,“算了,再換也麻煩,就這麽将就着用吧——我說,你身上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病吧?”
姬小羽本來還覺得怪怪的,想着程總不是有潔癖麽,怎麽會不介意用自己喝過的杯子,聽他後面一問便急忙澄清道:“當然沒有,我身體好着呢!而且當初進公司後還做了體檢的,所有項目全部達标!”
這話不假。當初去鑫豪酒店當服務員的時候他就做過體檢了,進鴻昇後按照楊一鵬的要求又做了一次,結果顯示身體健康狀态優秀,沒有半點毛病。猴爺爺說過,妖怪的體質雖然與人類不同,但一般的醫療檢測儀器并不會測出什麽異常之處,只有動用高級設備才有可能發現問題,否則混跡于人類社會的妖怪們就很容易暴露了。
“那就好。”程與棠微微一笑,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看了一會兒廣告,姬小羽又困了,眼見着牆上挂鐘顯示時間已經快11點半了,便趕緊起身道:“程總,有點晚了,我得回去了。”
程與棠點點頭,“是有點晚了,不過這個別墅區沒有公交車,離鴻樂花園又比較遠,你打車回去的話恐怕得花不少錢。”
一句話戳中姬小羽的死穴,他不禁有點犯愁,這怎麽辦,不打車難道要跑回去?
他默默地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如果以人類的正常速度,那差不多得跑兩個小時才行,實在是太費時間了。
程與棠适時提出了建議:“這樣吧,你今晚就在我這裏住算了,有現成的幹淨客房。”
咦,可以嗎?姬小羽心裏一喜,呼的一下擡起頭,可是想起上回發生的事,又有點猶豫,萬一……
程與棠看他那瞻前顧後的模樣真是有點牙根癢,面上卻不能顯出來,只是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這右胳膊受傷了,現在不怎麽使得上力氣,出門也不方便,恐怕這幾天得在家裏辦公才行了。”
姬小羽一聽對啊,程總都受傷了,他還能把自己怎麽樣——呃,就算他沒受傷,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所以他在擔心個什麽勁兒啊,都說了上次只是個意外而已。
何況程與棠是為自己擋刀才受的傷,要是他忌諱這顧忌那的,那也着實說不過去。
看程與棠蹙着眉頭有些傷神的模樣,姬小羽心裏怪不落忍的,于是道:“那我今晚就在你家住吧,你要做什麽事不方便就跟我說一聲,我替你幹。”
“行,那就麻煩你了,不過暫時不需要你幫忙。”程與棠唇角微揚,“已經很晚了,先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走,我帶你去客房。”
他其實挺想做點什麽,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況且小東西現在還沒打消顧慮,對他仍舊懷着一定戒心,眼下還是收斂一點好,省得把人又吓跑了。
姬小羽就跟着程與棠上了樓梯,一邊走一邊聽他介紹:“二樓有投影室、健身房和兩間客房,三樓是主卧、次卧和書房。本來應該讓你住二樓的,不過我怕夜裏有什麽事叫你不方便,只好麻煩你住在我旁邊的次卧了。”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姬小羽答應了。
接着上三樓。
別墅裏的布置陳設十分典雅,就是太冷清了,姬小羽一邊左右張望,一邊好奇每扇門後面是什麽樣的。
這麽大的屋子,光收拾起來就要人命吧?
話說程總一個單身漢,幹嘛要住這麽大的房子,每天一個人住不會覺得太冷清嗎?房間還那麽多,不是浪費麽,難不成每天晚上輪着睡一間?
換成是他,肯定呆不了幾天就會瘋,不如把朋友們都拉過來一起住,熱熱鬧鬧的才好。
“每天會有保潔員來打掃維護,不用我自己動手。”程與棠仿佛看出他在想什麽,主動解釋了一句,随即帶着詠嘆式的抒情語調悠然道:“我不喜歡人多嘈雜的場合,一個人呆久了有時候的确會覺得寂寞,但我更不喜歡将就和敷衍。與其胡亂找些人來排遣寂寞,不如獨自品嘗孤單的滋味,直到我遇到一個最合适的人,再一起分享兩個人的世界。即便把房子裏弄得亂一點,吵一點,也沒關系。”
姬小羽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感嘆道:“程總,你這麽好的文采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程與棠:“……”
他怎麽就不明白呢,跟這小子賣弄什麽浪漫什麽情調純屬對牛彈琴!
