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那天遲到以後,齊瀾就将去國子監讀書的時候往早了提,避免和齊波再次撞上。

如是幾日,齊波也知曉齊瀾是在避着他,心中越發得意。

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又到了陸昌明的考校課程。

平心而論,容玦不得不承認陸昌明是真的有兩把刷子,講解細致,深入淺出,即使他只是心不在焉得随意聽兩句也能融會貫通得出個一二三來。

——能和謝流那只狐貍交好的果然不一般。

他将桌上的書翻了幾頁,再将栗鴻寶的書作對照,将難點要點記下,便趴在桌上閉眼養神,就等着前面的人傳來陸昌明的提問小抄。

“阿玦,”栗鴻寶拿了小抄卻沒立即答題,而是轉過來推容玦,“今天的題目有點多哎。”

容玦勉強睜開眼,看到栗鴻寶手中的長紙條,打了個哈欠:“太多了就不寫。”

陸昌明從來不要求學生死讀書,這學堂的學生答題大多都是靠着栗鴻寶的提示,再引經據典作答。

對于容玦這種什麽書都看,雖然讀得多但并不通透的人來說,陸昌明這種出題方式他是很占便宜的,再加上有栗鴻寶這個博且精的人在身邊,陸昌明對他的學業還是很滿意的。

栗鴻寶不答題,難倒的只是後面其他人罷了。

容玦将栗鴻寶手裏的小抄拿來,随意掃一眼後直接丢給後面的齊波:“別寫了,寫到下課都寫不完的。”

栗鴻寶撓頭,覺得似乎不太好,但紙條已經被齊波拿在手中,他也不想要回來了。

除了小抄這個聯系,他和齊波并無交集。平日見到,也不會主動問好。

齊波拿了一片空白的小抄微微一愣,再看容玦和栗鴻寶二人的動作,知曉二人是嫌麻煩不想答題,眼下紙條已經傳到了他這裏,其他人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總不能任由這張空白的紙條傳遍學堂人其他人白等。

看來只好自己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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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筆思索,寫了幾道,便感到有些吃力,往日栗鴻寶答題,都會在一旁做注解,标明需要引用的書目章節,他拿到題後翻書看一遍便能答出來。

如今他自己做題,只覺得枯索茫然,至于引用書目,更是覺得不知所以。

沒多久,栗鴻寶和容玦都被陸昌明叫去了。齊波的小抄還答不到一半。

學堂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小抄沒傳過來他們都不知道怎麽答題。齊波無法,只得将寫了一半的小抄傳出去,沒等多久,就輪到他了。

彼時容玦和栗鴻寶已經回來了,正無所事事地翻着閑書話本,看起來在陸昌明那裏答得不錯。

齊波有些氣悶,但又不好當面發作。待答完陸昌明的提問出來,聽到陸昌明小聲嘀咕句不如從前更是差點被門檻跌倒。

沒了栗鴻寶,他們都不怎麽會答題了,答得亂七八糟的。

和齊波交好的都有些不忿,約定好了分工合作,結果栗鴻寶臨時罷工,這是幾個意思?

當下就有人撸起袖子,想要打一架給栗鴻寶個教訓的,這些都被齊波壓了下來。

容玦是一開始就說了不答題,但他爹是容緒,再加上齊波的袒護,也就算了。至于栗鴻寶,禦史臺中丞上面還壓着個禦史大夫呢。更何況,當今太後早就沒了,看同熙帝的态度,更像是早就忘了有這麽一家人在一樣,逢年過節也就是禮節性地問候一下罷了,要是不過節,指不定還記不起來呢。

齊波揉着眉心緩和道:“這次陸先生提的問題多,許是栗鴻寶怕寫不完才沒寫,畢竟沒多久就輪到他了。”

“以前寫得完,現在就寫不完?”有人刻薄道,“我看是他跟了容王世子後,心也高了吧。”

此話一出,就有人附和。容王府遠在漠北,獨留容玦一個在定京,再說,誰不知道這容王世子來定京的其中一個方面便是做人質的呢?

要是容緒真敢反,同熙帝第一個拿容玦來祭旗。

自從容玦在齊瀾面前掉牙之後,容玦就沒給過齊瀾好臉色看,反而因為小抄一事顯得和齊波相近些。

齊波怎麽可能率先和容玦鬧翻?

齊波沉吟了一番,道:“今日陸先生出的題确實是又多又難,栗鴻寶心力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容王世子,他怎樣你們還不知道嗎?”

