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化總裁愛上我(26)
其實在原劇情裏, 陶景報警沒有成功,被許成風關在卧室之後的這一晚, 按照原文描述是“刻骨銘心”的,因為許成風把滿腔的失望和怒火都發洩在了陶景的身上,折騰了他整整一個晚上, 這種帶着懲罰意味的對待,讓陶景第二天毫不誇張地“下不了床”,他不僅當天沒下來,後面兩三天都卧床休息了,還驚動了醫生過來治療。
然而,現實中, 替代那5000字強-制暴力高H的, 是一幅反差巨大的畫面——
陶景被各色美食包圍在中間, 他左手舉着帝王蟹腿, 右手挑了一筷子肉醬意面, 吃得津津有味, 而許成風開了瓶果汁, 還插上了吸管, 捧在陶景一動就能夠到的位置, 等着他過來喝,還一邊輕聲哄:“學長, 你還要吃哪個,我給你打開,……慢點吃, 來先喝口果汁……”體貼得仿佛奶媽,又乖得像只小奶狗。
陶景看在美食的份上,挺給他面子,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果汁,咽下嘴裏的食物,說:“你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可話到嘴邊,許成風卻又猶豫了,他心裏沒底,萬一他跟陶景道歉,陶景不原諒他怎麽辦,萬一他跟陶景說想重新追他,他不留餘地地拒絕了怎麽辦,萬一……萬一說的話影響了陶景的心情,那豈不是連這頓飯都吃不好了?
許成風給自己找足了理由,于是開口扯起了別的,他一手還端着果汁,另一只手手肘支在膝蓋上,撐着自己的下巴,直直地盯着陶景看:“書裏這個我,實在是太過分了,學長,你說他綁架、囚禁、在床上還這麽粗暴,他這樣傷害陶景,這都能HE?我現在一點都不希望大團圓結局,我覺得他就應該受到教訓,孤獨終老,放他愛的人一條生路……”
“我也這麽認為。”陶景随口說,“但反正是小說,作者讓HE就HE了呗,哪裏管什麽邏輯,我看這作者八成是我的黑粉,讓我在這書裏被各種男人玩兒,然後又被你各種欺負,最後她虐我虐過瘾了,也懶得編了,随手就摁頭我和你HE了。”
許成風不解道:“要是你的黑粉,還能讓你HE?”
陶景意味深長地說:“我的某些黑粉,大概認為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吧。”
許成風琢磨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不對呀,這是我的黑粉吧!這是有多讨厭我,才詛咒你跟我在一起啊。”
陶景笑了笑,不再說話,專心吃飯,他有點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和許成風讨論起這個,他感覺到自己對許成風的态度潛移默化地變了很多,剛來這世界時,他打定主意,和許成風只是合作關系,其他一切免談,但現在,他們自然而默契地在一起吃飯、聊天,就仿佛以前的種種矛盾和四年分離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不過有一點陶景倒是說對了,這本同人文後面一部分的劇情及其敷衍,一看就是作者不想寫了,随手劃拉出來的。
怎樣讓深受傷害的一方原諒對方的行為,在無數狗血劇情之後硬攥出一個HE的結局呢?生病、車禍、受傷、破産、坐牢都是不錯的選擇,總之在生死之際,落魄之時,主人公大徹大悟,痛改前非,而被傷害的人也終于在極端的情況下心軟心疼,選擇原諒,追尋心中無法磨滅的情感,給自己和對方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
就是這樣HE的。
《黑化總裁愛上我》這本書也不例外,陶景在被許成風軟禁并且折騰了一個多月之後,精神瀕臨崩潰,終于有一次許成風外出,他在夜裏逃了出來,只是沒想到,逃出虎穴又入狼窩,他被許家的敵對勢力綁架了,綁架他的人知道他對許成風意義非凡,便拿他要挾許成風,逼許成風出讓利益。
許成風帶着人去救陶景,在激烈的對抗中,許成風為保護他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在彌留之際,他終于答應放陶景離開,還給了他一大筆錢。
陶景一開始也想帶着錢遠走高飛,但離開才兩天,重獲自由的欣喜就被擔憂和思念取代,他一想到許成風生死未蔔,就難受得寝食難安。
最終,當然是他又回到了許成風的病床前照顧陪伴,等許成風傷愈出院,這兩個人自然也就HE了。
許成風大概也想到了後面的劇情,這時陶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許成風一邊收拾餐具,一邊說:“學長,我要是也為你死一次,你是不是也就原諒我了?”