還是得來點實際的。
程與棠走到一間房間門口說:“這是我的卧室,你的在隔壁。”
姬小羽說:“好的,晚安。”
“別急,”轉身看着姬小羽,一臉的文質彬彬,“今天在外面沾了一身的污穢之氣,我想洗個澡再睡,但是胳膊上包着繃帶不好操作,可以給我幫個忙嗎?加班費給你按三倍工資算。”
姬小羽霎時兩眼放光,“行,沒問題!”
三倍耶!按自己的工資折算下來,一個小時能有大幾十塊錢呢!
程與棠微微勾着唇角推開卧室門走了進去。
☆、第 28 章
姬小羽跟着進了房間, 心裏也不知怎麽的既激動又緊張,程總的卧室诶,不知道有幾個人有這個幸運進來過,今天自己能夠到此一游,還真是挺有造化的。
程與棠的房間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十分寬敞,十分幹淨, 家具為白色與冷灰色系,大床上的深藍色床品整理得一絲不茍,看上去禁欲清冷, 不帶一點煙火氣。
只有床邊鋪着一整塊淺啡色的長毛地毯,看上去毛絨絨軟乎乎的非常舒服,讓他想起自己在小青山上住的絲茅草雞窩,有種躺上去打個滾的沖動。
程與棠已經進了浴室, 在裏面說:“在外面磨蹭什麽,還不過來。”
姬小羽趕緊進去, 發現這浴室面積也不小,比鴻樂花園的宿舍客廳還大一倍。裏面幹濕分區,除了淋浴間,還有一個超大按摩浴缸, 就像個小型游泳池一樣。
他不禁再次羨慕嫉妒恨了,萬惡的有錢人!這裝一缸的水只怕夠他洗十天的澡了!
“要不要試試?”程與棠突然問道。
姬小羽一愣,随即撥浪鼓式搖頭:“不不不,我就随便看看。”
這也太奢侈了, 他可試不起。
程與棠正想逗他一下,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只得用左手掏出來,看了下來電顯示後皺着眉接通了:“小趙,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我右臂是受了點傷,這兩天就不去公司了……恒通的合同你明天早上拿過來我簽字,下午的見面會改成視頻會議。就這樣,沒別的事我挂了。”說完他就直接關了機。
大半夜的說些破事真是夠掃興的。
聽程與棠在電話裏講公事,姬小羽很識相地走到旁邊欣賞瓷磚上的花紋,心想當個總裁真是不容易,受傷也不能好好休息兩天,照樣得辦公。
程與棠調整了一下心情,随即道:“行了,幫我放一下沐浴的水吧。”
“好。”
姬小羽就進了沐浴間,先觀察了一下冷熱開關,再旋轉把手開了水,調整了一會兒冷熱之後覺得水溫差不多了,便擡頭道:“程總,可以……了。”
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裏,出不去也進不來,就像受了驚了打個嗝一樣。
姬小羽的确受了點驚吓,因為他在調節水溫的當兒,程總已經脫得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黑色的緊身內褲——以及右臂上一截雪白的繃帶,就那麽坦蕩蕩地站在淋浴間門口,距離他一米開外處。
那胸,那腰,那雙逆天的大長腿,和中間那鼓囊囊的一大包……
姬小羽的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一眨不眨地盯了半天後,腦子裏轟的一熱,緊接着覺得鼻子裏有點癢,伸手一摸,我的爹啊,流血了!
程與棠其實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坦然,心裏反而挺忐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賣力地犧牲色|相靈不靈,對姬小羽這個腦回路異于常人的家夥管不管用。現在看來效果不凡啊,自己的身體對小東西還是挺有吸引力的!
正當他心花怒放地想要乘勝追擊上前做點什麽時,就見姬小羽捂着鼻子如同一發炮彈般從淋浴間裏沖出來,經過他身邊時帶起一陣涼嗖嗖的風,然後沖出浴室,沖出他的卧室,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外。
緊接着,隔壁房間傳來“呯”的一聲響,門被摔上了。
程與棠:“……”
這是怎麽個反應?
小東西究竟是被自己誘到了,還是吓到了?
12月了,大冬天的,程與棠光溜溜地站了半天,覺得有點冷,不得不披上一件浴袍。
翻來覆去糾結半天,他覺得這樣不行,死也要死個明白,于是出了卧室來到隔壁,敲了敲緊閉的房門,若無其事地問:“姬小羽,你怎麽了?不是幫我洗澡的嗎,怎麽突然就跑了?”
過了好一會兒,裏面傳來甕聲甕氣的回答:“程總,對不起,我可能晚上吃壞東西了,這會兒正在拉肚子,你自己洗吧。”
程與棠:“……”
真的是在拉肚子,不是在躲着自己?