這段日子,容玦上課睡覺,無所事事的樣子都被他們看在眼裏,已經深入人心。

“栗鴻寶沒寫出來,想來容王世子也答得爛七八糟的,栗鴻寶還和容王世子交好,這樣想來,大家也是彼此彼此,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

齊波盡力安撫,總算把一場未起的風波給平息了。

陸昌明的課後照舊是騎射課。

一群人到了校場集合,正好撞上女學生那邊還未下課。

國子監男女分開教學,女的也有騎射課,但這節課卻更多的被當做是休息的課程。都是嬌滴滴的名門閨秀,怎麽可能真的去舞刀弄槍。

男學生來得早,女學生未散去,正三三兩兩地談天說笑,還有的在互相玩鬧,整個校場一派花團錦簇。

教官們都在另一邊,偶爾看幾眼确認無事發生,便也自顧自地天南海北闊談。

乍一看到這麽一群男學生過來,女學生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待知道他們是來上騎射課後,便嘻嘻哈哈地笑着,說是要看他們上課。

馮教頭虎着一張臉,被這一群莺莺燕燕吵得頭疼,齊波堕馬這事才剛剛完結,這麽一群大小姐,要是在這裏出了事,他的官路到頭了不說,搞不好連腦袋都保不住。

齊波卻道:“若是各位姑娘有興趣,留下來觀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萬萬不可随意沖出護欄。”他指了指校場外的一圈護欄,示意她們可以到那邊去。

女學生們合計了一下,護欄那邊也不遠,看得清楚又安全,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幹什麽?”将全程都看進眼裏的王明達朝天翻了個白眼,“毛都沒長齊,就想招蜂引蝶了。”

齊瀾不答,反倒向容玦那邊看去。

容玦對這麽一群女學生似乎也有些不滿,她們随意評論指點,完全就是看個架子好看罷了。

聽馮教頭說了幾句,她們後邊也要跟幾句。容玦對于馮教頭的指點向來都是可有可無的,他的底子是容緒手把手打下的,容緒這個上過戰場的總比馮教頭這個只會說的厲害多了。

馮教頭不想留人,被齊波一攔,也只好改口讓她們留下,帶着他們打了套操,便不想教了。

“馮教頭今天走得還挺快的。”馮教頭一走,他們就可以自由走動,對于此,栗鴻寶非常高興,“看來那群女人也不是沒有用的嘛。”

容玦正犯春困,做什麽都是懶洋洋的,也是巴不得早點結束可以休息。

雖然不是什麽絕世武功,但他也不會在校場裏練給其他人看。戰場瞬息萬變,真正能取人命的功夫架勢都好看不到哪裏去。

還不如像栗鴻寶所說的,專心讀書的好。

齊波剛墜馬,卻也不怯場,對着剛從馬欄裏牽出來的馬依舊淡定地談笑風生,偶爾還能指點幾句。

一群勳貴圍在他身邊,衆星捧月,連帶遠處的女學生也将目光都投視到他身上。

王明達:“我發現這小子特別賊,老是這麽一副未雨綢缪的樣子。”

齊瀾興致缺缺,對于齊波的大出風頭無所表示,也想像容玦一樣找個地歇息。

王明達拉着他:“你不管啊?”他壓低聲音,“你看他們那一群,剛剛就差抄家夥打栗鴻寶了。”

“所以?”齊瀾完全不想摻和,“幹我何事?”

“依我看,肯定是剛才栗鴻寶沒做小抄,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栗鴻寶剛拿到就被容玦搶了丢給齊波。”王明達嘿嘿地笑了一下,“齊波坐在那兒想了半天,你看到了嗎?”

齊瀾斜眼看他。

“再搞一搞——”王明達手掌并攏又分開,“他們要是能再好起來算我輸!”

齊波的小抄作弊團夥活躍多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們這些人,在有了栗鴻寶之後讀書便懈怠了不少,臨到考校抱着栗鴻寶的小抄的更是普遍。

就連齊瀾也不得不承認,齊波能在同熙帝面前對答如流,也有栗鴻寶的一份功勞。

王明達虛指了一下容玦:“你就不想知道,容王世子能為栗中丞的兒子做到哪個份上嗎?”

齊瀾一頓,心思泛動,眼下國子監分成三夥人,要是容玦和栗鴻寶還有齊波同時掰了,他也很好奇,他會偏向哪邊。

還有栗鴻寶,雖然栗家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栗家一直把持着禦史臺多年,就算是同熙帝有意無意地去忽視,栗家在朝中的力量也仍舊是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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