陶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原諒你什麽?我們之間沒必要說這個了。”
許成風噎了一下,但他沒有就此打住,反而借着這個話頭豁出去了,他擠到陶景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認真地看着他:“我最近這些天心裏一直很難受,看着這個許成風做的這些極品事跡,我就想起了過去的我,我以前很任性,很嚣張,做了很多腦殘的事情,傷害了你,我覺得無地自容,我很抱歉。”
陶景微微皺起眉,他沒有掙開許成風的手,但也沒有任何表示。
許成風見狀,急切地繼續說:“我知道過去的事情不能改變,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但我就是想告訴你,經過這四年,我跟過去不一樣了……不管是在國外獨立生活,還是和你分開這件事本身,都讓我知道,我并不能為所欲為,無論怎樣,為了自己的感受和得失,不惜傷害別人,都是及其自私和愚蠢的。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不會那樣做了……”
許成風說得真情實感,陶景就算再鐵石心腸也不是一點觸動都沒有,但是積年的失望和怨憤不可能憑幾句話就煙消雲散,更何況,陶景很清楚,他們之間的問題并不只有那幾件往事。
“我知道了,”陶景心平氣和地說,“我也感覺你和過去不一樣了,畢竟長大了嘛,這樣很好。”
他的語氣太過平淡,卻更讓許成風揪心,他憂心忡忡地問:“那你是原諒我了?”
陶景微笑了一下:“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再說,當年我不是也傷了你的心?你不恨我了嗎?”
當年,陶景被安置在許家被迫養病,他那個病其實不算嚴重,如果好好休養的話,很快可以痊愈,但是被許成風軟禁起來,他哪裏有心思治病?
心情抑郁,導致病情反反複複,拖了快一個月都沒有好全。
其實許成風知道,陶景的病不見好,跟他有莫大的關系,但他從心裏拒絕承認這一點,他只是找了最好的醫生和護工,來家裏照顧陶景。
醫生曾經委婉地勸他,說病人應該出門走走,适當運動,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許成風表面應是,實際行動卻是把那醫生換掉了。
他當時的心理狀态可能也不太正常,因為陶景自從被他接回家,就再沒開口對他說過一句話,他也快被逼瘋了吧。
他每晚都要抱着陶景睡覺,說是方便照顧他,他軟磨硬泡求陶景跟他說話,但是陶景始終當他不存在,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其實後來想想,在矛盾的起始,他們誰都沒有什麽大到不可原諒的錯誤,但鬧到後來如此嚴重,大概是因為以當時兩個人的性格,針尖對麥芒地對上了,誰也不肯妥協吧。
還好在兩個人都要徹底崩潰的邊緣,許家父母要回來了,陶景當時就想,這下有人能管得了許成風了,他的身體也好了一些,可以有所行動了,總不能就認命了在這裏耗死自己吧。
就在許成風爸媽回來的前一天,陶景悄悄寫了一封信,留在了許父的書房裏,然後當天晚上,他趁着許成風熟睡,拿出準備好的,用窗簾系在一起弄出來的安全繩,從三樓窗口“跳樓”了,然後又等了半夜,趁着門衛打瞌睡,才從許家的豪宅裏出來。
跳樓的時候,扭了一下腳腕,陶景走路不敢太快,他小心翼翼地走在暗夜中空無一人的小路上,想着自己像做賊似的逃出“男朋友”的家,如此狼狽如此可笑,他越想越覺得荒唐,不由得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又哭了,反正不會有人看見,陶景索性就哭了個痛快,哭完以後他抹了抹眼淚,擡頭看見東方天空漸漸泛出魚肚白,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他想,這輩子,他跟許成風,算是到頭了。
許成風心情不好,那天晚上喝了點酒,睡得死,所以他第二天早上才發現陶景不見了,他想馬上去追,但他爸媽回來了。
他爸媽知道他和陶景的關系,他們的态度就是不太支持但也不反對,由着他們自由發展——或許這只是出于他們對于自己兒子的了解以及對陶景個性的判斷,他們大概認為,這兩個人根本不用費心拆散,他們早晚會自己分開的。
許父雖然寵愛獨生子,但好歹是個明事理的人,他讀了陶景留下的那封信,陶景在信上詳細而客觀地講了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言辭懇切地表達了他想跟許成風分開的願望,還很誠懇地檢讨了自己性格方面的問題,意思是說他跟許成風确實不适合彼此。
許父讀了信以後,又震驚又痛心,他一直覺得許成風就算任性嚣張了一點,但本性是個善良的孩子,他怎麽也想不到,許成風會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來,他把一個病人關在家裏這麽多天,這不僅犯法,還會搞出人命來的啊。
許父大發雷霆,把許成風叫過去好一頓教訓,讓他在家裏反省,哪兒也不許去。
所以,許成風再次找到陶景,是在三天以後,這時陶景已經找到了新的房子,并且回過他和許成風的家,把東西都搬出來了。
陶景開了門,和許成風隔着一道防盜門默默對視,陶景注意到許成風嘴角有一塊淤青,一看就是挨打了,這世界上,除了他親爹,沒有第二個人敢打他臉了,除了臉上的傷,許成風雙眼通紅,眼皮浮腫,還胡子拉碴的,陶景從沒見他這樣狼狽憔悴過。
不過陶景心裏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只希望快點把話說清楚,讓許成風趕緊從他面前消失。
許成風先說話了,他啞着嗓子說:“學長,我爸爸教育我了,他還打我了,我從小到大他都沒打過我……我受到教訓了,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你原諒我好嗎?”
