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臨出紫禁城的時候,褚宵身上揣了大概有兩千兩的銀票。

這兩千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對于尋常人家來說,這筆錢足夠他們用上一輩子,但對于有錢人來說,兩千兩或許還不夠他們置辦一件家具。

先帝雖然主張勤儉,但到底是皇室貴胄,再節約也節約不到哪兒去,畢竟,他們還得在人前維持住皇家的臉面。

褚宵平日裏雖然說不上窮奢極侈,卻也是嬌生貴養,錦衣玉食樣樣不缺,花起錢來,壓根兒就沒有‘節制’的概念。

他這一路上落腳的地方,必定是當地最好的客棧。

吃飯的地方,也必然是當地最出名的酒樓。

于是乎,短短一個月內,那兩千兩盤纏就被褚宵花的所剩無幾。

等到花完了身上最後一張銀票,荷包裏只剩幾十兩碎銀子的時候,褚宵才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困境。

他再也租不起舒适的馬車,住不起上等的客房,甚至連豐盛的飯菜都吃不起幾頓了。

這可咋整?他總不能寫信去跟皇兄求助吧,那樣未免也忒丢臉了一些。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正當褚宵為錢發愁的時候,一扇嶄新的大門忽然在他面前打開——他竟然遇到了傳說中的劫匪!

講真,那群劫匪也是出門沒看黃歷,倒了八輩子的大黴,才會盯上褚宵這個外表看起無害,內裏其實萬分殘暴的人形兇器。

他們見褚宵長了張白白淨淨的小嫩臉,穿了身精致華貴的雲紋緞袍,又是只身一人走在官道上,就以為褚宵是只送上門兒來的大肥羊,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準備開宰。

結果嘛。

褚宵甚至連武器都沒動用,只赤手空拳便輕而易舉的幹翻了那幫劫匪。

事了,看着那群鼻青臉腫,跪在地上連聲讨饒的劫匪,褚宵忽然間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賺錢’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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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過來打劫了那幫劫匪。

兜裏沒錢的困境就這樣被化解,褚宵在為自己的機智而洋洋得意的同時,還舉一反三的開發出了一個新技能。

這個技能名叫‘姜太公釣魚’。

褚宵以自己為誘餌,故意僞裝成一只無害的大肥羊,專門兒往那些不太平的地方跑,勾引綠林匪徒上門打劫,然後再反過來打劫他們,以此來充實自己的腰包。

至于刺殺朝廷官員什麽的,其實一開始并不在褚宵的計劃內。

他是暴脾氣,又不是沒腦子,怎麽可能會去幹那種給自家兄長添亂子的事兒呢?

但有些時候吧,意外來的就是猝不及防。

褚宵怎麽着也沒想到,竟然會有朝廷官員膽敢違抗令法,私底下跟那些綠林匪徒勾結,反正,等他一股腦的抄完匪窩,順便手起刀落,弄死了幾個蹦跶的特別歡的家夥後,才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個朝廷官員。

那官員死的倒也不算冤枉。

畢竟,依照朝廷律法,為吏者若私下勾結匪徒,本就該被處以死刑。

可褚宵卻不能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人不管。

人是死在土匪窩裏的,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且不說朝廷會不會追究,光是百姓那一關,就不是好糊弄的,一個處理不好,沒準兒便會引起動亂,致使朝廷顏面受損,慶帝遭到質疑。

所以褚宵必須得善後,把這事兒給抹幹淨了。

他先是連番恐吓,把現場的匪徒一一封口,随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将那官員的屍首送回了家,僞裝成江湖殺手的手筆,臨了,還見財心動,順手牽羊,把對方家中私藏的金銀珠寶給卷了個精光。

唔,反正那些財寶的來路一看就不正當。

大慶民風彪悍,人人崇尚武學,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股龐大且紛雜的江湖勢力,這股勢力與朝廷分庭抗禮,相互之間,維持着微妙的和平。

朝廷雖然有能力打壓江湖勢力,可未免勞民傷財,折損自身實力,便一直對江湖勢力睜只眼閉只眼。

一般情況下,朝廷不會輕易插手江湖之事。

而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員,還是一個秉性不端,備受當地百姓唾棄的官員,死于江湖殺手的刺殺,對朝廷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麽大事兒。

如褚宵所料那般,這件事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便悄然落幕。

有此前車之鑒,按理來說,褚宵本該學會收斂,低調做人,小心行事,可那筆數量頗豐的戰利品,卻讓褚宵生出了一股蠢蠢欲動、難以克制的小心思。

朝廷現在最缺的是什麽?錢啊!