晚上是在警察局吃的外賣盒飯,味道和賣相都比較糟糕,他只動了兩筷子就放下了。姬小羽也覺得難吃,但還是勉強吃了大半,難道是飯菜不幹淨的問題?
程與棠滿心疑惑,又不能硬闖進去查看小東西究竟是不是在廁所裏蹲着,只能問:“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不嚴重,我拉完之後休息一下就好了!程總你別管我,快回去洗澡吧,我拉肚子很臭的!”
程與棠真是哭笑不得。
看來是真的拉肚子了,雖然色|誘失敗,有點傷自尊,但也稍稍松了口氣,不是被自己吓的就好。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他下樓到客廳取出藥箱,找出治療腹瀉的藥,又倒了一杯熱水,回到三樓後一并放在次卧門口的地上,再次敲敲門道:“我給你拿了點藥放在門口,等下你記得吃了再睡。”
“嗯嗯,知道了,謝謝程總!”
門外腳步聲離開,進了隔壁的主卧,跟着傳來關門聲,次卧床上被子底下的一坨東西動了動,過了一會兒被子慢慢掀開,露出一只羽毛蓬亂瑟瑟發抖的山雞,雞爪下攏着一顆小白蛋。
沒錯,一只山雞,毛色鮮亮,頭頂紅冠,生着長長的尾翎的那種禽類。
又過了一會兒,山雞停止顫抖,變成了鼻子底下兀自挂着一抹血的姬小羽。
剛才發現自己流了鼻血,緊接着尾椎骨一癢他就感到大事不妙,趕緊以最快速度跑到次卧,果不其然,剛剛跳上床躲進被子裏就變成原形了。
這種情況對姬小羽來說實在罕見,六歲以後他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了,可以在人形和原形之間自由切換,而且狀态能夠保持得十分穩定。像今天這樣突然由人變雞,在過去十年裏只有一次,就是生小白蛋那晚,肚子實在太痛了,在幾乎完全失控的狀态下化成了原形。
難道剛才發生的事的刺激程度跟生蛋有得一比?
不想還好,一回想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姬小羽就覺得自己又要流鼻血了,趕緊跳下床跑進衛生間,脫了衣服沖了個冷水澡,這才平息了體內蠢蠢欲動的那團火。
都怪晚上那份盒飯裏的剁椒肉片太辣了,害他都上火了,以後可不能再吃這麽辣了。
姬小羽想起來去年平安夜那晚發生的事似乎也挺刺激的,但當時喝了那杯加料的酒後腦子比較混沌,主要是身體的原始本能占據了上風,感受并沒有剛才頭腦清醒時,驟然近距離直面程與棠白花花的肉|體來得強烈,所以尚能維持住人形。
真是的,程大總裁怎麽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脫那麽光!害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且他胳膊不是受傷了嗎,動作怎麽還那麽利索!
随後他又想起程與棠說還在門外放了藥,便來到門邊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異樣的動靜才像做賊一樣輕輕打開門,果然看到地上有一只托盤,裏面放着一杯水和一袋藥,心裏不禁又有點感動。
唉,好像剛才的事也不能全怪程總,自己定力不夠也得負一部分責任。
說來也是納悶,大家都是男人,程與棠有的他也一樣不缺,怎麽看到他光溜溜的身體就出現那麽大的反應呢?
難不成自己喜歡公的?
念頭一出,姬小羽吓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破罐子破摔地想,公的就公的吧,無所謂了,反正誰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他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對着小白蛋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地講了一遍,然後唏噓道:“兒砸,今晚的加班費爸爸又沒掙到,程總這錢真是不好賺啊!你說他怎麽随随便便就在別人面前脫衣服呢,真是不害臊!還好爸爸跑得快,不然就露餡了。話說回來,他要是哪天發現我不是人而是妖怪,會不會吓個半死,然後把我送進什麽研究所做活體研究?”
“唉,希望不會吧。我覺得他這個人雖然毛病一堆,但總體上還是不錯的,比大部分人類要強那麽一點點。你覺得呢?”
“哈哈哈,你沒見過他,當然答不上來了。好了不說了,很晚了,該睡覺覺了哦。寶寶晚安,mua~”
雖然受了不小的驚吓,姬小羽這一晚睡的還是挺好的,因為程總家的床又寬大又舒服,小區裏又很安靜,不像在鴻樂花園裏,總能聽到些外面車來車往的動靜,讓他時常處于淺眠易醒的狀态。
所以他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連第二天要上班的事都忘了,直睡了個天昏地暗。
另一邊廂程與棠這個晚上就睡得不大踏實了,一方面心上人就睡在一牆之隔的地方,令他總是控制不住地浮想連篇;另一方面又記挂着小東西的身體,怕他腹瀉嚴重,身體難受。
因此一到七點鐘,他就起來了,到次卧敲了敲門,裏面沒動靜,不由得更加擔心,下意識一擰門把手,門開了,他就徑直走了進去。
房間裏拉着厚重的窗簾,光線比較暗,咖啡色的被子底下拱起一座小山包,被子外頭看不到人的臉,只露着一頭亂糟糟的烏黑發絲。
被子捂得這麽嚴實,不會把自己憋死嗎?