陶景随口“嗯”了一聲。
許成風眼睛一亮,他沒想到陶景這麽簡單就答應了,他很驚喜:“你原諒我了?”
“你說完了嗎?”陶景垂眸,沒看他,淡淡道,“說完你就走吧。”他說着就要關門。
“不是,”許成風慌張道,“既然你肯跟我說話了,那你出來,咱們好好談談……你如果原諒我了,就跟我走吧。”
陶景冷笑了一聲:“我那天晚上,從你卧室的窗口往下看,手裏抓着兩個系在一起的窗簾,我當時就想,如果我跳下去這窗簾不夠結實,我會不會摔死,我當時有點猶豫,回頭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你,……然後我就決定,還是跳吧。許成風,你還不明白嗎?我真的不想和你再糾纏下去了。”
陶景這話深深地刺中了許成風,這意思不就是死都不跟他在一起嗎?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陶景,眼中滿是凄楚和絕望,他用那樣的眼神呆呆地看着陶景,突然倚在牆上哭了,他指着陶景,含糊不清地說:“你……到底要怎樣啊?我們為什麽會鬧到這個地步?你為什麽就不能順着我一點呢?!陶景,我懷疑,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吧?你哪怕有一點愛我,也不至于一直忽視我,你如果真愛我,就應該願意為我做出一點改變吧?可你呢?一直我行我素,從不聽我的話,你眼裏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從來都沒有我!”他的控訴越來越大聲,混合着哭聲,似乎是要把這段日子的郁悶煩躁全部都發洩出來。
陶景靜靜地聽完,臉上浮現出一點苦澀的笑意,他清晰而殘忍地說:“你說得也對……最近我想清楚了,我從沒愛過你,答應和你在一起,只不過是因為你對我有用。但你漸漸地管得越來越多,我連自由都沒有了,要那些資源還有什麽用?我現在想明白了,那些身外之物遠不如自己過得自在開心重要,我去死都比和你在一起開心。”
“你……”許成風的眼神變得雪亮而瘋狂,陶景清清楚楚地在裏面看見了傷心和憎恨,他突然覺得釋然了,許成風也恨他,這樣挺好的,許成風激動到似乎忘記了言語,只吐出了一個語焉不詳的“好……”。
陶景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他看着許成風,慢慢地關上了門。
随後門外傳來了巨大的砸門聲,許成風找回語言之後,就開始罵他,罵了幾句,又哭,到後來哭聲和罵聲漸漸沒了,他又開始哀求,說了很多語無倫次的話,陶景沒辦法,只好戴上耳機,把他屏蔽了。
過了好幾個小時,門外的聲音才徹底消失,陶景猜想,大概是許父派人找到了許成風,把他弄回家裏去了吧。
那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後來許成風就出國了,陶景不知道,是他自己心灰意冷要出去,還是他爸爸怕他再發瘋,把他送走的。
……
這會兒陶景問許成風“當年我不是也傷了你的心?你不恨我了嗎?”,他想到的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許成風隔着防盜門看他的眼神。
許成風被他這一問弄得很不好意思,想想以前那些事,他有什麽理由恨陶景,他就是自己作死,還得給作死找點合适的借口。
許成風的臉頰泛紅,他尴尬地輕咳了一聲,用這卧室裏的茶杯倒了兩杯紅酒,遞給陶景一杯,帶着一點逃避和撒嬌的口吻說:“學長,你就別諷刺我了,當年全是我錯,你是受害者,我怎麽會恨你?其實我冷靜下來就想明白了,你當時跟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刺激我的氣話,你要真的沒愛過我,咱們倆也鬧不到兩敗俱傷的地步,其實你是愛我愛得深,才會眼裏不揉沙子,氣性那麽大,要真不愛我,你大可以敷衍我,讨好我,在我身邊撈夠了好處,再想個圓滑的法子離開我嘛。你又不是做不到,就是因為愛我,所以你才……”
陶景聽他大有滔滔不絕的架勢,趕緊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嘴,假笑道:“呵呵。”不過他沒有直接否認許成風的話,他愛過許成風,這不容否認。
許成風握住他的手,從自己嘴上扯下來,然後低頭喝了一大口酒,像是給自己壯膽子似的,他喉結狠狠一滾,把酒咽下肚,擡起頭:“學長,既然你相信我變好了,那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陶景眼神閃爍,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許成風。
“我還喜歡你,”許成風靠近陶景,淡淡的紅酒味缭繞在陶景鼻尖,“你一直住在我心裏,釘子戶,拆遷也拆不掉的那種。我再追你一次,你能考慮考慮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水萍草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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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把小甜甜種起來扔了1個地雷
感謝高學成成成、溫言盛世灌溉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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