什麽辦法來錢最快?抄家呗!

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縣官,私底下都能斂來價值百萬的財富,那級別更高的那些貪官呢?想到因國庫空缺而整日發愁的慶帝,褚宵一咬牙一跺腳,幹脆利落的決定,要繼續用這種手段來充盈國庫。

自從以後,褚宵在行走江湖時就多了一重身份:殺手,一名專門懲奸除惡,刺殺貪官污吏的殺手。

褚宵:想想還有點小驕傲呢=v=

前兩天剛幹完了一票‘大生意’的褚宵,默默地清點了一下自己荷包,決定今天好好的犒勞自己一番。

他要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樓飽餐一頓。

江南城最出名的酒樓,是城東的醉仙居。

而陸小鳳、花滿樓和楚留香三人,此時也剛好就在醉仙居。

江南本地的百姓都知道,花家七童是個熱情又好客的人,無論是誰,只要進了他那座小樓,他都願意奉上一壺熱茶,招待對方。

他招待過往的路人尚且都如此周到,又更何況是楚留香這樣的貴客呢?

醉仙居有陳年的女兒紅,還有擅長烹饪各色菜系的廚子,在此處宴請貴客,自然不會有絲毫怠慢之處。

江湖兒郎大都喜好飲酒,陸小鳳如此,楚留香也是如此。

花滿樓雖然更愛清茶,卻也能陪着他們二人喝得盡興。

醉仙居有專供貴客使用的包間,大名鼎鼎的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花滿樓,自然有權利去挑選一間幽靜的包廂用來待客。

可他們三人最終卻選擇了在二樓的大廳落座。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周圍一片熱鬧的喧嘩聲中,一邊飲酒作樂,一邊欣賞着窗外繁華的街市,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陸小鳳神情悠然的飲着美酒,視線在樓下過往的人群中四處游離。

他很喜歡觀察別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和小孩,對陸小鳳來說,這是一件十分有趣,也十分有意義的事情。

喜怒哀樂,人間百态,統統都蘊含在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之中。

褚宵便是在這時,闖入了陸小鳳的視線中。

他嘎嘣嘎嘣的嚼着糖人,順着人流不急不緩的朝醉仙居走去,邊走還邊四處張望着,仿佛對四周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一張稍顯稚氣的臉上,滿是藏不住的新奇和愉悅。

看起來就像一個很尋常的,初入江湖的少年人。

就連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做工極細,用料極好的華服,在過往的富裕人士的映襯下,也顯得不再是那麽起眼。

可陸小鳳不僅一眼就看到了他,還看的半晌都移不開視線。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了不得呀。”

陸小鳳仿佛自言自語的小聲感嘆道。

從他這個角度俯瞰,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褚宵的一舉一動。

在街上的行人眼中,褚宵只是一個尋常的少年,可在懂行的人看來,褚宵卻是一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高手。

他看似随意地游走在人群中,可但凡走過的地方,兩邊的路人都會下意識的往旁邊退讓,這種小手段看似簡單,其實不然,若非武功高深到某種境界,可以将內力收放自如,是斷然做不到這一點的。

最起碼,陸小鳳在十六七歲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做不到這一點。

楚留香循着陸小鳳的目光望去,也将這一幕收入了眼底。

他的閱歷比陸小鳳更豐富,所以看出來的東西,也要比陸小鳳看出來的更多一些。

“此人應當是一名暗器高手,你看他的左手。”

褚宵右手抓着粘糖人的小木棍兒,左手卻一直垂在身側,略有些寬大的袖袍微微下垂,幾乎将他的手全部遮掩起來,只露出了半截手掌。

那半截手掌的指縫間,隐隐透出了一絲寒芒。

“那是……刀刃?”

陸小鳳有些遲疑的猜測道。

“那是一種很特殊的薄刃。”楚留香微微颔首,低聲解釋道:“據聞,但凡善用暗器者,身上都會備着一把極小極薄的利刃,大小不超半指長,形似柳葉,刀刃無柄,兩側開刃,只能用指節銜着,可殺人于無形。”

聽罷這番話,陸小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和楚留香曾暗中檢查過布政使的屍體。

屍體上只有一處傷口,便是在致命的咽喉之處,傷口很薄,從表面看,只留有一道血痕,像極了用劍刺出來的痕跡。

但仔細觀察的話,便不難發現那并非是劍傷。

一柄極小極薄的刃片,同樣能夠制造出那樣的傷口。

這少年,該不會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名殺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說像刮胡刀片請注意:形似柳葉!柳葉!柳葉!(那麽沒逼格的武器怎麽能配得上我們高端大氣上檔次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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