程與棠心裏一沉,急忙把被子掀起來,“小羽,你沒事……吧?”
最後一個字卡在嗓子眼裏,不上不下,差點把他噎到。
姬小羽閉着眼睛全身赤果地蜷縮在床上,濃長的睫毛随着呼吸小扇子一樣微微顫動,睡顏天真酣甜得如同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身體雖然瘦削,該有的肌肉卻一樣不少,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皮膚看上去格外細膩嫩滑,在暗室裏白得好像會發光一樣,就像……就像一顆剝了殼的雞蛋。
程與棠不自覺吞下一口口水,喉嚨裏發出一聲輕響。
也許是沒了被子覺得冷,姬小羽像條大白蟲一樣在床上蠕動了一下,眼睛也沒睜,就伸手胡亂劃拉了幾下,發現沒拉到被子這才一臉困惑地掀開眼皮,然後與床邊目光沉沉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程與棠看了個對眼。
姬小羽:“……”
程與棠:“……”
足足過了五秒鐘,姬小羽才意識到眼下自己是個什麽狀況,仿佛被開水燙到一樣“嗷”的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緊接着發現這樣更不妥,又趕忙趴下來,手忙腳亂地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人罩了起來。
程與棠就眼看着他光着身子驚慌失措地一下這樣一下那樣,只覺自己體內騰騰燃起一把火,兵分二路,一路攻上,一路往下。
不行,他要把持不住了!
程與棠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以最快速度離開次卧,返回自己的主卧。
十多分鐘後,他才頂着一身濕冷的氣息從浴室出來,心裏的躁動勉強平複了。
想想剛才自己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只怕小東西會誤會,便再次來到次卧門口,規規矩矩地敲響房門,努力用最自然最正經的語調道:“姬小羽,剛才吓到你了吧?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擅闖你的房間掀你的被子,只是擔心你生病出了意外,一時情急才為之,希望你能諒解。你放心,剛才房間裏很暗,我其實什麽都沒看清楚。”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也不知道小東西會不會相信。
唉,他一向自诩定力過人的,可是每每在姬小羽面前就會潰不成軍,所謂克星大抵就是如此了。
過了許久,久到程與棠以為姬小羽不會給出回應時,房門開了,姬小羽穿戴整齊,臉上兀自帶着一抹羞窘的紅暈,別別扭扭地說:“這、這樣的嗎?那、那好吧,我原諒你。”
剛才真是又把他吓一跳,不過還好他早就習慣了以人形睡覺,沒讓程與棠看到自己的原形,不然一出滑稽劇就要變成驚悚片了。
話說回來,昨晚他也看到了程總的果體,大家彼此彼此,就算扯平了吧。
程與棠一看姬小羽這模樣,一聽他這話,又有點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才強行壓下,一派君子端方地說:“謝謝。對了,你身體好點了沒?”
姬小羽連忙道:“好多了,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程與棠點點頭,暗松一口氣。
他突然想起來,剛才掀開被子的時候,似乎隐隐約約看到姬小羽肚子底下露出半個圓圓的白白的小玩意兒,只不過當時他的心神全在姬小羽身上,就把那東西忽略了,現在冷靜下來一回想,就覺得好像有點不對。
他本來不想提這事,只怕姬小羽會多想,但又實在好奇,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你不是不吃雞蛋的嗎,怎麽睡覺還把雞蛋放在床上,不怕壓碎了紮在身上不舒服?”
姬小羽一聽,頓時整個人都僵了。
啊啊啊程總看到小白蛋了,怎麽辦?!怎麽辦!!!
不,不要慌,這也不是小白蛋頭一次被人看到,自己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只會讓程與棠更加懷疑。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腦子裏飛快轉了一圈,然後睜着眼睛說瞎話:“是啊,不過那個蛋不是真的雞蛋,是我以前的對象送給我的紀念品,說帶在身上可以趨吉辟邪,用一種特殊材料做的,輕易壓不壞!”
程與棠:“……”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刺激得他頓時有點不好了。
神他媽紀念品!這小東西有過對象?是誰?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當初趙百新的調查資料裏沒有這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